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Veleno药(31)
童言忐忑点开,落地玻璃边站着一个含羞的少女。迷轻拨弄着自己的发, “我……收拾了一下,有些丑……”
迷轻没化妆,头发有些湿,童言问:“做什么呢?”
迷轻将镜头转了一周, 是一间化妆室,工作人员横七竖八睡了一屋子,迷轻悄声说:“晚上还有一场秀,这会儿都困了。”
会场隐隐传来陈奕迅的歌曲, 似乎是《红玫瑰》。
童言沉在这个调子里和迷轻就这么对看着不说话。
迷轻说:“cici,你真上镜。”
童言有点羞涩,笑了,有些不敢回望镜头里的人,看着桌上的稿件说:“宝贝,我真想摸摸你……”
迷轻半圈着手,放在嘴边,靠近了镜头,神神秘秘说:“你把耳朵移过来。”
童言笑着靠近了,听见迷轻说:“6月时候,我要和你十天不出门。”
童言笑着骂她妖精。
酒店有人在叫门。童言起身去开门,门外站莉莉斯,兴高采烈一把抱住了童言,热吻住童言转进门,童言犹豫着手机视频,莉莉斯已将她推到床上。
童言叫着“等等”,坐起来去看手机,对面已经挂断了。
莉莉斯从后面扑在童言肩上,看着名称是“MIQ”的视频中断界面,笑问:“做什么呢?勾搭小妹妹?”
童言没回答,说:“你闲了?”
莉莉斯说:“嗯。今天的工作完成了,明天可以休息一天,我们明天去迪士尼!你不知道,这简直是我的梦想!以前那富豪说带我去的,也没去成。”
……
童言算是早熟,幼年生活主要是在巴泽尔的马场跑马,四处写生,随母亲穿梭于各种豪华游轮派对,和迷轻在阿玛菲海岸的花坡石间穿梭野跑……对游乐园的远没有对成人活动来的兴趣盎然。
迪士尼大的一日走不完。除了DL(迪士尼乐园),CA(迪士尼加州冒险乐园)还有downtown Disney(迪士尼城)。莉莉斯要看夜间DL的烟花表演和CA的喷泉水舞表演,行程长达一整日。
莉莉斯穿着Marc Jacobs黑色米奇印花t,机车马甲外斜挂着Coach的红色米奇双耳包。兴奋地在四处拍照,童言觉得可爱的不像话。
陪莉莉斯在满载骷髅、巫术、毒蛇和岩浆的黑暗洞穴,坐着颠簸的吉普车亡命逃生。莉莉斯投入地像个孩子,童言也觉得有趣。在Tarzan’s Tree house散步;在Tomorrow land乘飞船星际遨游在无垠太空之中,欣赏星河万千;惊叫着在Star Tours里穿越逃命。
童言不可自拔地想起迷轻,因为迷轻,仿佛她每一份快乐都是有罪的。
每当看见莉莉斯欢笑,欢欣的背后是浓稠的伤感。
童言抛不开心里的影子,眼看着莉莉斯在她怀里稚嫩如孩童,她不愿这个无暇的女孩子,持续为自己不节制地倾注情感,就像一颗无暇的宝石,在自己可鄙的背叛中磨损。
两人站在无边夜幕衬托的焰火下,莉莉斯握着手似是在感恩。
童言说:“莉莉斯。我做了一件错事。”
莉莉斯的目光里,童言在烟花极致照耀下的美丽面庞,在一瞬后落入黑暗。
童言说:“昨天和我视讯的是轻轻。”
莉莉斯迟迟笑说:“没关系的,我知道你的。我不生气,真的。”莉莉斯转回头去看天上的烟花,童言说:“我介意!我介意继续伤害你。这样对你不公平,我和她一直没有断开联系……我和她……”
莉莉斯说:“你没骗我,就行了。”
童言说:“不是的,莉莉斯,我还爱她,我爱她,我从来没有一刻停止爱她……”
“你爱我吗?”莉莉斯急速地瞥过一眼童言,脸上的惊恐一闪而过。
童言凝住,“你……很可爱,很让人心动。可是那不是——”
莉莉斯说:“可是你说过爱我。”
童言羞于启齿那话的真正原因。“那是——那——”
“不要紧的,童,我不介意的!你喜欢她,你爱她,我可以允许你爱她,你——”
童言觉得莉莉斯的自我牺牲太可怕,困住了自己,困住了别人,狠下心说:“不是的,不是。我们分手后,还是和从前一样,你的梦想我依然会支持你,什么都不会变——”
天空一声炸响,莉莉斯说:“很漂亮!我去前面看——”一扭身钻进人群,童言追在后面,却迷失在人流。
当晚莉莉斯并没有回童言处,童言觉得已和她把话说明白,需要给她时间消化。踌躇在what's app上和迷轻说明。却收到祁仲北一条消息:“近来如何?”
童言说不错。祁仲北问:“你和你女朋友怎么样?”
童言迟疑着,说:“不合适。说了分手。”
祁仲北说:“幸亏你说了分手。”
童言问什么意思。
祁仲北说:“你这个女朋友和迷轻一样。”他的意思是都不单纯。
童言觉得祁仲北没放下,逢机会就来抹黑她身边的女人。祁仲北说:“我调查出一些事,等出了结果告诉你。”
童言因此突然想起祁仲北说迷轻父亲迷崇远在加州疗养的事。问:“你不是说迷轻父亲在加州,哪所疗养院?”
……
迷崇远所在的疗养院在美国南加州,称做圣子疗养院(The son of God sanatorium)。童言因其名称是“The son of God”而不是“Holy child”而怪奇,始终找不出什么不对。
以为是天主教式疗养院,内里却没什么宗教色彩。占地不大,人口不多。单人单间,最多是夫妻间。屈指可数的几间活动室,医疗配备却意外的好。童言在里面发现了叶酸代谢抑制剂、卡那津单抗、α-葡萄糖苷酶等药品。
南加州地区有着庞大的华人人口,大部分亚裔家庭,偏向于将父母留在家里照顾,只有在其行动无法自理后,才考虑送往疗养院护理。在南加州,提供中文服务、中式餐点的安养院和疗养院屈指可数。这样的存在,童言想不到它的盈利点。然而从它的名称来看,推测和慈善不无关系。
迷崇远已入暮年,年轻时的风流帅气荡然无存,白发稀疏瘦骨嶙峋地坐在轮椅上,目光呆滞。童言觉得老的也太快。不似轻轻的父亲,倒像是祖父。
童言和他说话也全程木然。不会说话了,只是偶尔含混不清,哼哼唧唧地叫着“轻轻”。
照顾他的是一位华人中年妇女,叫苏西。人胖,大呼小叫地嚷嚷着减肥,别唤她吃油炸食物。照顾迷崇远驾轻就熟地粗鲁,踩刹车,垫围脖,喂粥一气呵成。
侧边撬开了牙齿,咕噜一下,干净利落,嘴也不用擦。童言看着不适,提议她来喂,那护士眼睛里闪过一丝轻蔑的光,说英文,语调是黑人说唱式的,“你?噢!太特么好了!我打赌见鬼的主听到了我的祷告。”把粥交给了童言,童言的勺子伸不进迷崇远的嘴,他仿佛成了一个抗议的孩子,咬紧了齿。半碗粥喂地满嘴,擦湿了一条毛巾,童言向苏西投去恳请的眼神。
苏西自豪地说:“我跟你换,打赌你一天也过不下去!”
她告诉童言迷崇远早年来的时候还能言善道,逢人说起她的女儿,后来她女儿来过一次,和他大吵了一架,就再也没来过。
童言想到迷轻反复强调她需要钱,或许和这个不脱干系,是以问:“迷伯伯一月的生活费是多少?”
苏西说:“这个我不知道。”
童言说:“别人呢,像他这样的,一般是多少?”
苏西说:“我也不知道,我们这里的登记工作不在这里,是别处负责的。我们这里只负责接待安排下来的人。”
童言凝神思量,苏西说:“不过我推测不便宜,这家伙每天要打三针,打迟一点问题都很大条。约么少有32000美刀一年?”
童言考虑这个数字虽昂贵,但对她而言,根本不是什么需要悭俭考量的费用,就是以迷轻现在的收入也是小问题。递了一张名片给苏西说:“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如果迷伯伯有什么需要,第一时间通知我,钱不是问题,第一时间考虑迷伯伯的健康为要。我是他的继女,她女儿是——我妹妹。”
☆、第二十四章(二合一)
童言回到酒店, 正撞上莉莉斯和助理笑着往回走。助理目露欣慰,和童言打招呼,“对我们莉莉斯这么好,什么时候求婚吧……”
童言一时语塞,莉莉斯挽住了童言的手,“童,我们进去。”
助理一脸理解, 挤眉弄眼走远了。
童言说:“莉莉斯……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是说了……”
莉莉斯拉童言进了门,说:“童,我了解, 你喜欢Mi,爱她我可以理解的。她是你的妹妹不是?但不是你和我那种,你看,要是那种, 她怎么会要结婚呢?童,不是我不肯放手。你去问问她, 如果她愿意和你公开,我就同意分手!童,我愿意做所有迷轻做不到的事。我知道你需要时间,我给你时间。你一定会爱上我的。”
童言接受不了, 说道:“莉莉斯,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在出轨!我背着你还在和别的女人上床……你——你,到底理不理解?这不关Mi的事,这是我们两个人的问题。我承认, 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这么混蛋地和你发生了那种——不可逆的关系——但是,莉莉斯,我不能让自己一错再错!我对你有愧疚,我觉得自己简直是——一个人渣。你难道想我是一个人渣吗?你喜欢的,难道就是这样的我?”
“你那样爱Mi,难道就不能……那样爱我吗?”童言不确定莉莉斯这话是否有些恳求的意思。
童言想着莉莉斯的可爱,心动怎么可能没有,只是到达不了那个份儿上。“我喜欢你莉莉斯,仅限于喜欢……”
莉莉斯说:“好。但我有个要求,等三个月。这三个月我不会找你,你是自由的。如果期间你一点也不想回头,我绝不强求。童,你太冲动了。你和Mi就是这样分开的,难道对我也要这样?”
童言搬回了工作室,仍为莉莉斯缴清了一年的租约。梵蒂冈周边的房子童言去看了几次,确认定下,在等待房产证的三个月内物色装修公司。
莉莉斯不似迷轻感情用事,对童言的给予并不抗拒。工作学习一如既往。让童言由弥补从而心安理得。童言发现,莉莉斯在默守社会规律方面和自己惊人地相似。
童言在许茹的微信朋友圈获悉她买了房子,百多平,装修的富丽堂皇。买了A6L。炒股票,学钢琴和烹饪,朋友圈里晒包晒表晒旅游照。童言猜想自己的话起了作用,有些慨叹的欣慰。
辛博文的朋友圈里依旧是飞机模型、高达、一盆花草之类无关痛痒的东西。最近一条是十二月发的,配图是一张白毛中华田园猫,写着:“你真是个任性的女孩子。”
为莉莉斯来年在Polimoda学习,童言受邀入校演讲艺术与爱。她不善在人言滔滔,为此下功夫准备了一周。
时间安排在周一,来听演讲的学生意外的多。甚至有人上前问她要签名,因此童言想到一个让学生和她都平复激动的方式,开场前,允许提问十分钟,不限话题。
“夏目漱石曾在《猫》里说,人类要想进入玄妙之境,只有两条路可走。这两条路分别是艺术和爱。在我看来,其本质是一种……艺术是具象化的爱,爱是流动的艺术。很荣幸在此为各位诠释这个我生命中唯一的永恒话题。我是cecilia.Tung,如果你们没有听过我,在这里可以对我稍作一番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