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狂热(44)
他一是厌烦了抱着目的来接近他的人,二是本身就不喜欢别人超过安全距离。
他看向黛凡的时候,对方果真恪守“说话要看着对方的眼睛”,正弯着眼注视他等待下文。
池应先不太自在:“……我们并不熟。”
“以后会很熟了,”黛凡说,“我刚跟百乐签约了,以后大概会经常见面。”
果然!
他在公司看到洛森和黛凡同时出现的时候,就已经隐隐约约有了这种预感。
眼瞧着他们已经走到了池应先家楼下,他悄声叹了口气:“……来之前给我打电话,2401。”
“好!”
然后黛凡目送着池应先上楼,再愉快地去超市买菜了。
算起来,重生之后他接触最多的人就是徐江,除开工作关系来看,倒也能勉强算得上朋友。但池应先对于黛凡来说有种隐隐的不同——他们是同行,而且池应先的实力担得起影帝的名号。
黛凡喜欢工作认真的人,他觉得那样的人总会有种特殊的魅力。
过去他和顾釉能在十几二十年里感情无所改变,也正因为双方对于电影的热忱、对创作的认真。
池应先感冒看着挺严重,大鱼大肉肯定是要忌口,于是黛凡买了点清粥小菜的材料,又买了个保温盒带回家。他在自个儿家里熬好粥,认真装进保温盒里,然后提着去了池应先家。
他记得门牌号,却忘了提前打电话这事,直接按响了门铃。
门很快打开,鼻子、脸颊都因为生病而泛红的池应先站在门口咳嗽了两声:“怎么不打电话。”
“不好意思啊,我忘记了。”黛凡道,“可以进来么。”
“嗯。”
池应先大概在他来之前还在睡觉,头发乱糟糟的。他蹲下身去鞋柜里拿拖鞋,后脑勺呈现在黛凡眼前,毛茸茸的像只大型犬。池应先的家和池应先本人一样,有点高贵冷艳的意思。
家里主要是黑白灰色调,基本看不见别的颜色。
要让黛凡住这样的地方恐怕会有点难受,他喜欢暖色的,喜欢可以赤脚走的木质地板,喜欢暖黄的灯光。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黛凡提着保温盒走进他家,只一眼就注意到了壁柜。
壁柜上全是DVD的盒子。
而且是那种老式的、很薄的盒子。
黛凡缓缓靠近它,才看清楚上面是什么——全是原以宵的电影,无论是主角还是配角,甚至他演过的龙套、替身……只要他参演过的,壁柜上都有。每部戏都不止一张,是好几张,甚至多的有十来张,整齐地排列在一起。
黛凡嘴角微微抽搐,池应先走过来,他那张脸因为病中稍显苍白,却勾起嘴角非常自豪地说:“都是我的收藏。”
太厉害了,真是的狂热粉。
黛凡回忆起自己以前的房子——好吧,他自己都没收这么齐全过。
池应先信了黛凡是原以宵粉丝的说辞,这会子有种饭圈前辈给新人展示的骄傲感,又说:“你给我那张也在里面。”
“为什么还有收藏十几张的啊……”
一提起原以宵的事情,池应先话就变得多了起来。他抽出那张碟让黛凡看了眼,又放回去,再抽下一张:“这是初版,这是删减版,这是签名版,这是精装……”
“厉、厉害!”
得意了好一阵的池应先仿佛突然察觉自己略显失态,不知是真的嗓子痒还是为了掩饰尴尬而咳嗽了两声:“坐吧,我记得你喜欢喝茶?我去泡。”
黛凡连忙摆摆手:“不用不用,我把粥送来我就走了,你趁热吃,吃完睡一觉,记得按时吃药。”
第34章 是心动的感觉
原来黛凡是专程来他给送晚饭的。
池应先先前他十分肯定黛凡出于某种他还没看出来的目的,是在刻意地接近自己。然而对方却在他家欣赏了他的收藏柜后立马提出先告辞,压根没有多逗留一会儿的意思。
黛凡将提着的保温盒往他面前递,示意他接着:“生病了喝粥比较好,没什么山珍海味,你别嫌弃啊。”
池应先愣愣地接过来,过程中不可避免触碰到黛凡的手。在片场的时候他们也有过不少次接触,最初那种悸动早已在他的适应下消失不见,池应先接过来,喉咙发紧道:“坐坐吧,看部电影?”
黛凡抿着嘴笑,道:“看原以宵的电影?”
他这话是有点取笑的意思,只可惜身为狂热粉的池应先压根听不出取笑,甚至还很兴奋:“好啊!”
“不了不了,我还是先回去了。”黛凡哭笑不得,真让他看自己的电影,保不齐等会儿自己会不会嘴一快就说错话。他一边说一边往门口走,显然去意已决。池应先只好替他开了门,又拎起手里的粥盒道:“那谢谢这个了,明天我会洗干净还给你。”
“再说吧,”黛凡道,“拜拜。”
“拜拜。”
大门关上,池应先家重新恢复安静。
其实池应先家很少来客人,这几个月以来,黛凡是第一个。他将保温盒放在茶几上,转身去挑了本原以宵的旧电影,放进DVD机里。
随着片头出现,他揭开保温盒,浓郁的香气迎面而来。熬煮至软糯的白色米粒与各种食材混在一起,看着就很有食欲。他尝了一口,味道很好,跟制作它的人一样,漂亮又温暖。
黛凡并不是网民们定义的花瓶艺人,这点池应先很清楚。
除此之外,网络喷子们说的“脾气暴躁”、“手段恶劣”,他也一点没看出来。还与之相反,黛凡对谁都和和气气,还很会关心人——这碗粥就足够说明了。
池应先小口小口地喝着粥,感冒带来的不适被它缓解了不少。巨大屏幕的电视里放着原以宵89年拍摄的《罗森桥》,他的脸出现在屏幕上,总会给池应先带来不小的安慰。
从没有无缘无故的喜欢,池应先喜欢原以宵,热衷于他收集他曾在这世界上留下的一切,是有原因的。
他幼年时父母离异,他们都想过自己的新生活,没人想带着池应先。
于是他被留下来,整天整天只能靠着电视发出的声音,假装家里不止他一个人。而那时候,最热门、最常播放的,就是原以宵的电影。他在电视采访里说的“看着原以宵前辈的电影长大”所言非虚,那张脸就像他的家人一般,是很长时间里年幼的池应先唯一的慰藉。
他看着电影、喝着粥,两者都给他带来了巨大的温暖。
池应先时不时专注于屏幕上已然看过无数次的情节,缓过神来才喝一大口粥,竟然就在客厅里坐了两小时。他只穿着家居服,还坐在地板上,等到电影放完,他才察觉自己浑身冷得厉害。
于是他拎起保温盒扔进碗槽里,草草洗漱后躺进被窝里,打算好好睡一觉,让感冒快点好。
然而他忘了睡前吃药。
第二天池应先睁开眼的时候,嗓子就被车碾过似的痛,眼睛也涩得难受。最可怕的是他浑身发烫,不必拿温度计也知道自己的感冒不但没好,还加重了。这可真是个噩耗,米勒的假期还有两天,据他所知,米勒趁着放假去找他异地恋的女友了。
这下真是……听说发烧发太久可能会变成弱智。
池应先在枕头旁摸了许久才摸到手机,打开通讯簿上下滑了滑,愣是没找出一个能雪中送炭的人。最后他的视线停在黛凡的名字上,对方就住在隔壁一栋楼,随时可以过来。
他经过一番激烈的心理斗争,最终播了过去。
电话很快接通,黛凡声音清澈,充满了朝气:“喂,你感冒好了没呀。”
池应先费劲儿地说:“……可以,帮我买点退烧药么。”
“啊?”
“我好像发烧了……”
黛凡其实也没想太多了,关爱一下病中脆弱的同事纯属举手之劳。但他没想到,自己送过去一碗粥,对方居然越吃越病。
他对天发誓,他绝对没下毒,锅里剩的他还自己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