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高冷和真可爱(18)
但转念一想,薛憬秋怎么会留意到她字体的变化呢,至多也只瞄过她的签名几眼吧。
“需要我陪你过一遍剧情吗。”那沉默了很久的人忽然说道。
禾岚忽然觉得这场景有点熟悉,但怎么也想不起来。
在和薛影后激情对了一幕戏之后,禾岚才急匆匆地走到了道具间里,在掩上了门之后火烧火燎地给容绮打了个电话。
刚开完会的容绮疑惑不已,连声音都透着紧张,“怎么了?”
“我才想起来我以前见过薛憬秋啊,只是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她是谁。”禾岚愤愤说道。
“你必须见过她啊……”
“不,我是指她刚进演艺圈的时候。”禾岚又说道。
“那不正常吗,她给圈里很多人写过歌啊。”
“不是不是,她写歌的时候我还不知道她,那会应该是要转型吧,我是在隔壁剧组里看见她的。”禾岚说。
容绮一时懵了,“什么时候啊。”
禾岚想了想:“我拍《战歌》的那一年。”
手机那头忽然没了声音,一会传来噼里啪啦敲键盘的声音,过了好一会,容绮说道:“那一年薛憬秋的确在拍戏,在龙新魁的戏里演一个小配角,和你的那一部片子同期上映了。”
禾岚倒吸了一口气,“是吧,我想起来好像有这么一回事。”
她停顿了一会,又接着说道:“那时候她被周导训得挺惨的,那嗓音隔着一条街我都能听到,我寻思着能拍龙新魁的电影的,大抵不会差到哪里去,在休息的时候,我就去隔壁剧组串了个门。”
“你猜怎么着。”禾岚神秘兮兮地说道。
容绮:“请说。”
禾岚:“那小姑娘乖乖坐在小板凳上看剧本,我和龙导打了个招呼就坐在了她身边,然后问她要了剧本,给她讲戏,还带她过了一遍。”
“她是真的不懂,我惊呆了,龙新魁剧组里居然还能有带资进去的,但是她悟性很高,讲了一遍就懂了。”
禾岚咽了一下,又接着说道:“往后我几天时不时就串个门,给她讲讲戏。”她陷入了回忆之中,想起来那时候薛影后长得还真是嫩。
容绮:“那小姑娘不会就是薛憬秋吧。”
禾岚沉重的“嗯”了一声,“你知道吗。”她声音颤抖地说道:“现在薛憬秋在用一样的方法来撩妹,连台词也不换一换。”
“撩谁?”容绮震惊。
禾岚:“我。”
容绮:“你连被薛影后撩的感觉都体验到了。”
禾岚:……
这话题怎么这么难继续呢。
容绮语重心长地说道:“我觉得你想多了,这不是正常操作吗,或许薛憬秋只是心肠好,她最近不是一直带你上综艺吗,再给你讲讲戏又有什么奇怪的。”
禾岚打消了心底的念头,这么说好像有点道理,她想了想,或许薛憬秋时不时去墓园的原因,就是因为自己算她的半个启蒙老师。
于是某并不人气女团的门面成功把自己说服了,没把那花语特殊的樱草花当回事。
在出了道具室之后,禾岚撞见前世的好友肖凉。
肖凉也姗姗来迟,在开机仪式上,她只匆匆看见了肖凉一眼,连招呼也没来得及打。
在撞见肖凉的时候,禾岚还有点激动,正想着要怎么来个开场白,然而那那一向温润如水的肖凉,在见到禾岚的扮相之后,竟然浑身都僵了。
肖凉立在了门外,瞳孔猛的一缩,在禾岚还没有发现她的异样之前,她连忙扯起了一丝僵硬的笑来,说道:“你是薛憬秋公司的艺人吧。”
禾岚点点头,“前辈好,我是廷亚的禾岚。”
肖凉打量了她一眼,笑意未达眼底,话音带着一贯的温润平和,显得有点疏离,“之前听周导说挖到了好苗子,想必就是你吧。”
禾岚嘴一咧,“周导谬赞了。”
肖凉伸出手,像是想和禾岚握手,可那从袖口探出的手一抬,匆匆抚上了发上的玉簪,她嘴角的笑僵着,“我很期待和你的对手戏。”
以前一起手挽手走过红毯,大晚上还捧着手机通话谈心的人,忽然变得这么疏离,禾岚还有点不习惯。
她收回了尴尬的右手,忽然觉得肖凉的态度有些古怪。
可在肖凉去补妆之后,她才想起来她和肖凉哪来的对手戏,能有一个遥远的对视就不错了。
……
周新文的拍摄手法别具一格,他所拍摄的影片,总是呈现出很单调的色彩。或是至素,或是至艳。
在《盛世》的拍摄中,入目皆是红、黄和黑三色,色调雍容绮丽,反衬托出王朝分崩离析时的凄凉。
因为禾岚的戏份也很重要,在拍摄之前,周文新又拉着她讲了一遍戏,禾岚通透的理解让周文新大吃一惊。
他又问了一遍:“你真的没有学过?”
禾岚摇摇头,一副勤学好问的模样,“周导,那你说我的理解对不对。”
周文新拍手说道:“就按照你的理解来诠释这个角色。”
回过头时,周文新暗戳戳对副导演说道:“我真的是捡到宝了。”
第20章
20
禾岚设想过许多次和薛憬秋对戏的场景,她可以毫无保留地发挥演技,不必再担心新人会被压戏。
她也想知道,锋芒毕露的薛憬秋会是什么模样,她那淡漠的脸上会浮现出怎样的神情,会用怎样的肢体语言来诠释所演绎的角色。
在真正和薛憬秋飚戏时,禾岚忽然有一种禁忌的刺激感,因为薛憬秋一定还不知道这壳子里早就换了个人。
之前和薛憬秋过剧本时,她一直有所保留,不知道真正在镜头下展露演技时,薛憬秋会不会惊讶得合不拢嘴。
在打了场记板之后,现场忽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注视着大殿上那两个人。
……
一个忠心耿耿的奴婢,一位喜怒无常的大公主。
昏暗的大殿,槛窗上梅花样的影子落在了地上,被黯淡的光线给拉长了。
那婢女拿着梳子,正站在大公主的身边,小心翼翼地梳理着公主那及腰的长发。
“温大人今日求见,公主为何不见?”婢女压低了声音,在梳理长发时候,微微抬起了眼,朝镜子里那容貌艳丽的大公主看了一眼,很快便收回了眼神。
大公主直直看着镜子里的人,忽然扬起了唇角,意味不明地笑了起来。
那眉眼温柔似水,可却像是没有笑到皮肉里一般。
她抬手轻触着鬓角,微微抬起了下颚,“将本宫那鸾鸣点翠的花簪取来。”
婢女转身去取簪子,尔后低垂着眉眼朝公主走了过去,她正想给公主戴上的时候,忽然被掐住了手腕。
那只手白如凝脂一般,却又冷如冰霜。
婢女微微一怔,连忙将簪子递给了公主,她欲言又止,尔后还是闭紧了嘴,暗暗抬眸朝公主看了一眼。
公主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侧着头将花簪插入了发中,“你是怎么把那温大人劝走的。”
婢女说道:“我道公主仍病着。”
公主嗤笑了一声,那落在镜子里的眼神忽然如蛇蝎一般,但她手上的动作却仍然轻柔无比,“本宫病了多久了。”
“许是有半载了。”
“那你说我这病能因为温大人来了就痊愈吗。”公主冷冷说道。
她盯着铜镜里的人,似是怎么也不满意一般,忽然便拔出了那花簪那,猛地砸在了铜镜上。
嘭一声响起,花簪上的鸾鸟登时碎裂。
婢女微怔,但却像是见过无数次这样的场景一般,她只是缓缓扬起了下颌,闭上了双眸,只一瞬又睁开了双眼,而后蹲下了身,收拾着一些碎裂在公主脚边的翡玉。
公主忽然站了起来,将那木凳推到了一边,蹲下身直视着自己的贴身婢女,那双眼微微瞪大着,似要将人拆吃入腹一般,她猛地握住了婢女的手腕,神情似狰狞一般,“你知道如今有多少人盯着我们吗。”
她竟连称呼也忘了,双眼里流露出了一丝痛楚来,可在激动得摔碎了花簪之后,她也仍小心翼翼地压低了声音,“他们在逼我,我必须得做点什么。”
婢女的动作猛的一顿,她的双眼放空了一瞬,像是在沉思着拿什么主意一般。
“我得……”公主话音顿了顿。
“去赴永乐宴了,给他们演一出戏。”大公主忽然冷静了下来,先前那痛楚和痴狂全然不见,眼里只剩下一丝不安。
许是窗外的炎日被云层掩了,那映在地上的槛窗影子缓缓消失。
婢女抬起了手,似是想抚公主的脸庞,可手刚抬起,她猛地咬住了下唇,又将手收了回去。
她蹲在地上,左手里仍握着碎掉的翡翠,在收紧了五指时,一丝丝血从指缝间滴落。
婢女没有松开手,忽然跪了下去,那膝盖咚一声作响。
她跪着后退了几步,双眼似失了神一般,她压抑着喉咙里呜咽,猛地叩了个头,“奴婢愿为公主赴宴。”
“不可。”公主愣了一瞬,而后脸色忽然一冷。
婢女未抬起头,“奴婢愿将这草芥之命归还公主。”
公主闭紧了双眼,抬起了微微发颤的手,直指着婢女的发顶说道,“本宫劝你收回这无心之言。”她咬牙切齿着,声音似从齿缝间挤出来的一般。
两人常伴宫中多年,处处如履薄冰,周遭的人换了又换,可公主身边总是只她一人,这人却总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
“奴婢所道绝非无心戏言。”
“奴婢,愿为公主赴汤蹈火,在所不惜!”婢女直起了身,那瘦削的腰背挺得笔直。
……
“cut!”
导演拍手说道:“这次开门红啊,禾岚表现很不错,能和憬秋不相上下了。”
禾岚嘴角一提,谦虚着说道:“哪里哪里,是薛老师让着我。”
一时兴起,还改口叫了一声老师。
薛憬秋登时又变得清清冷冷的,她低垂着眼眸,眼神有点复杂,那目光像是有意要避开禾岚一般,头往旁一偏就站了起来。
可在站起来之后,双眼又忍不住往下一瞟,那眼珠子一转,便看向了那顶着假发的脑袋。
禾岚没站起来,只是松开了紧握着的手,继续捡那碎了的簪子,掌心一片殷红,是被那血包给染红的。
那被沾红的五指和细嫩的掌心触目惊心,就连远处看着的场记和助理也轻呼了一声。
薛憬秋看了好一会,忽然便倾下身,握住了禾岚那细瘦的手腕,将蹲在地上那人拉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