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世祖总在崩人设(下)(124)

　　楼宛之笑了笑，双眼亮亮地看着她，说：“妈妈。”
　　不需要别的言语，不需要言语，一切都在一声充满依恋的温柔呼唤里。
　　母亲的心就这么簌然柔软下来。
　　都是上辈子欠的债啊。
　　楼妈妈在心里叹了口气，冲她张开了双臂。
　　楼宛之上前，蹲在她脚边，抱住了她的腰。
　　楼妈妈静静地摸着她的长发，偶尔用力捏一下她的后颈，叫她吃痛。隔着薄薄的衣料，楼妈妈感受到了腰间的湿热液体，她轻柔地拍着她的背脊，一如幼年。
　　楼安之回来见到的是一家三口坐在沙发上，有说有笑，场景看上去熟悉又陌生。熟悉是因为这是过去的二十九年来她见惯的场面，陌生是因为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了。
　　楼国庆听到门响，回头道：“回来了，都等你呢。”
　　“爸、妈。”楼安之有点儿手足无措，坐在了另一张空的沙发上。
　　楼国庆站起来，说：“我去做饭，来冰箱看看，你们妈买了一堆菜，你们俩想吃点儿什么？”
　　楼安之指了指自己，又指指楼宛之，震惊道：“我们俩？”
　　楼国庆：“那不然呢？小楼不在，就剩你们俩小的了。”
　　两个小的各自从冰箱里拿了自己喜欢吃的，抱着菜和楼国庆进厨房，楼安之跟楼宛之走在后面，小声道：“爸不会是把我们俩叫进去灭口吧？”
　　楼宛之哭笑不得：“我晚点跟你说。”
　　楼国庆假装自己没听见她们俩的窃窃私语。
　　把菜放下，两人要留在这里打下手，楼国庆拒绝了，但是在她们俩出去之前叫住了她们，用一种谨慎而祈求的语气说：“你们在外面，能不能注意点儿分寸？”
　　“外面？”
　　楼国庆：“就是在你妈面前，不要做出太亲密的举动，她自打上回之后，身体就一直不大好，我担心她再有个三长两短。”他表现出了一个男人最大的真挚和退让，看上去竟有点可怜，“你们有你们的爱，我也有我的爱，希望你们体谅体谅我，能够克制一下自己的情不自禁，可以吗？”
　　楼宛之拉着楼安之朝楼国庆鞠了一个躬：“我们会的。”
　　就算是他不说，她们也会的。
　　楼国庆：“谢谢。”
　　楼安之眼眶微红地看了楼宛之一眼，楼宛之带着她出去了。两人回到客厅，分列楼妈妈左右，一人握住她的一只手。
　　楼妈妈反握住她们俩的手背，拍了拍，两边肩膀同时一沉，靠上来两个沉甸甸的脑袋，楼妈妈闭上眼睛，眼角有泪渗出来。
　　“吃饭了！”楼国庆拉开厨房门，中气十足地喊道。
　　“来了。”
　　两个女儿从沙发上弹起来，争先恐后地去端菜，楼国庆在后面说她们：“慢点儿慢点儿……那个汤烫，拿抹布垫着点儿……锅里还有一个，我还没盛呢，别抢别抢……”
　　“还抢？”楼国庆按住最后一个菜死死不放，“能不能留一个给我端，我是你们爸！”
　　楼安之手一指窗外：“爸，你看小楼！”
　　小楼？楼国庆顺着她指的方向回头望去，楼宛之把他手底下的菜偷偷端走了。
　　楼国庆举着锅铲：“你们！”
　　“吃饭喽吃饭喽。”
　　“先喝汤。”楼安之在汤钵里盛了四碗汤出来，分别给了楼国庆、楼妈妈、楼宛之，最后一碗留给自己。楼宛之坐定又起身，说：“我去拿酒。”
　　大好的日子，不喝点儿酒说不过去。
　　楼妈妈自打楼国庆退居幕后，她不用出去跟着应酬，便滴酒不沾了：“我喝果汁。”
　　楼宛之不肯：“红酒美颜养元，我看您今天气色不大好，肯定是没休息好，晚上喝点儿红酒睡一觉，明天起来肯定面色红润。”
　　楼妈妈：“我……”
　　她还要推拒，和事老楼国庆又出现了：“这么久没回家，喝点儿酒庆祝一下。”
　　楼妈妈：“……那好吧，只喝一点。”
　　楼宛之给她倒。
　　楼妈妈：“够了够了够了，哎，又倒这么多。”
　　楼国庆乐呵呵地说：“喝不完给我喝。”
　　楼妈妈瞪了他一眼，说：“就你能！”
　　楼国庆低头摸摸鼻子。
　　楼宛之举杯：“希望我们一家，从此以后，和和美美，万事胜意。”
　　四人碰了个杯，各抿了一口。
　　楼安之站起来，望着一双父母，心里千回百转，还没开口喉咙便梗住，一个字也没说出口，她沉默地举了一下杯，仰头一饮而尽。
　　她喝得太急，呛了一下，眼睛便像是有人给她喷了辣椒水一样，眼泪跟着一起呛了出来。
　　楼安之一边抹眼泪，一边泣不成声：“谢谢你们，还有对不起。”
　　过年那时候，所有的事情都被楼宛之一肩扛下，楼爸楼妈没有一句话说过她，楼国庆还一直觉得对不起她，是她一直在怨恨对方，发的消息不回，打的电话不接。
　　他们养她育她，实在没有半分对不住她，这句对不起，不仅是为了她和楼宛之，更是为了她自己。
　　“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说对不起的。”楼妈妈湿着眼眶，低头给她夹了一筷子菜，“吃饭吧，你工作这么辛苦，你看你又瘦了。”
　　楼安之哽咽着辩解道：“我最近明明胖了。”楼宛之天天跟养猪似的喂她。
　　楼妈妈：“反正我看着就是瘦了，你不知道在当妈的眼里孩子永远是瘦的吗？除非你胖到跟你爸那样，那样才是胖。”
　　楼国庆大呼冤枉：“有我什么事呀，我长胖了还不是你养的？”
　　楼妈妈：“那一天天的都是你做饭，你好意思说是我养胖的？”
　　楼国庆：“我们俩天天吃一样的饭菜！”
　　楼妈妈：“对啊，所以怎么你胖了我没胖？还不是因为你吃得多？”
　　楼国庆：“那是因为你吃不胖，怪我吗？”
　　楼安之破涕为笑。
　　楼宛之：“好啦好啦，别斗嘴了，再说下去菜都凉了。”
　　两人这才停嘴，安安静静地吃起饭来。
　　饭后楼国庆一手包圆了收拾桌子碗筷、擦厨房的活儿，凡是想来帮忙的都被他赶走了，楼家两姐妹只好在客厅陪楼妈妈看电视。
　　楼妈妈突然问：“刚你爸说的是多少集来着？”电视机先前关过一次，播放记录找不到了。
　　“三十二。”楼宛之说。
　　“哦哦哦，”楼妈妈用遥控器选着集数，随口笑说了一句，“人老了记性就是不大好使，这点儿小事都记不住了。”
　　听得楼宛之心里又是一阵泛酸。
　　楼妈妈调到了三十二集，楼宛之拿过来遥控，给她快进到了之前看到的地方，接着往下看。
　　楼国庆收拾完厨房出来，坐在沙发上跟着看，看了一集，墙上的钟刚过了九点，楼妈妈就打起了哈欠，以前她能看到十点以后的。
　　楼国庆立马轻声问道：“困了？”
　　“有点儿。”
　　“那我们回去洗澡睡觉？”
　　“好。”
　　楼国庆起来搀着楼妈妈回去，回头示意留下的人把电视关了：“你们也早点睡。”
　　“爸妈晚安。”
　　“晚安。”
　　爸妈房间的门被轻轻带上，落了锁。楼宛之仰倒在沙发背上发了很久的呆，楼安之陪在她身边，跟着出神。电视机里放着它的声音，无人去理会。
　　“楼宛之。”
　　“嗯？”
　　楼安之仰头，重重地呼出口气，说：“你有没有感觉到爸妈老了很多？我刚刚在妈头上看到了白头发，她以前从来没有白头发的。”
　　楼宛之抬手，按住了自己的眼睛。


第242章 另类出柜
　　【吃饭了吗？】遥远的正在剧组的庄笙给楼宁之发来了慰问短信。
　　楼宁之寂寞地看着散落在膝边、一地的零食：“……”
　　回复道：【吃着呢】
　　【吃的什么？】
　　楼宁之给庄笙拍了过去。
　　庄笙没点开之前只看见一堆花花绿绿有的没的，以为是什么新菜式, 点开大图后才发现那花花绿绿的是零食包装纸。
　　【你吃的这是什么！】
　　【就零食啊, 没饭吃了】楼宁之给她发了一个躺倒的表情包。
　　【你不是说跟大姐二姐住在一起吗？】
　　【前两天是，现在她们俩双宿双飞去了】楼宁之没说她爸妈来了的事儿, 出柜这件事吧，庄笙其实是帮不上什么忙的，告诉她了，只能让她担心一场。
　　或许是受楼宛之的影响, 楼宁之认为出柜是自己的事，无论有没有庄笙这个人，都是她应该自己扛起来的责任。楼安之刚说爸妈来了要喜出柜的时候, 她先想的是楼国庆那么疼她肯定不可能打她, 再之后的念头就是打就打吧，疼就疼那么一阵, 以后就好过了。
　　以前的楼宁之绝不会料到自己也有心甘情愿直面挨打的一天, 可见她是真的长大了, 真的勇士，敢于直面淋漓的鲜血, 是这么背的么？
　　楼宁之叼了一口薯片，看到庄笙回过来的【约会去了？】，单手打字道：【不是啦，二姐今晚上加班，大姐也加班，这样的双宿双飞】
　　这种时候还不忘维护两个姐姐, 自己真的是个好妹妹。楼宁之赞美自己。
　　【这样，那你不该吃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外面不想去，外卖不想点，自己不想做】
　　【……】庄笙打字道，【等我回去了给你做】
　　【你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误解？你回来了一般都是我做饭伺候你】
　　庄笙看着这条消息，手指点在额头上轻轻地笑起来，笑过之后心里又泛起熟悉的无力感。
　　【我给你点外卖吧，你大姐的那个地址吗？】庄笙说。
　　【不用了，我都快吃饱了，我还给你泡了一杯牛奶】
　　【那好吧】庄笙勉强不过来。
　　楼宁之问她：【你现在方便接电话吗？】她一个人在这么大的房间里，有点儿害怕，虽然已经把客厅饭厅厨房所有灯都打开了，一室亮白。
　　【我还没收工，现在是在吃剧组的盒饭】
　　【这么早就开始拍夜戏了？】
　　【这个戏夜戏很多】
　　【以后也要拍吗？】
　　【嗯】
　　楼宁之咬着自己的下唇，上唇嘟起来，这么说不就是每天晚上都要加班了，那等庄笙回去酒店得几点？给她打电话的时间就更没有了。
　　【庄笙：你是不是一个人在家里害怕？】
　　【楼宁之：我怎么会怕？】
　　【庄笙：你等等】
　　【楼宁之：？？？】
　　庄笙说完这句话人就不见了，等过了几分钟，她才发了一条语音过来，楼宁之点开，庄笙特殊的声线从外放播放器传了出来——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恶灵——退散！”
　　楼宁之：“……”
　　庄笙：【[语音]】
　　——“你把它收藏一下，万一害怕了你就放出来，驱邪。”
　　楼宁之心说我放了更怕好吗，但是唇角的弧度却控制不住地扬了起来。
　　楼宁之按住说话：“行了你赶紧吃晚饭吧，吃饭了休息一会儿再去拍戏。”
　　庄笙：【我晚上收工再跟你说】
　　楼宁之：【好哒】
　　和庄笙聊完天后，楼宁之从通讯录里的名字一个个翻下去，很多熟悉的名字，都是以前那些没事儿侃大山的朋友，已经很久都没有联系过了，翻遍成百上千个电话，楼宁之最后还是拨给了姜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