我想独自美丽(289)
徐汉开的脚步犹如被定在原地似的,好半晌才不知想到什么,往旁边挪了一下,好在许娇并没有跟着他的移动一并挪开自己的目光, 依然看着原先的方向,不知又在想什么,瞧见她这样,徐汉开本能地在心底松了一口气。
吓他一跳。
这死孩子刚才的目光跟鬼似的,看得他背后冷汗涔涔的,差点以为是自己往日做的事情被发现了,可旋即他回忆了一下,觉得不太可能。
上次医生说的话还在他的耳边回响,诊断报告也还在屋里的抽屉中,这死孩子的病只可能更严重,往疯狂的方向发展,要想痊愈简直是痴人说梦。
他将客厅外的大门关上。
随着轻轻的合拢声,走廊和屋里互通的空气一下子停滞了下来,有种莫名诡异的气氛,令人无端产生一种可怖感,犹如被关禁闭那般。
可许娇一点都不害怕。
她甚至很有闲心地保持着木头人的姿势,盯着家里的大门,整理自己的回忆——
徐汉开一直都做的很隐秘。
因为对他的信任,所以家里一直都没有装摄像头,再加上许娇的母亲担心这年头的个人信息外泄,也比较排斥在家里装摄像头这件事,这事便迟迟没被提上日程。
但她的母亲一开始并不是没有堤防的。
起初她还小的时候,家里是有保姆的,某种程度上来说,保姆和徐汉开完全是互相监督。
徐汉开感受到了这种防备,他看着有一张很不错的脸,实际上内心敏感又多疑,只觉得这世界上的女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比这些所谓的成功女人差的只是权势罢了,何况他觉得女人都蠢,只要他勾勾手,没什么女人是他得手不了的。
果然,只要他稍稍表现出体贴细心的一面,常年肩负许娇这样一个累赘并且面临极大工作压力的许母就依赖上了他。
那会儿只单纯地讨厌这个小孩儿,觉得她是累赘,他看见过许娇母亲在她身上倾注的心血,认为只要有许娇在,这个女人就不可能生下自己的孩子,这怎么可以呢?
他开始在保姆给许娇准备的东西里动手脚。
先是一件新买的婴幼儿衣服。
里面隐秘处埋了一根针。
许娇穿上之后哇哇大哭,保姆不明所以,只能抱着哄,等到许母发现的时候,许娇的后脖子已经有一些血点了,听到消息的许母将保姆责骂了一番,又因为是新衣服,便亲自去找商家理论,结果商家不承认自己的货物有问题,保姆也不承认自己检查不细致,最后许母怄气地将人请走,换了一个。
第二个在照顾许娇的时候,徐汉开把给许娇喝的奶粉温度悄悄兑了开水进去,保姆彼时是带许娇出了门,心想着出门前自己已经试过保温杯里面的温度,便直接给孩子喂了,谁知动作到一半,水杯被打翻,烫到许娇的手。
她放声大哭的动静整个公园都能听见。
接连几个保姆照顾不好小孩,许母有些恼火,徐汉开先前只是在旁边看,并不怎么插手照顾孩子的事情,在许母夜半睡不着、悄悄因为孩子哭的时候,突然提议:
“要不让我来照顾娇娇吧?”
“那些保姆始终都是外人,怎么可能将孩子照顾好呢?你要是不放心的话,我接受监督,你看半个月的效果,要是不错的话,你就别请保姆啦,把孩子交给我吧,这样还能省一笔开销,你工作压力也没这么大。”
许母被他的一番贴心言论打动了,将信将疑地让他试一试,结果发现他比自己照顾地还要好,毕竟她有一次是在抱孩子的时候,因为许娇突如其来的挣动,导致手臂一下子没用上劲儿,让许娇栽到了地上。
那是许母最悔恨的一次。
但好景不长,就在徐汉开接手孩子没多久之后,许娇就被检查出了自闭的倾向,明明已经到了说话的年纪,却不愿意开口,而且会突如其来地暴躁,出现一些伤害自己的倾向。
因为这个,许母把家里所有的桌角都包了起来,然后还将墙壁上添了一层类似海绵材料的,又能够吸收声音,又能够防止许娇突然地撞墙。
连玩具都是精挑细选过的。
但就算把家里的桌子都换成塑料的玩具桌,让许母和徐汉开在吃饭的时候都委屈,却依然力有不逮,许娇会突然地尖叫,不愿意周围环境出现一点点变化,否则便敏感不已,而且拒绝出门,无法见到陌生人。
因此,许母尽可能地减少了社交活动,就算有时候不得不进行,也会将这些全部放在家门外,只要一回家,她就会耐心地坐在许娇的旁边,陪她说一会儿话。
只是……
后来许娇却连家里人坐在身边都无法忍受。
许母伤心不已。
她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徐汉开造成的。
这个男人的手段一次比一次残忍。
他起初只是用言语对许娇表达整个世界的恶意,他经常带着医生嘱托的耐心、细致、温柔的声音,在许娇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时候,在孩子身边一坐就是一个下午,然后,他会用一种讲故事的口吻,轻轻地说:
“许娇,你怎么还没有死呢?”
“你知道那个女人有多么愚蠢吗?生出你这样的傻子,竟然没把你直接掐死,还费劲地让你活在这个世界上,你是你妈妈的拖油瓶、是累赘、是负担,是垃圾。”
“哦,你对那个女人这种词没有印象吧?让我来告诉你,你妈妈是个婊-子。”
“你猜猜她什么时候能发现我的真面目呢?她那么蠢,只要长得好看的男人都不挑吧,偏偏还坏,对着我这样不辞辛劳照顾她家垃圾的人抠门的要死,你说,等你死了,她会不会伤心过度也跟着去了,把她的财产都留给我呢?”
……
小孩子与情绪最是敏感。
哪怕听不懂徐汉开话里的内容,也依然能对那微笑的语气里的恶意感受的淋漓尽致,徐汉开不仅仅自己骂她,还将她母亲的声音与电视剧里一些难听的谩骂电子合成,放在手机里,有事没事就让许娇听一听,由此,便让她连母亲的声音都一并抗拒。
可没人会知道理由。
人人都只当这个敏感的、像哑巴一样的自闭儿童病情变得更严重了。
但这样并不让徐汉开满足。
用语言在许娇这里发泄自己对她和家人的恶意还不够,对着这样极易崩溃的、尖叫的、长着一张漂亮脸蛋的小孩儿,他藏不住自己内心的阴暗。
当许娇因为病情发作用脑袋撞地面的时候,他会笑的格外开心,在旁边鼓掌,仿佛观看表演一样兴致勃勃,但他很少能尽兴,为了不让许母看出痕迹,他听那咚咚几声之后,就会抓着许娇的头发,将她拉到墙边,狠狠地用她的脑袋去怼墙壁,一边怼一边慢悠悠地说:
“好可惜,那个贱-女-人把家里的墙都改了。”
“这样一点声音都没有,没意思,还是你不让我失望,叫大点声,宝贝,这样我才有动力继续。”
唯有听见许娇的尖叫声接近沙哑时,他才意犹未尽地停手,然后像是自言自语一样地问:“怎么样?你这么坚强的孩子,不会因为爸爸的失手就这样轻易脑震荡吧?不会吧?”
每次这样尽兴挥霍之后,他就会消停一段时间。
不再动手。
只是动起手的时候,会一次比一次更不留情,他喜欢用言语逼迫着小孩跑开,将人引到书架后面,看着许娇将书架撞倒,而他及时扶住,只听见那厚重的书一本本掉在小孩儿的身上:
“一、二、三……哎呀,这次只中了六本,不行啊,娇娇,这样爸爸会不高兴的。”
他也会偷偷地在许娇的饭里放一些她最讨厌吃的味道,比如苦的,比如辣的,乐于将自己的一切快乐建立在这孩子的痛苦上。
在许娇的病逐渐加重的时候——
叶蓁出现了。
她住在走廊尽头,卧室窗户正好对着许娇家里的窗户方向,有个很细小的缝能看见外面的场景,她偶然看见了徐汉开的暴-行。
她想救下那个孩子。
就在这时,许母因为许娇渐渐病重,暂时休了工作,在家里陪她,什么办法都试过了,也没有让孩子亲近,最后听从建议,买了个小动物回来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