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外面尽量不会牵手,更不要说此刻在这么多人面前跳舞。
她们各自坐在角落里,郁郁寡欢。
等一场舞会散场,两个人一前一后出去,谁都不与对方说话。
那是她们恋爱以来,周琅第一次同她生气,回去的路上脸色很阴沉。
纪绣年走在路上一直在想,周琅是不是…要跟她说分手了。
她是那么热烈而快乐的人…她在恋爱伊始就预想过,周琅大概只是一时兴起,早晚要受够她的无趣。
就这么沉默走了一路。
到了路口,周琅忽然停住,眼圈泛红,莫名让她想起家里那只又委屈又凶巴巴的奶狗:“我生气了…你就不哄哄我吗?”
内敛安静的女孩有些无措,那时候她不知该怎么哄她,有些笨拙的问:“我…我要怎么哄你?”
周琅眼底有泪光一闪而过,显得很难过:“笨蛋!”
纪绣年也很难过,却只会说:“对不起…不要哭。”
周琅反手在眼角抹了一下,倔强的抬起下巴:“谁哭了!”
说完她就指了指马路对面,干巴巴的命令,又像是撒娇:“我饿了,买点好吃的安慰我。”
烤红薯、炒栗子、棉花糖、甜豆花…明明已经晚上十点了,她却选了一大堆,纪绣年跟在后面付款,心里一直在想,怎么能让她不难过不生气。
等走到她宿舍楼下,周琅一口气把刚买的东西都塞给她:“好了,你吃吧。”
“你不是饿了吗?”
“我晚上吃了那么多,你就吃那么点,要饿也是你饿…你啊,多吃点,瘦的抱起来都硌得慌!你给我长胖一点!
路灯上,有小虫撞来撞去。
路灯下,文秀安静的女孩看着她:“那你还生气吗?”
“当然不…”女孩子说着说着又有点委屈,“一点点。”
她迫切的希望恋人能哄哄她,不管是一句话,还是一个拥抱。
给她一点真真切切的感受,让她知道她也喜欢她。
…哪怕没有她的喜欢那么深也不要紧的。
可她等了一会,也没等到。
原本就没散去的委屈复又涌上,她努力把情绪咽下去,尽量保持情绪平和:“好了…我走了,晚安。”
“等等。”
她被抓住手腕。
下一秒有阴影覆下,紧接着一道呼吸贴近她唇边,清甜而干净,有些紧张的颤抖:“这样哄…可以吗?”
……
“我踩疼你了吗?”
“…没事。”
回忆陡然被唤醒,纪绣年抿了下唇:“刚刚是我走错了。”
周琅弯了弯唇角,露出一点得意的狡黠:“还说你教我,一切随着我来呢。你还不如我。”
纪绣年唇角也弯起些许,瞳光里温温柔柔的,全是她的影子。
却不开口说一句话。
一支舞很快就跳完了。
等松开手时,纪绣年才感知到掌心里的热汗…不知是她的,还是周琅的,或者是她们共同的。
颜以笙走过来,吸了一口凉气:“我说你们…真是一点都不低调啊。”
纪绣年平静的看着她:“低调什么?”
“不是,你们旧情复燃什么的…也换个场合吧,毕竟你还是老师,这…”
“一支舞而已。”
纪绣年拿起手包站起来:“别人爱议论,那就议论好了。我先走了。”
颜以笙无奈:“行吧,你不在意最好。我送你出去。”
等她们走出去,才发现周琅就站在路边。
精致好看的眉眼在灯光下缺乏温度,目光空落。
颜以笙作为今晚聚会的主人,不得不跟周琅打招呼:“周琅,在等车吗?”
周琅喝了不少酒,呼吸间有酒气:“嗯。”
颜以笙:“这一块不好打车,我看看…”
“我送她吧。”
纪绣年主动开口。
颜以笙有些诧异的看了看她…毕竟先前对周琅避之不及的是她,今晚邀她跳舞,说要送她回家的,怎么也是她。
周琅也诧异的挑了挑眉,但终究没问什么,上了车。
一路无话。
夜风倒灌进来,吹散了淡薄的酒味。
周琅好像睡着了。
纪绣年车开的很慢。
路上接到安扬的电话,没带耳机,只能将手机拿到耳边。
“嗯,我在回来的路上了。”
“要吃点夜宵吗?”
“好,你先睡吧。”
她叮嘱完,挂了电话,继续往前开。
全然没注意到副驾驶的人已经醒了。
等到了周琅说的路口,她停车,一偏头正好撞进一双清亮的眼:“你…醒了?”
“嗯。到了。”
周琅有些困乏,语气很平。
纪绣年叫住她:“先别急着走。我有话对你说。”
“你说。”
“周琅…”
“你想说什么?”
“错过就是错过了。现在我们有彼此的生活…回不去了。”
只是她始终记得欠周琅的那支舞。
今晚确实大胆的不像她,但这只舞不仅是欠周琅的,也是欠自己的,她以此来告诉遥远时光里那个内敛安静却在意别人眼光的自己:
——你看,一支舞而已。你本可以更勇敢的。
周琅冷笑。
难怪好端端的请她跳舞。
难怪今晚主动提出送她。
她以为这样,就足以还清她欠她的吗?
“哦,你不用自作多情,”她语气闲闲的,“而且,不如你先说说看,刚才你在给哪个男的打电话?”
第12章
纪绣年沉默几秒:“这是我的私事。”
周琅看着窗外:“不能说?”
“家人?”
“长辈还是晚辈?”
是…丈夫、情人,还是孩子?
纪绣年目视前方,长而浓密的眼睫洒落淡淡阴影:“这与你没有关系的。”
“那你也不用劝我。我说什么,我做什么,也都与你无关。”
周琅拉开车门下车,被夜风一吹再清醒几分,径直往前走去。
纪绣年凝望着浓沉夜色,没有开车。
她无法对周琅说太重的话,更做不到与她争执。
因为她对她问心有愧。
因为…是她失约在先。
-
周一。
纪绣年在办公室备课,有人敲门。
“纪老师,您现在有空吗?”
“姜悦?有事吗?”
穿着粉白卫衣的年轻女孩走进来,笑盈盈的:“我有点问题想请教您。”
纪绣年会抽空指导学生社团排练演出,姜悦是舞蹈社团的副社长,经常找她问舞蹈编排的问题。
“我晚点有事,半个小时够吗?”
“够的!这里,我们本来想的先做甩手舞,再换队形,然后…”
姜悦对舞台很有想法,问题难度很小,纪绣年给了几个建议,只用了十几分钟。
女孩收起笔记本,从包里拿出一盒雪花酥:“谢谢您,纪老师。这是我们社团团建时做的,她们让我给您带一盒。”
纪绣年没接,可姜悦十分热情:“没花钱,是我…是我们大家一起做的,我们都很感谢您!”
“那好吧,”纪绣年收下了,“下不为例。”
“一定!”
她忍不住笑:“我们这次演出,您有时间来看吗?”
纪绣年温和的看着她:“抱歉,来不了。”
“我们…”
姜悦有些失望,可一对上她清亮无尘的眼眸,却骤然失声。
“好了,我要走了。”
“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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