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神右翼(167)
“是。”用力点头后,眼前的东西却是模糊的。
“你身上继承了宇宙中最强力量中最炽热的部分,所以等你成年以后,这部分力量会带来很大的冲击。我先封印你的成长,让你在成年前停止生长,这样等你真正成熟了,安全了,变成大人了,再变回炽天使好不好?”
“好。”
“还有,你要记住,在任何地方都不要表现太过优秀,这只会给你带来极大的危险。”
“好。”
那一场战争过后,天界发生了巨大的改变。除了我父母,又有不少书为人知的人名变成是书上沉寂的名字。
也是经过那一场战争,天界内部分裂开始加剧。眼明的人都看出路西法和神不合,基本武技强的天使都跟了路西法,魔法强的人仍死守阵地。
父母的死带来的不仅仅是彻骨的悲痛,还有上级天使间我所无法战胜的尔虞我诈。那个时候我并没想过父母的死背后究竟藏了什么样的秘密,所以思想也非常简单,只是按照拉斐尔说的,隐藏自己的锋芒低调地生活。
时光流逝,一千多个伯度过去,我在学校、炽天使圈里平庸的度过了整个少年时光,千百个伯度过后,虽说在能力方面表现平平,但在天界依然是个名人。因为喜欢路西法,并且为他做过不少傻事。
我每周都会买红玫瑰花给他,送到光耀殿,百年如一日。但是路西法根本不见我面,令人在门口接下花就再无音讯。
这一招不管用,我开始写情书,找了高手来琢磨探讨,每一封都是撕碎了几十封甚至几百封换的。一封接一封送去,却仍无答案。后来想想,别说看,他可能摸都没摸,就叫人拿去扔了。
后来,我实在忍耐不住,在希玛人最多的广场上点蜡烛,拼成桃心的形状——我选了一个地势特殊的广场。在这里不管做什么活动,站在撒拉弗宫殿任何位置都能看到它。我不知道路西法是否看到,反正那一次我差点被拉斐尔拖去关禁闭。
后来认识一个情场高手,他说,路西法是个强势的人,你用那么强势的方法去追他,肯定是行不通的,不如试试柔情攻势。
终于恍然大悟。我继续换着法子吸引他的注意。虽然自己是炽天使,但路西法对我有很大偏见,能见他的场合依然很少。
所有神族都会到场的节日,一是创世日,一是伊甸赞美节。创始日是一世纪一次,周期太长所以不用考虑。赞美节人山人海,估计我还没看到他的影子就被翅膀的波涛三振出局。神圣的阶级都可以参加朝圣日、真理日等,在这些场合,我只能看到他的侧影,背影,或听到他说话——不过,都是在几百米以外。
那一年穰穰满家,伊甸园的果子也长的圆溜溜光亮亮。赞美节时,人一如既往的多。炽天使们将摘取智慧果给新生天使吃,很多父母都带着孩子去。
生命之树是伊甸园最大的树,被砍后,天使们就坐得特别拥挤,他们一个个像熟透的果子,吊坐在树梢,不时有人晃悠着腿和翅膀。
阳光在参天树顶流连忘返,露出慵懒的笑。树上的白银枝叶泛亮,就像传说中魔界最美圣地雪月森林飘飞的大雪,颤抖着一场迷幻的梦。天使们喜欢享受生活,歌颂赞美喂果子都是次要的。说是赞美节,其实就是大型聚会。没过几分钟,跟我来的炽天使们已经和几个漂亮的女孩说上了话。
我原本也想加入他们的话题,但一晃眼看到树下年轻的父母和孩子们,孤单的情绪一瞬间在体内蔓延,我拿着一个水果,像动物一样埋头啃食。
我听见一个哥们儿说起父亲的奋斗史,大家跟着一起崇拜。我不以为然,因为没人能跟我父亲比。
聊一聊的,实现就不由自主被一个天使的翼吸引。
枝叶蓬蓬勃勃展开,三对柔软美丽的圣光翼,在银树红果间舞动。戴着白手套银手链的手拨开枝桠,秋日的枝条下,探出一张令我心跳骤然停止的面容。呼吸瞬间被抽空,周围的喧嚣风声都化作乌有。
路西法在我们前下方的枝上坐下,带着一名女性智天使。她的脸颊瘦,尖下巴上还长了一颗颜色淡却明显的棕痣。
走位的人显然发现了他们的到来,但除了毕恭毕敬的打招呼,就只敢偶尔投以好奇的目光。
“爱尔麦蒂有主了?”某友开始悲恸地抱头。
“她是跟路西法殿下?失恋了,失恋了,彻底失恋了!”另一友人亦干嚎。
爱尔麦蒂,智惠及真理的女天使,神直接创造的天使之一,大地的守护女,具有让大地丰收的一切美德。
女天使大部分都拥有美丽的容貌和头发,跟在路西法身边的,更是极品。爱尔麦蒂的头发及膝,取了少许,在头顶歪绾一个髻,剩余部分大半落在树梢外,随风飘荡。她的发色不同与普通天使,黑带墨绿,所以看去特别打眼。爱尔麦蒂举止收敛,就连坐下也是并着腿,歪歪倒在一边,十足的淑女风范。
“明明都具智天使的位格,但加百列殿下……”
我听见旁边的人悄声说道。忽然觉得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加百列也是成功了。只要出现一个优雅的高等女天使,大家就会下意识拿她和狂躁的加百列殿下相提并论。
所有人说话都不大声,他们更甚,延续了高等神族的优雅高贵。
我竟渴望他们能粗俗点,无礼点,目中无人点。大声地,将耳语当笑话当炫耀说出来。但他们聊了许久,我一个字都没听到。
只是,他常常笑,笑不露齿,指弯弯捂在唇上。他一笑,我就会觉得心跳加速。只是他的笑永远不会对向我。路西法待任何人都是一张脸,即便他们今夜会在床上纠缠,相互倾诉欲望,他依然会保持距离。彬彬有礼,风度翩翩。
这样的两个圣洁的天使,晚上也会是那样的关系么?
没过多久,他又照例把她打发走。难得他身边无人,这样的机会百年不遇。
秋的太阳并不炎热,手心却在冒汗。我刚想下去和他说话,他却忽然展开翅膀。
我大吃一惊,立刻收回翅膀做回原处——这一错过,不知又要过上多少年,顿时后悔得想杀了自己。
哪知他只是动动翅膀,没有离开。
我再不犹豫,俯身唤道:“路西法殿下。”
路西法回头,抬眼看我。瞳孔碧蓝。 “什么事?”
也不知是不是阳光太刺眼的缘故,让我产生了幻觉。他抬头与我对望的那一瞬间,我好像在他眼中看见了十分复杂的情绪。
那样的眼神,是绝望而悲伤的,就好像一个在外奔波成长的大人,在很久很久以后回到了儿时的故乡,却看见了故乡早已变成废墟。但很快我摇摇脑袋否认了这种想法,这样的错觉太奇怪了。
周围已有人在看我们。
我因心跳过快而无法说话,力将身体往下靠,尽量把声音放小:“我有事想问殿下。”
路西法看看四周,往旁边挪了一些,拍拍空处。我本来就很不自在,这会儿给人看得更不自在,连翅膀都不敢展开,直接跳在他身边坐下,结衣角掀成奇异的形状。
我连忙拉车,尴尬地继续说:“是这样……”
其实是想问他,为什么当年要骗我。但没忘记拉斐尔警告我的话,也不知是否该说下去。
“不好意思,再说一遍好么?”路西法将耳凑近。
他突然缩短距离,离我这么近。这一刻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倒流:“殿下……知道雷诺是怎么死的吗?”
真糟糕,还是没封住口。
“他为阻止战争,是个英雄。”路西法答得无比顺溜,又看我一眼,“为什么突然想问这种问题?你叫什么?”
“米迦勒。”
再一次报出自己的名字,心里却终于忍不住涌起了莫大的寂寞。我为他做得那么多事,他好像已经完全记不住。
不过说的也是,他其实是个不亚于梅丹佐的花花公子,只是举止比较有涵养,不卑不亢的样子让人总是忘记这个事实。
我苦笑了一下,又一次说道:“殿下可以叫我伊撒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