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青丘当狐狸(46)
☆、064 困觉
床上的人儿抓了抓脸, 呢喃道:“嗯~桑儿你莫搔我痒~”而后便抱着我的手不松了。
我脱了鞋躺在她边上, 很是无奈。虽手被拘着不太舒服, 却又舍不得抽回来, 只好扭着身子入睡,以致早晨起来时全身的骨头都要散了架般。亦或许是因着别的原因。总之, 是有了赖着九潇困觉的由头。
清晨,一睁眼便看到九潇微嘟着嘴的睡颜, 还有……光洁的肩膀。想来, 昨晚她的确是累着了, 连衣裳都不记得穿。
我撇开眼,忍住想上手的冲动, 默念起心经。说笑了, 我哪里会劳什子心经,于是乎,一双贼手偷偷摸摸地环上面前香美人的背, 上下游移了一番。若是我能瞧见此时的自己,定会鄙夷这厮动作神情太过猥琐。
“嗯~痒~”九潇扭了扭身子, 声音像是要滴出水来。
阿弥陀佛, 这副光溜溜的模样, 实在是引人遐想。
正心猿意马间,怀里的人缓缓睁开眼,对上我目光的一瞬,面色便立时变了个通红。
我抚了抚她的后脑勺,轻道:“夫人, 早。”
九潇喜形于色,却又很快绷紧脸,道:“桑儿叫得倒十分顺口。”
我道:“情不自禁,脱口而出。”思索了片刻又道:“亦或是,夫人想让我叫你小心肝、小宝贝?”
“桑儿又在戏耍我了!”九潇又羞又恼,却偏偏讲不出其他反击的话。
我辩驳道:“哪里戏耍夫人了?夫人本就是我的小心肝、小宝贝、小可人儿。”
九潇嘴角弯起一个弧度,害羞地埋下头,道:“你大早上吃了蜜糖么?”
我凑近她耳朵道:“夫人讲错了,我未曾吃蜜糖,我吃了糖人儿。”
“桑儿何时吃糖人儿了?”九潇问得颇为认真,还颇有些我背着她吃了好东西的幽怨。
我道:“咳咳,昨夜。”
“你又在诓我,昨夜明明……”九潇忽而反应过来,拿拳头捶了我几下,“你才是糖人儿!”
“嗯,如此讲来,夫人也吃了糖人儿。”
“我要起身了!”
我哪能轻易放开她,立时像个八爪鱼一般缠在她身上,道:“夫人昨晚抱着我的胳膊不撒手,我睡得腰酸背痛,你难道不该负责么?”
九潇哼道:“我才没有!”
“即便夫人没抱着我的胳膊不撒手,也叫我腰酸背痛了,不该负责的么?”
“桑儿究竟还是不是个姑娘家了?!半点不会脸红的么!”
我故作娇羞地低下头,道:“我是不是个姑娘家,夫人不晓得么?”
九潇面上表情堪称精彩纷呈,憋了许久才道出句:“我不同你讲了!你别箍着我,我要起身!”
我在她颈间蹭了蹭,道:“夫人夫人~再睡一下嘛!”
“那、那便再陪你睡一下。”
九潇委实同我一般无甚骨气可言。
只是她刚讲完,我又道:“夫人连衣服都不曾穿,亦不像要起身的模样。左右我已然习惯夫人口是心非了。”
有时我很是痛恨自己这张贱嘴,因着多讲了这一句,怀里的人直接将我从床上蹬了下去。
我坐在地上,捂着屁股哀哀戚戚道:“夫人你做甚!要谋杀你的心肝宝贝么?”
她边化出一身衣裳边道:“我的心肝可没你这般黑!”
我努努嘴,“为何你有新衣服穿?我都没有!”
她斜觑了我一眼,“你求求我,我便施舍你一身。”
“夫人如此一说,我才发现,自己委实是个小白脸。寄人篱下不说,连衣裳都要夫人相赠。”我低下头,语气无澜,很有一番可怜却不失气节的模样。
九潇迅然行至我面前,抓住我的手,歉道:“我同你玩笑的,为着一件衣裳,哪至于这般呢!”
我抬起头笑道:“我既没出息,便只能以身相许了!”
九潇嗔怒道:“你又逗我!”
我反握住她的手,放在胸口,道:“你摸,这里面现下是不是‘砰砰砰’跳个不停?方才是对夫人太过悸动所发的肺腑之言。若是我厉害些,岂不是不能堂堂正正地赖着夫人了?”
“你就会讲些好听话!真的一生一世赖着我,不要食言才好!”九潇将我抱回石床坐下,替我换了一身鹅黄色的羽衣。我总觉着她是将自己小时候不穿的衣服赠我了,不是粉就是黄的,穿上活脱脱像个小孩子一样。不过女为悦己者容,反正也是穿给她看的,她喜欢给我如何打扮,随着她也无碍。
我摇摇头,“一生一世可不行。”
九潇皱起眉,道:“为何?莫不是怕同我在一处待久了会腻么?”
“我想同夫人生生世世都在一处,不光是此生此世。”我道,“你说神仙若是投胎,能不能走个后门,让我们早些寻到彼此?”
九潇拥住我,道:“此生此世都未过够呢,想甚的下一世!”
我反拥住她,收紧胳膊,喃喃道:“是了,此生此世还未过够,仔细想来,还有许多事未同夫人一起做过。”
“桑儿怎的多愁善感起来?”
我听闻九潇察觉出了情不自禁流露出的情绪,退开身不怀好意地笑道:“夫人难道不晓得,女子第一夜之后,心思会百转千回一阵么?不禁会想,心上人若是不喜欢自己了该如何?”又凑近她的耳朵用气声道:“若是……表现得不好,让心上人乏味了该如何?”
九潇推开我,从石床上跳下去,羞恼道:“桑儿口中愈发没有正经话了!我要晨起练功去了!”
我望着头也未回一下的白色背影,笑着摇摇头,往日里不见她晨起练过功,定然是招架不住了。
复又躺下,望着头顶的石壁,心头愈发酸涩起来。不晓得两月后,再讲些浑话,她会是如何的反应。若是对槐桑无情了,听着会十分恶心罢?
九潇,九潇,我的九潇。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菌:谁能把桑儿这个不要脸地拖走!明明要当盖世英雄的,怎么一定要靠耍流氓博出位!
桑儿:怪我咯?
九潇:怪我太有魅力。
☆、065 嘴硬
九潇出去的当口, 我掏出碧水珠子, 匆匆扫过几个曲谱。那音律十分熟悉, 只消一眼, 便同刻在我脑子里一般。
我自然不会以为自己变成了甚的音律天才,这些谱子, 定是我从前便习得的,亦或许本就是我所作。
我究竟, 忘了多少事呢?
我拿出短笛试着吹了一曲, 吹奏之时, 总觉脑袋里空空的,就像本来装着件要紧事, 却全然不记得了。
过了一阵, 九潇手里抱着一捧野花回来,欢喜道:“桑儿,今日花开得甚好, 我摘了些回来送你。”
我接过她手里的花,喜滋滋道:“俗话讲香花赠美人, 夫人是觉着我好看得紧, 才特意跑出去摘了花给我么?”
“我都讲了是出去练功!这花是我瞧着好看, 顺便摘回来的!”
我瞧着她嘴硬的样子,忍不住亲了一口,砸吧砸吧嘴道:“还以为夫人嘴是硬的,不曾想这样软呢!”
九潇凑近一些,道:“桑儿只试这一下, 便能晓得软硬了么?”
我点点头,“嗯,是我自大了。合该多试几下的。”
于是,我名正言顺地又在九潇嘴上吧唧了好几下,忽觉不太过瘾,正想更进一步之际,九潇忽而退开,道:“许久未去寻树老头了,我们今日去要几坛他的酒,成婚之时喝。”
我确信这厮是故意的,明明晓得我豆腐还没吃够,便将盘子撤了,叫我好生惦记。
待我们见着老树精虚谷时,他正拿着几个瓶瓶罐罐,似是在调剂何药水。
九潇乍然喊了声:“老头!”
他手一抖,洒出来许多。
“我的飘飘欲仙水!”虚谷露出一副肉痛的表情,看着九潇的眼神似是要吃了她。
九潇毫无做了坏事的自觉,好奇道:“‘飘飘欲仙水’是何物?听着不像是好东西。”
“确乎不是个好东西,是我拿来作弄人的。之前去凡间被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欺负了一通,我要让他尝尝‘成仙’的滋味儿!”虚谷咬牙切齿的,不晓得那混小子对他做了甚,叫他如此记恨。
九潇道:“一阵子不见,老头脾气见长。”
虚谷的眼神似嗔似怨,道:“你也晓得一阵子未见了,从前日日找我喝酒,如今把我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实实令人伤心。”不得不承认,圆胖子撒起娇来,别有一番风味。十分像一个矮倭瓜裂了三条缝。
“老头莫要伤怀,为了弥补你一段日子未见我的遗憾,我愿从你这里多拿几坛酒回去品鉴。”
九潇这话讲得面不改色,我深深觉着除了在我面前害羞些,她的脸皮,比起我也不遑多让。
虚谷抱着胳膊,把头扬得很高,道:“你当我是三岁小娃娃一样好骗?这分明是你在占我便宜!”
我是时道:“那这便宜由我来占亦是一样的,乖徒弟。”
虚谷呆住了,眼睛一点点张大,道:“师父,你回来了?”
九潇其实也有些讶异,只是未表现出来。
我看了他一眼,语气平淡如常:“虚谷一直未曾收徒,之前倒是好好过了把当师父的瘾,你这徒弟天资可聪慧?嗯?”
虚谷眼神飘向别处,心虚道:“肥水不流外人田,师父教我的东西,我自是要还给师父的。”
“哦,是么?如此,我还要念着虚谷的好才对,是不是?”我笑得十分和煦,不过明眼人合该晓得,我现下十分着恼,被徒弟诓着叫师父,委实有损我的英名。
只是虚谷似是当真以为我很是感念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师父不必客气,是我应该做的。”
……
若是抓着他斤斤计较,显得我十分没肚量,只是轻易便放过他,又不能解我心头只恨,方道:“既然虚谷是个好徒弟,为师要成亲了,你是不是该好好表示一番,将你地里的那些好酒,都拿拿出来,供我招待宾客如何?”
虚谷嘀咕道:“我的好酒用来招呼人,太浪费了!”
我轻咳道:“嗯?你声音太小,我未听清。”
他道:“无事,师父大婚,我这个做徒弟的自当将宝贝都拿出来,不辱了师父的面子。”
我满意地点点头。
“只是,师父同哪个成亲?”虚谷挠挠头,“我记着从前师傅与槐元君很是投机,同南海仙人亦是往来甚密,还有曾被师父救过一命的小蛇精亦心系于师父,掰着一只手都数不过来,委实有些难猜。”
“桑儿当真是十分受欢迎,成亲的人选倒是不少。”
我点点头,“我自是十分受欢迎的,倾心于我的人若是排起队来,大约能绕青丘几圈。”
九潇捏着我的手,力道加重了些,道:“桑儿这意思,可是觉得亏了?”
“亏,如何不亏?眼睛里只容得下夫人一个,真真少了许多见识。”
“哼!”
“夫人莫在别人面前吃醋。”
“桑儿这是嫌弃我?”
“是夫人这副模样太可人,不想叫别个瞧见。夫人不晓得,我是个小心眼的么?若是有人同我讲,你有许多野花,我大约会先将讲话那人的肠子打出来出出气。”我觑了虚谷一眼,“乖徒弟,你说,师父是不是这般睚眦必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