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外人离去,他才发了一通火,周氏等人劝他注意身体,也被他不耐烦地打发离去。
他不甘心地想,他才四十,正值壮年,怎会轻易中风?
定是孟氏她们害的!若非她们总是气自己,自己也不会大动肝火,便不会有气血瘀滞的情况出现。
虽然孟氏与钟造和离了,无法再当周氏上位的拦路虎,钟初鸢也无法从钟雀媛身边夺走石玄微,可母女俩仇视那正妻嫡女多年,又岂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想法的?
于是她们趁机蛊惑钟造:“两位姐姐不是道士吗,懂得厌胜之术,她们想害你,简直不要太轻易了!”
在周氏与钟雀媛的蛊惑下,钟造疑心了几日,越发认为她们所言是正确的。待身子稍好,便利用职权,让底下的官吏先去找钟起渊的茬,说她无故离开道观,要被遣返回道观去。
后又有官吏找茬,说她的田没有缴纳赋税等,还以她在望仙乡纵火烧田为罪名,想将她逮捕。
抓钟起渊的人还未到,系统便跟她说:“宿主,都说你玩脱了,你看,惹来杀身之祸了吧!”
“想让我死?看谁先死。”钟起渊冷哼。
她没想到钟造的脑回路竟然这么不讲理。明明是自己作孽,偏偏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也不愿意承认过去的放纵和肆无忌惮,反而迁怒于令他颜面折损的前妻与前妻之女。
系统道:“宿主你打算怎么办?”
钟起渊沉吟片刻,道:“逃吧!”
系统:“……,你认真的?”
当日放言要钟造好看的时候,那气势多唬人啊,怎么怂了?
钟起渊理直气壮:“认真的啊!”
系统:“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你懂什么。”
钟起渊带着孟氏、钟初鸢麻溜地跑到了云家去寻求庇护。
从宛:“……”
不是,你跑路跑到云家来是什么意思?
偏偏云母得知了钟造的所作所为后,十分怜惜她们,道:“你们便在云家待着,我看谁敢抓你们!”
钟造的官职虽高,可这些官吏也不敢得罪云家,正为难,石玄明便也收到了消息。
得知钟造这些日子正在找钟起渊的茬,石玄明的脸色立马不好了起来:“明知钟道长于我有恩,而我还需仰仗她帮忙种植土豆,解决粮草的问题,钟造偏偏要对她出手,这是公然挑衅我!”
他立马跟魏王说:“太医说,钟尚书有中风之兆,是因积劳成疾。眼下国力微弱、国库空虚,正是户部最为忙碌的时候,为了钟尚书的身体健康,不使阿耶损失一位栋梁之才,不若让他继续为阿耶出谋划策?”
魏王妃不喜钟造,虎毒尚不食子呢,他竟然小心眼地连前妻、嫡女都不放过!饶是他再有才华,可私德如此败坏,恐有一日会做出更狼心狗肺的事情来。
在魏王妃上眼药之后,魏王石洪虽然舍不得让钟造的才能被埋没了,但也知道钟造的中风之兆。为了体恤他,以彰显自己的仁德宽厚之心,便擢升他为翰林学士。
翰林学士是皇帝的私人秘书,早前一百多年甚至还夺了中书省起草诏书的职权,不过自天下动荡后,翰林学士的地位便跌至谷底,沦为了显达但清闲的职务。
更何况如今皇帝已是傀儡,压根就没有什么诰命需要起草,钟造当了翰林学士,地位提高了,实权却没有多少,还得帮魏王监视皇帝,他如何不惊慌?
其实他冷静下来后,就后悔对钟起渊出手了,可谁让底下的官吏“过于”察言观色,揣摩上司的心思,反而弄巧成拙了呢?
他得罪了石玄明,往后想当墙头草已经是不可能的。往后只盼石玄微能取代石玄明,他才有出路了。
——
云家,从宛盯着钟起渊:“危机解除了,你怎么还不回家?”
钟起渊抓着手中的小锄头,给云家的花圃翻土,一边翻,一边道:“男主一日不死,危机便一日不除。”
从宛脊背一凉,问:“你的目标是男主?”
还以为她安分了,没想到她想对主角团下手了?!
“钟造虽是人渣,平日里对妻女也多为厌恶,但他既然有意让我离开洛阳,又怎会忽然让人以纵火烧田之罪抓捕我呢?所以后面的事不是他所为,而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你怀疑男主干的?”
“嗯哼,他自然不希望我有机会帮石玄明,更不希望钟造日后被石玄明拉拢,所以他一方面对我出手,阻止土豆的推广,想借此打压石玄明,另一方面也绝了石玄明拉拢钟造的心思。甚至,抓了我,还能趁机要挟我为他做事。”
从宛无话可说。以男主那深沉的心思来看,干得出这种一箭三雕的事。
她又问:“那你躲在这儿,便能解决问题?”
钟起渊摇头:“不能,但我住在云家,不是更方便你监视我吗?”
从宛:“……”
她没见过有人赶着上来被监视的。
没弄懂钟起渊的真正目的,干脆由着她去了。
但过了两日,石玄明来当说客,说服钟起渊回去栽培土豆,从宛才知道,她是故意在云家等着的石玄明上门的呢!
没办法,经钟家的事这么一闹,石洪也留意到了土豆这种作物。
只是钟起渊躲在云家栽花,那田里的土豆便没人管了,平日打理农田的人对土豆的习性压根不了解。
意识到这田里必须要由钟起渊来打理后,石洪便让石玄明赶紧想办法解决此事,后者便紧赶慢赶地来请她回去了。
石玄明知道自己当初说要保她无忧的诺言没有兑现,因为他忙着跟石玄微别苗头,又因不够重视钟起渊,以至于事情发生了好几日,他才收到消息。
虽然事情最后都解决了,可他失信于人,惹了钟起渊不悦,自然该弥补。
面对有真才实学,有本事的人,他父亲都能做到礼贤下士,他为何不行?故而放下身段去给一介女流之辈、一个小小的道士道歉,他将之视为一种磨练。
钟起渊没有拿乔,借坡下驴回了家。
她不是什么名士,也没有才学之名在外,石玄明虽看重土豆,可土豆也不是必不可少的东西,因此她在别人眼里没有让人三顾茅庐的价值,若是太高傲,怕是会适得其反。
她只是有些不舍,临别时对云母道:“那花圃的花种撒下了,我却未能亲眼看着它们生根发芽,实在是可惜。”
从宛:“……”
说的什么鬼话?
云母信了她的鬼话,道:“你与宛娘年纪相仿志趣相投,这花圃里的花,宛娘会替你照看的,你与令堂、令妹可常来看看。”
从宛问:“娘是打哪儿看出我跟她志趣相投的?”
云母道:“你俩不是天天待一块儿嘛?她种花你也在旁边看得有滋有味、兴趣盎然。”
从宛一脸猪肝色。
哪里是她跑去看钟起渊种花,是钟起渊跑到她面前种花好吧?钟起渊住自己隔壁,看上了院子里的那片花圃就捣腾了起来,自己不过是日常待在院子里晒太阳罢了!
云母又说:“再说了,你以前在望仙乡,不也是日日往人家家里、田里去?可见你们志趣相投方能相处融洽。”
从宛对云母这个感人的逻辑无言以对。
——
石玄明让人送钟起渊跟孟氏、钟初鸢回去,并且还“说服”了她们租住的宅子的原主人,将宅子卖给她们。
钟起渊她们之前就有打算在灵山脚下置办宅邸,不过一时半会儿没有合适的房子出售,又发生了后来的事情,这事便耽搁了。
石玄明此番为了赔罪,便主动让人将这件事办妥了。
他本想直接赠送一座宅子给钟起渊,可属官说,孟氏母女身份敏感尴尬,他给人家送宅子,指不定会有心思龌龊的人编排他与孟氏母女,或许还会给石玄微攻讦的机会。
最后他便作罢了。
宅子比起钟造眼下住的府邸小许多,只有两进,可胜在环境优美:前有潺潺溪流,后面不远是风景秀丽的灵山,周围还是一片开阔的平地,有一望无际的田野,与错落的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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