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你(17)

　　郑煜婕如今作为一个不属于我的东西，丢了，就丢了吧。
　　有钱就是活得比较争气一些，至少不会像从前那样怂着过活。
　　我依稀记得郑煜婕是怎么把我追到手的。
　　大学毕业找了几家公司，因为专业不好的原因，当过销售当过助理当过文员，拿着低人一等的工资干着累死累活的活，后来机缘巧合对插花上了瘾，于是每每下班或是礼拜日都会去花店帮工，算是忙碌无望生活中的一份小惬意。
　　郑煜婕是在我辞了第4份工作，卖插花时认识的。
　　那时她来A市出差，不巧天下了大雨，我们相识在她进花店躲雨，现在想来，也算是一个美好的开始。
　　那天下午，我们相谈甚欢，并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
　　此后的每周，她都会来A市，并十分露骨地告诉我是来看我，顺着买我的花送给我。
　　我被她的这份大方深深折服，在她第10次给我送花并表白了之后，我毅然地答应了下来。
　　年少容易被各种温暖感动，当然这份感动还夹着私心，那时的我觉得绑定这么个大客户在身边，一定不是一件坏事。
　　但很可惜，她追到我之后，就断了给我送花这项服务，真真让人痛心得很。
　　郑煜婕是在某天下午太阳快落山时来西风的话的，很巧，在她来之前，许久不见的小妹妹雪莉也来店光顾，而我正在吧台给她摇柠檬汁。
　　“许秋小姐姐，你会拉花吗？”
　　雪莉的这句话，门口铃铛一声响，随着小孟一声欢迎光临，郑煜婕推门而至。
　　她见我在吧台，二话不说走了过来，眼中没有任何人地站在我面前，隔着桌子看我。
　　“简许秋。”
　　我想我该是上演了电视剧里常演的变脸，看着郑煜婕的神色立马黯淡了下来，连坐在一旁的雪莉也顿时乖巧了起来。
　　我问：“你来干嘛？”
　　郑煜婕突然一阵蹙眉，一步上前将手覆在我放在吧台的手背上：“我们聊聊。”
　　这句话似乎是分手后情侣非偶遇见面下必说的话，她是需求方，我是冷漠方，为了符合剧本，于是我十分巧妙地捏了个白眼，接着轻叹气，把手从她手心里抽出来：“你走吧，我们没什么好聊的。”
　　郑煜婕立马憋出一个十分委屈的样子：“简许秋，我真的错了，这么多天我一直在想我们的事，你电话微信都把我拉黑了我找不到你，我……”
　　“行了行了。”我打断她，抬眼看了眼店里的客人，撇嘴说了句：“一会儿说，你等等。”
　　郑煜婕听后淡淡地嗯了一声，往边上退了一点。
　　我把雪莉的柠檬水调好，又将吧台和里头的机器都擦了一遍，最后交代了小孟几句之后带着她上了二楼。
　　在二楼找到了完全出口的门走了进去，郑煜婕跟上我也一同出来，楼梯空旷，显得我们走路的声音噔噔作响。
　　“你到底想……”我才转身，郑煜婕猛地扑向我，紧紧将我搂住。


第18章
　　三年前，郑煜婕第三次和我提分手时，我和晓黎在网上给郑煜婕算了个野卦。
　　她那时还没有城城，而我也正好清闲，心情难受索性大老远地去她家敲门，并聊了一整个晚上。
　　成年之后便很少做通宵这样的事，结果便是第二天我们俩都精神不好，萎靡了好几天才缓过来。
　　晓黎在大学时便经常研究一些八卦的旁门左道，我们班的女生几乎在她那儿算过命，不过大家都很聪明，没一个人信，当然，她算的卦也从来没准过。
　　算命的就是图个新鲜好玩，笔仙塔罗牌手相面相，即使你内心不信卜卦者，或许连命运这种事都不信，但还是会因为好奇心而参与这事。
　　在我看来，这么多年，晓黎唯一算对的就只有郑煜婕。
　　她卜了郑煜婕的面相，说她面善心狠好面子，固执又倔强，经常做一些匪夷所思的事，还说她将来会出轨。
　　直至今日，晓黎算出的结果全中了。
　　当然，这并没能让我对晓黎刮目相看。
　　晓黎还说，简许秋，我敢打包票，郑煜婕她肯定是个直女！
　　她那天晚上和我说这句话时，还重重地拍了两下胸脯砰砰作响，让我十分担心她会震碎自己的器官。
　　我觉得好笑，便问：“她都和我在一起了，你还觉得她是个直女？”
　　晓黎面不改色：“是啊。”
　　我不太理解晓黎对直女的定义。
　　虽然我撩女人，对女人动手动脚，垂涎各种漂亮小姐姐的美色，甚至还找了个女朋友，但我是个好直女。
　　晓黎：“简许秋，我隐隐觉得，她终有一天会找一个男人，而且是那种暗地里找好下家，谈婚论嫁铺好未来的路后，再来找你分手。”
　　爱情总让人迷失智商，那时的我，竟然信誓旦旦地对晓黎说：“不可能！”
　　于是生活痛打我的脸。
　　突然从里头的空调房里出来，外头的热度让我有点不太适应，把身上的郑煜婕扒下来后退了几步，为了保持一个分手后还仍旧帅气的形象，我不重不轻地靠着楼梯扶手。
　　“你快点说吧，一会儿客人多，里头还有人等我。”我双手抱着胸看她。
　　她舔舔唇，双手拧在一块儿，小心翼翼地看我一眼：“许秋，我们还能回去吗？”
　　我嗤的一声笑了：“你觉得可能吗？”
　　她顿了顿说：“我和高建泽，是今年过年你介绍我们认识的……”
　　我无奈，打断她：“我不想知道你们俩是怎么认识的，也不想知道你们俩的恩爱过程。”
　　郑煜婕：“我们没有恩爱。”
　　她说着叹了口气：“你先让我说完。”
　　“行。”我懒懒地靠着扶手：“你说。”
　　她继续：“我和高建泽其实，我们没在一起，和你分手之后他也找我了，我没理他，这件事是我错了，但是，许秋，你不想知道为什么吗？”
　　她突然质问的语气，让我没忍住冷笑了一声。
　　我扬眉，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你说。”
　　上次她冒着大雨来找我，我没能让表达完她的中心思想。虽然在我看来我们的关系已经彻底结束了，但郑煜婕这个人，她觉得没有，就会一直和你犟下去，我不如趁今天，彻彻底底和她划清界限。
　　她咳了咳，道：“今年过年，我说要和你一起回家过年，你不愿意。”
　　我点头：“然后呢？”
　　她突然抬头看我：“但是你却把陆穗带回家过年。”
　　我顿时蹙紧了眉头，站直身体看着她：“这事和陆穗什么关系？”
　　她说：“你年年都带陆穗回家过年为什么就不肯带我？你都和你妈出柜了你妈也知道我的存在，你为什么连见家长的机会都不给我？”
　　我觉得好笑。
　　“我为什么不带你回家你心里没数吗？”我靠近她，说：“是谁当初和我约好的一起回家出柜，出柜后一起见家长，结果呢？我鼓起勇气和我爸妈说这件事，在家难熬了好几天，看着我妈在我面前哭了好几天，结果回头联系你，你跟我说你怕了？你什么都没说？”
　　在郑煜婕没有苦苦哀求我，一起向家里出柜之前，我的人生计划里就没有这件事。我妈很疼我，她从不催婚，只希望我平安快乐地成长，而我自给自足不靠家里，在现有的生活下，并没有觉得出柜这件事能带给我多大的方便和快乐，反而空增麻烦。
　　所以那时的我，知道郑煜婕爽约后，气到连发脾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现在还好意思给我提我过年不把她带回家的事？！
　　或许是她觉得理亏，在我这段话后，她突然没能应出半句话。
　　我缓缓地舒出一口气，看着她：“你还有事吗？”
　　她果然又哭了出来。
　　郑煜婕这些年，最能打动我的大概就只有她的眼泪了，但现在的我，看着她的脸，却怎么也提不起怜悯，也回想不起来，当初为什么会因为这样的神色心软。
　　她哽咽道：“根本就不是因为高建泽吧，简许秋，你很早就想和我分手了，自从我来A市，你就经常和我吵架，你也不搬出来和我住，还有陆穗，你家的那个小妹妹对你心怀……”
　　“你是不是有病！”我打断她：“这事又和穗穗有什么关系？”
　　她抬头看我：“怎么没有关系？你不知道陆穗一直不喜欢我吗？你因为她不带我回家，我千里迢迢来A市，你连和我同居都不肯！”
　　我没有半点笑意地哈了一声：“你扪心自问我们为什么没有住一起？我把新家装修好让你住进去你说离你公司太远你不要，我另外找地方给你你也不要，你给我列了十个条件让我找房子，我告诉你我办不到，你就开始和我吵架，最后是不是你自己偷偷地租了房子没告诉我？”
　　“那你也可以搬进来和我一起住啊。”郑煜婕突然大吼。
　　我冷笑：“郑煜婕，我还要脸。”
　　郑煜婕豆大的眼泪就这么掉下来：“你要什么脸！你还不是想在家里陪着陆穗。”
　　郑煜婕是挺有本事的，这每一次，我都能被她气到脑袋疼。
　　我真的，很想打她。
　　我冷静了几秒，找回自己平常的语调，放小声了说：“两件事。”
　　我看着她：“你是不是出轨了？”
　　她：“我那是……”
　　我打断：“是不是？”
　　她顿了几秒：“是。”
　　“好。”我又问：“分手是不是你提的？”
　　她看着我，艰难道：“是。”
　　我叹气：“郑煜婕，昨天有人给我截了高建泽的朋友圈，他向你求婚了吧。”
　　郑煜婕满脸惊讶，上前一把拉住我的袖子：“我没有答应。”
　　我把她的手从我的袖子上拿开：“我不管你有没有答应，他能有勇气向你求婚，这足够说明你们俩如今的关系有多近，你从前在我身边一直羡慕那些结婚的男女，羡慕她们有小孩很幸福，我当时没仔细想，现在大概是知道了，郑煜婕，你要走的路和我的根本不一样。我不知道你今天是抱着什么心态来找我的，或许是你真的想挽回这段感情，或许是你玩够了高建泽。”
　　她还想说什么，被我伸手打断：“我都不想知道。”
　　我看着她：“我们好聚好散吧，你不要再来找我了。”
　　说完这话，我看着她的眼睛许久，确定她听进去并且真的愿意跟我一刀两断后我才放心离开。
　　开门进去后，突然发现蹲墙角的雪梨，她似乎没料到我会这么进来，先是愣了几秒，接着尴尬地对我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