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药庐空间(35)
陆国学躲也不躲,硬生生抗下一拐子。
他沉声道:“父亲,是我亏欠了梁家,亏欠了小俊和他妈妈。小俊虽然顶着陆姓,比起梁老,您却也不缺他一个孙子。这么多年也过来了,你们是如何看待小俊的,我也有眼睛看,既然你只当小俊是给陆家赚脸面的,我也不需要他为了这个给陆家卖命,好歹他还有外公护着,我这个当爸爸的没本事,也有梁家……”
“住口!你个孽子!我陆家生养的子嗣,凭什么便宜了他梁家!”
陆国学的心彻底冷了,他几乎是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原来自己的父亲是这样看待自己的儿子的……
陆国学冷笑出声了,“父亲这句话可说差了。生小俊的是他妈妈,咱们陆家除了给过他几口饭,教养他的也是梁家!”
“你!”
陆国学看着气得直喘气的父亲,心里又是悲哀又是酸痛,他撇过了头,“父亲,你也是做父亲的人。我从小你没叫我受过什么委屈。小俊也是你的孙子,我不求你待他像我那些侄儿,我这个做父亲的会照顾他,我只求你,以后就当没小俊这个孙子,也别用什么由头为难他了。”
“你这个不孝子!我为难他?你——”
“父亲!”陆国学也不愿再说下去了,知道自己气着了老父,他心里真是百感交集,这时候待下去只会更难看,他只找了话,就拉了儿子出了房门,被砸在墙上的被子碎片割到了也没停下脚步。
“老公!”
“老四……”
见丈夫、儿子头也不会地走了,两个女人俱是红了眼睛。
陈琳追了出去,丈夫的车头却是一个调转,飞快地离开了。她在后面怎么追赶怎么呼喊都没用,狼狈地跌在地上,陈琳看着飞速远去的车子,心里在滴血。
这一幕,她一辈子都记得!
俊祎从头至尾地沉默。
沉默开车的陆国学不会知道他心里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受到了多大的触动……
挡在他身前的男人,为他抖着拳头说话的男人,在杯子砸过来时将他拉进怀里护住的男人……
在陆国学没有注意到的时候,俊祎的眼睛红了,虽然他也很快擦了眼泪。
一直沉浸在自己情绪里的陆国学在红灯停下的时候,注意到了儿子的沉默。
“小俊,是不是生气了?”
陆国学有些担心地摸着儿子的脑袋,没想到儿子确实抬起头对他露出一个绚烂的笑容,陆国学一时怔住了。
“嗯……”俊祎摇了摇头,忽地嘟着嘴说了一句,“爸爸,师父很厉害的,中医的神奇,西医比起来根本不够看的。咱们中医有几千年了,扁鹊在的时候,他们洋鬼子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陆国学见儿子懊恼的模样,那语气竟更像是在和自己撒娇……
陆国学笑了起来,连声应是,见儿子笑得更开心了,自己笑着笑着眼泪险些掉了下来。
第28章 心境
自从梁家回来后,华老三人明显感受到了小徒弟心境上的不同!
没有对比,饶是他们以前竟也没有发现这个孩子身上的那丝冷漠和性格上的不足,现在看他眼里更是干净透彻,才知道以前忽略了什么!
不过知道小徒弟经历了一些更让他心境开阔的事情,三老也不加追问,只在小徒弟对医道上更深的造诣而感到开怀。
俊祎倒是对自己的改变感受得最明显的人了!
自从放下了对父亲的芥蒂后,他整个人仿佛丢掉了一层沉重压在心里的他自己都没曾发觉的阴霾。
而看开父亲的事情之后,俊祎很快就察觉到了自己的缺陷。
原来……重生后的自己对亲情竟还抱着一丝不安,无法全心投入地去付出,就算是对外公和舅舅他们甚至都有一种他自己也没意识到的隔阂。
从他到华家就学后其实就有迹象了,他总是轻易忽略亲人,尽管有一部分课业沉重的原因,但他没有尽心却是最重要的原因!
打一个电话回家,又能耗用多少时间?他被动地接受家人对他的好,就算发誓要好好保护他们,回报他们,可心底最深处却有着也许有一天他们也会收回这种好的保留,或许是因为他的性向,又或是因为别的什么……
上辈子在亲情上受的伤害,在他心里划下了太大的伤口,埋下了这样的隐患。
而解铃还须系铃人!
当父亲对他的爱护彻底揭过他心里那道伤口时,仿佛是看到心口那道长出粉红嫩肉的伤痕,虽然还存在着,却有了新生!
两三天,俊祎便打电话回梁家,也给他父亲打去电话,时常嘱咐他不能再抽烟了,还有他给的那瓶药要记得每天吃两粒。
陆国学感动得有一次甚至在秘书面前红了眼睛,男人却也没不好意思,反而面带骄傲地道:“我儿子!嘿,这小子可是呢,回回都得跟我说戒烟啊,少喝酒的事。哈哈,他现在在帝都呢!”
大概知道上司家里情况的秘书知道说的是前妻的儿子,见那孩子这么贴心,上司这样感动,也完全没有取笑上司的意思,心里也替自己上司高兴。
毕竟这个常常闷头吸烟的男人心里的苦楚,他这个贴身秘书比别人感受得更多一分。
俊祎的生活由此更加惬意起来。
他心境上的豁然,连带着他对华老及其他人的心态也更好了。
不同于以前的卖乖取巧和不经意察言观色的讨好贴心,他打从心眼里将几人当成了自己的长辈,将他们实实在在地放在了心上。
华老约莫是感受最深的人了,每每这小徒弟给他按摩敲背时,他心想着,云昭的宝贝孙儿,该是这般无忧的模样才好。若是叫她知道这小小的娃儿之前经历的那些许多,长成这样一个比寻常小娃儿早熟这样多的孩子,不知道要有多心疼了。
“师父?”
听见小徒弟有些担心的询问,华老才意识到自己不小心流露的伤感。
他立即整了整表情,咳了一声。嗯了声,指了指自己的手臂,见小徒儿听话地揉按起他的手臂来,不由嘴角往上挑了挑。
他手指在茶座上轻敲着,嘴里哼唱道:“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以这般都付与断井残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华老自顾哼唱了一段,心里自我赞美一番,掀了掀眼皮见自己这小徒儿也露出欣赏的模样,心里更是得意。
他哼了声,“小九,你最近可疏懒了。什么时候在给老头子来一曲‘梁祝’,你呀,就这首弹得最妙,那什么肖邦,我可不爱听。”
相处这许久,俊祎早学会了咱师父这话除开医道上,打个折扣听一半就成,这时候笑眯眯地应了。
果然,当天傍晚,香山脚下又回荡起了久违的钢琴声。
华济之和谈绪俱是第一次听到俊祎的琴,一曲罢,看着那玉雕琢而成一般的俊祎,谈绪很是怜悯地瞧了华济之一眼,“我理解你,老华,以后看开点啊。有这位在,就是我看啊,哪个是宝,哪个是草,你好意思争吗?”
华济之满脸黑线。
*
空间里的溪水,比之雨水更像是无根之水。
无根而起,无往而至。
环绕在空间四面山的山脚下,环成一个轮回。
自在兴岭采药之行中,发现了溪水的妙处,得了闲俊祎便时常来这里泡上一遭,从茅屋前如水,随波逐流,漂浮着复又回到茅屋处,这样一个轮回,感觉身体里的血气也仿佛经过了一轮的洗礼,变得更加舒服起来。
起了身,俊祎随意拿过放在溪边的浴巾往腰上围了一圈,贴在胸前背后的湿透了的长发也这样随意得披着,任它滴着水,慢慢风干。
水珠在晶莹无瑕的肌肤上闪耀着微光,俊祎随手捋了捋如瀑的长发,闲步而行。
空间里的温度持衡,无需担心受冻的情况。
复又和小草药们谈笑了一阵,给需要浇灌的几株草药浇了水,便也就躺在了吊床上,指挥着草药伸长‘手’给他取来茶水,双手叠在脑后,阅读漂浮在眼前的《药经》,待乏了,便就小憩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