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有弱水替沧海GL(15)
齐思莫说:“我怎么知道,你不会是把人家睡了人家要找你负责的吧?”
“神经病!”连栀道,“我又不是霍妤起。”
“是是,”齐思莫道,“你也不是个男的,就算是真睡了,也没什么要你负责的,不过我没把你地址电话给她。”
“……”
连栀静默了一会儿,也不知道如果是自己会不会给何亚弥电话和地址。
她或许是会犹豫的吧,但是齐思莫既然已经为她做出了选择,那么她就不要去想了。
“不过啊,”齐思莫说,“有人看她真的可怜,每天都要来店里问,你那大小姐便把你的邮箱给她了。”
连栀猛地感觉眼皮一跳。
齐思莫调笑的话还在继续:“我说连栀啊,你不会是要玩笔友游戏吧,这游戏他妈十多年没玩过了,经典怀旧啊。”
连栀不欲与他所说,直接掐断了电话。
她退出工作邮箱,打开了自己的私人邮箱。
这邮箱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现代人如果要交流的话用社交软件就可以了,很少人会用邮件交流。
但是连栀点开收件箱,里面显示有八封邮件,全部来自于一个用户名为“Sakurai Aya”的人。
Sakurai Aya不就是“樱井亚弥”吗?
看来那个小傻瓜真的给自己发了邮件。
连栀觉得心情好了一点。
她点开邮件,发现是日文,偶尔夹杂着一两句语法错乱的中文,通篇看起来让人啼笑皆非,内容照例是一些无聊的问好,很有何亚弥的风格。
连栀一封一封地看,何亚弥问连栀为什么这么快就换掉了在日本的号码,她是不是不会去日本了?会不会再来京都,她问连栀,她们还有一个承诺,连栀还记得吗?
连栀要带她去北京玩,可是连栀自己却离开了。
何亚弥又说,既然连栀忘记了她的承诺,那么她决定自己来北京了。
连栀看到这里不由得挑眉,她觉得何亚弥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
她点开下一封,俨然是首都机场的照片。
连栀愣住了。
她没有想到何亚弥居然真的来了北京。
她一个人来的?
她虽然能说中文,但是看不懂,会不会遇到什么困难?
她到底哪里来的勇气,难道是因为是笨蛋,所以勇气比别人更加多的吗?
连栀觉得胸闷极了。
她点开最后一封邮件。
里面是何亚弥的自拍,她还是那副样子,背后背着一个有些两只长长兔耳朵的背包,身后的背景是故宫,何亚弥在邮件中留言道:“不知道你会不会看到我的邮件,我见到了故宫哦,很漂亮,虽然不知道会不会在这里与你重逢,假如是一个人的话,虽然有点寂寞,但是也很有趣呢!如果你看见了邮件,请你不要为我担心。”
连栀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从机场到故宫去的,她觉得再这样下去这个人说不定要在北京城里走丢。
她是笨蛋吗?她一个外国游客,住宿要怎么办?吃饭要怎么办?遇到心怀不轨的人怎么办?
连栀觉得烦躁极了,她翻出手机,拨打了何亚弥的号码。
作者有话要说: 亚弥:才怪,这里好大好可怕,连栀小姐救救我QAQ
谢谢橙子香不香和漾曦的地雷
第18章 白麝香女士 03
Lay down my hand the next move is you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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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栀找到何亚弥的时候,对方正在麦当劳里与一只鸡翅搏斗。
连栀没有马上上前去打招呼,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看了一会儿何亚弥,觉得她着实是有趣极了。
何亚弥吃鸡翅是有点搞笑的,但也不是男孩子那样雄壮。
她抓起一只鸡翅,咬了一口旁边的肉,然后掰开骨头,将两骨之间的肉啃掉,那样子像一只小狗,连栀觉得她有趣极了。
可这小狗很快敏锐地发现了有人在注视她。
何亚弥吓了一跳,那根没有完全啃完的鸡翅被她一扔——
她忽然看见了连栀,手中的鸡翅都滑落了,那样子让连栀更加觉得她好笑。
何亚弥却是紧张极了,她连忙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用油腻的手拼命朝着连栀挥舞。
“连栀小姐!连栀小姐!”
她看见连栀对她笑了笑。
但事实上,连栀在听见何亚弥的呼喊声之后不由得扶额,开始觉得她来寻找何亚弥根本就是一个错误。
——她看起来朝气蓬勃,全然没有因为来到一个陌生过度而感到半点惊慌失措。
她朝着何亚弥走去,这才发现何亚弥点了一桌子吃的,都是一些被连栀归类于“垃圾食品”的东西。
何亚弥见连栀过来,殷勤地把食物推到连栀面前说道:“连栀小姐你吃过饭了吗?”
连栀不动那些东西,她认为那些是垃圾,却也不会告诉何亚弥自己的想法。
她觉得直截了当地抛出自己的问题。
“你怎么会来北京?”即使知道答案,但是连栀还是明知故问道。
她知道何亚弥喜欢自己,但是却没有想到她的喜欢是如此热烈而执着,她以为那是一个少女对于一个成熟女人的执着,女孩们在青春期的时候渴望成为成熟而美丽的成功女性,因此很容易将这份仰慕曲解为爱情——这是连栀自我探索而得出来的观点。
可是她低估了何亚弥的执着,这份执着驱使着她愿意跨越海洋来到一个全然陌生的国家——或许何亚弥真的是因为喜欢自己吧,现在看来,虽然没有十分,但是七八分也是有的。
可是……连栀又想,这份冲动的执着,又能够持续多久呢?
何亚弥摇摇头,脸上还带着一点儿潮红:“因为连栀小姐说要带我来,但是你先走了,于是我就来追你了!”
多么热烈的话语。
她风尘仆仆,穿得也不是在日本时候那些可爱的衣服,大概是为了出行方便,何亚弥穿得很简单,上半身就是一件简单的印花T恤,下半身是牛仔裤,配着白色的休闲鞋,头发也全部束在脑后,绑了个马尾,露出了白洁的额头。
是青春逼人的,却也不再是甜美可爱的何亚弥了。
连栀默不作声地看着何亚弥,她在打量着她。
她觉察到了她的变化,却又不确定这份变化是否是变化——毕竟她认识何亚弥不过短短一两个月。
连栀故意问她:“你不害怕吗?”
何亚弥说:“我当然害怕呀。”
连栀又问:“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没有找到你,没有来接应你,你一个人要怎么带在北京呢?”
何亚弥顿了顿,似乎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她嘴巴动了动,似乎是想说什么,然而好像没有想好,于是张嘴吸了一口汽水,顿了顿,冰凉的汽水划过咽喉,何亚弥感觉自己有了一点勇气,于是巴巴地说道:“那我就一个人玩呀。”
她说得如此轻快——连栀认为的,让连栀有些说不出话来。
何亚弥看了看连栀,将桌子上的麦乐鸡递给连栀问道:“连栀小姐你吃鸡吗?”
连栀:“…………”
连栀简直要被她气笑了,她说:“我不吃快餐,”又问,“你晚上住哪里呢?酒店吗?”
何亚弥懵懂地点头:“嗯,我预定好了酒店的,在家里的时候,查了很多资料的,还做了计划,所以不要担心我的,连栀小姐,我真的,一个人是可以的。”
她说着,从身后那个有着两只长长的耳朵的背包里掏出一个粉色的笔记本递给连栀。
连栀打开一看,发现上面用字体可爱的日文整齐地记录了一个北京旅游攻略,从几点的飞机航班,到公交路线、风景名胜,应有尽有,知识居然做的比连栀这个本地人还清楚。
除却这些,何亚弥还在本子上贴着各种各样可爱的贴纸,一望就是一片粉色,让连栀稍微有点吃不消了。
连栀把本子还给何亚弥,不由得轻笑一声:“你倒是不会走丢了,看来是我想多了。”
何亚弥虽然看起来柔柔弱弱,但其实却意外地让人感觉可靠与坚强。
何亚弥将这句话当成了夸赞,她开心地问道:“那么连栀小姐,你会带我游玩北京吗?”
连栀看见她眼中的火焰,她知道那代表着什么。
何亚弥目光闪亮,宛若一直有一团小小的火焰在燃烧,连栀忽然产生一个奇怪的想法:不知道要泼多少冷水,才会将这火焰熄灭。
连栀说:“我可能没有办法陪你一起玩了,我很忙,马上就要回美国了。”
何亚弥愣住了。
连栀知道自己的残忍,可是她必须这么做。
那一点点火苗她必须要掐灭她。
她一直以为何亚弥并不是真心的,可是现在来看,这个孩子当真是死心眼到可以。
连栀轻叹口气道:“我回北京是因为我的父亲生病了,现在我的父亲状况还好,而我的假期也要结束了,我要回美国了。”
何亚弥的嘴唇动了动——那嘴唇因为喝了冰饮料而通红的,可是她只是动了动嘴唇。
连栀欺骗了她。
何亚弥心中非常清楚,距离连栀的假期还有足足一个月,在来的时候,她已经问过了沈淮菱。
但是何亚弥没有说出口拆穿连栀,有些事情,既然连栀选择骗她,那就是不愿意让她知晓真相。
何亚弥有些闷闷不乐了,她兴致勃勃地来到北京,虽然想过连栀不会欢迎她,但她心里却还是觉得,连栀多多少少是会陪她去玩一玩逛一逛的,她想和连栀去王府井、西单……这些她都计划好了。
她规划在了那个粉色的记录本里,那里面有连栀,可是连栀的计划之中,却没有她,也没有办法插入她。
连栀看出了何亚弥的情绪——何亚弥其实是个非常敏感的人,她显然是感觉到了什么,然后她这种不安的感觉流露在了脸上。
连栀觉得她可怜极了,但是她必须下定决心做那个狠心的人。
她说:“如果你觉得一个人有些孤单,我可以找人陪你,也是和你年纪相仿的女孩,她对日本流行文化还挺有兴趣的,你们大概会有共同话题。”
何亚弥却问:“连栀小姐,你真的不能陪我吗?”
连栀伸手揉了揉何亚弥的脑袋,柔声说道:“对不起。”
何亚弥垂下脑袋,摇摇头:“没关系的,我知道连栀小姐一直都是很忙的,是我该说对不起,贸然来到这里,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连栀笑了:“麻烦倒是没有什么,是我先答应你的,不过我没有兑现自己的承诺,你对我非常失望了吧。”
何亚弥摇摇头,依旧是低着头,两手绞着包装袋,就是不肯抬眼去看连栀了。
连栀知道她的小心思,也不戳破了,她起身说:“我要走了,如果你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我会帮助你的。”
何亚弥却不管这个,她听见连栀要走,顿了顿,还是起身问道:“连栀小姐……真的不可以陪我啊?”
她说:“就一天?一个下午?”
连栀却说:“对不起。”
她语气是温柔的,但是何亚弥知道,她这话是不容反驳的。
她张了张嘴,觉得眼睛酸涩极了,觉得自己又有点委屈,可是连栀没有做错什么,她不过是不喜欢自己,停了半天,可是又没有眼泪落下来。
何亚弥不是笨蛋,她想:连栀小姐一定是觉察到了她的心意,要用这种方式拒绝自己。
何亚弥觉得难受极了,一时间也不想去看什么王府井八达岭,她就想要回家,回到日本去,回到京都,这里不是自己的家,那里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