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修与本命灵剑的羁绊极为亲密,开了一定灵智的灵剑,在主人死去的那一刻就会自行封剑,直到主人回来或是找到下一任主人。
沈秋庭看见这两柄剑,瞳孔震动了一下。
一柄是他的本命灵剑迟明,另一柄……是白观尘的本命灵剑饮雪。
奇了怪了,白观尘分明活得好好的,他的本命灵剑怎么被封在了此处?
沈秋庭不知怎么的,忽然想起前些日子在鬼镇里,白观尘手中握着一把普通灵剑的场景。
莫非……一人一剑掰了?
别人家的事实在不是他该管的,沈秋庭把这些跟自己无关的乱七八糟的揣测清出脑子,忽略了飘在一旁的饮雪剑,开始尝试沟通自家本命灵剑。
飘在半空中的迟明剑察觉到主人的气息,激动的厉害,剑身微微颤抖起来,像是迫不及待想要回到沈秋庭的手中。
沈秋庭心中一喜,加大了灵力,想要跟它重新签订契约。
迟明剑终于下定了决心,剑身往下一沉,正想扑进主人的怀里,旁边一直跟块石头一样的饮雪剑忽然动了动,飘到了迟明剑身前,轻轻挡了一下。
沈秋庭察觉到,方才还意志坚定的迟明剑忽然变得有些迟疑,左右飘移了几下,依旧没有做出决定。
一边是阔别已久的主人,一边是道侣,要听谁的才好?
沈秋庭:……
他这才想起来,这两柄剑原先是对剑,他现在要带走其中之一,被另一把剑阻拦倒也不是说不通。
白观尘这小兔崽子,闲着没事把他的本命灵剑放在这里,是专门等着坑他吗?
方才剑身灵力波动有点大,沈秋庭唯恐被楼下的老者发现,也不耐烦见两把剑在他面前卿卿我我,思忖了一下,伸手把迟明剑薅了下来便打算溜之大吉。
迟明剑微微挣扎了一下,到底还是剑器本身跟在主人身边杀伐的本能占了上风,乖乖待在沈秋庭手中不动了。
沈秋庭带着剑刚走到楼梯口,便听见楼梯上忽然传来了一阵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沈秋庭浑身一震,唯恐被人当场抓获,当即拿出月隐纱把自己裹好蹲在了角落里。
脚步声越发近了。
沈秋庭的视野中出现了一片雪白的衣角,他抬头看去,看见了白观尘的脸。
他心里“咯噔”一下。
要了命了,怎么又是他?
白观尘像往常一样来尝试沟通自己的本命灵剑,却刚一到五楼便发现了问题。
原本悬在琉璃台上的剑只剩了饮雪一把,迟明剑不翼而飞,偌大的琉璃台显得有些空旷。
他皱了皱眉,给楼下轮值看守的人发了传音符,问留在原地的饮雪剑:“你可知偷走迟明剑的贼人去了什么方向?”
饮雪剑听懂了主人的话,动了动,从琉璃台上飞了下来。
沈秋庭正蹲在墙角装空气,突然感觉肩膀被饮雪剑的剑柄戳了一下。
沈秋庭差点当场把剑折了。
他就知道能拐走他家迟明的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月隐纱只能隔绝化神以下的探查,白观尘亦随着剑的动作察觉到了那个方向有人,毫不犹豫地一道灵力打了过去。
沈秋庭头皮一炸,匆忙就地一滚,拔出迟明剑挡住了白观尘灵力的余波。
随着这一动作,沈秋庭身上的月隐纱也跟着掉了下来。
他跟白观尘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镇定自若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微笑着打了一个招呼:“二师兄,你也在这里啊,真巧。我奉师父之命过来取一样东西。天色已晚,我现在要回去了,师兄自便。”
沈秋庭一边说着,一边拎着剑转身,打算迅速下楼。
谁知他刚转过身,一侧脖颈便贴上了一个冰冷的东西。
他微微一动,肌肤便被利刃划出了一道淡淡的血痕。
“二师兄,”他稍微退开一点,偏头看向白观尘,目光冷下来,“不说我有师父的令牌,就算我没有师父的令牌,闯入藏宝楼也罪不至死吧?”
白观尘手中握着饮雪剑,剑刃紧贴着沈秋庭的脖颈,声音冷淡地问:“你到底是何人?”
迟明剑早已封剑,并且分明没认新主,能够将它从剑鞘中□□的只有一个人。
那就是早已死去的前任魔域尊主,沈秋庭。
他原先只以为这少年有些秘密,只是修真界中哪个人没有几张底牌,算不得什么大事,才带他来了凌云阁。
现在看来,恐怕不止于此。
第24章
“二师兄以为我是什么人?”沈秋庭笑了笑,笑意却不达眼底,“莫非是这把剑原本的主人,被你杀了的那个沈秋庭?”
他主动往饮雪剑的剑刃上靠了一步,锋利的剑刃划开表皮,鲜血的颜色在雪白的肌肤上晕染开来。
“既然师兄在心里已经给我定了罪名,倒不如直接一剑杀了我。”沈秋庭看着白观尘无动于衷的面孔,又漠然补充了一句,“左右师兄也早就想过要清理门户了。”
鲜血太过刺眼,白观尘握剑的右手不受控制地开始颤抖,像是身体想起了什么可怕的回忆一样,本能想要避开。
“当啷”一声,饮雪剑掉在了地上。
白观尘看着掉在地上的本命灵剑,有些失神。
剑修连拿剑的手都不稳了,便也称不上剑修了。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忽然凝滞下来。
沈秋庭这回是动了真怒,还有些心寒。
到底是有多恨他,才只听到他的名字就想要下杀手?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已经凝至冰点,守门的老头这才带着清虚道君姗姗来迟。
清虚道君一看这阵仗,当即就差点厥过去。
他左右看了看,试探着问沈秋庭:“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呢?”
沈秋庭冷笑一声:“您还是问问您的二徒弟吧。”
清虚道君见大徒弟正在气头上,又转向另一边:“小白?”
白观尘依旧失神地看着地上的剑,并没有回应。
清虚道君一个头两个大,在不知道情况的前提下连蒙带猜地开始和起稀泥来:“其实……我家小徒弟今天来这里是我授意的,你们看他手里的令牌,就是我给的。”
看门老头表示理解,并表示不会记沈秋庭的过错,自动自觉地退出了战场。
清虚道君看向白观尘,见他依旧没有什么表示,清清嗓子打算继续长篇大论讲述一下本门兄友弟恭的和谐理念,却忽然被打断了。
“师父,”白观尘忽然开了口,“他拔出了迟明剑。”
看门老头瞪大了眼睛,直觉这不是他能听的话题,立刻用灵力封闭了自己的耳力,装模作样地作壁上观起来。
清虚道君没想到是因为这个,立刻转头看向沈秋庭,以眼神询问他为何在白观尘面前拔剑。
以沈秋庭的谨慎,本不应该出现这种纰漏才对。
沈秋庭皮笑肉不笑了一下,什么话也不想说。
眼看两个徒弟谁也不肯让一步,清虚道君只能继续靠自己打圆场:“其实……你师弟真的不是你大师兄,他能拔剑,是前几天我助他与迟明剑重新签订了契约而已……”
编到最后,清虚道君自己也知道漏洞颇多,斟酌着闭了嘴。
“师父,”白观尘像是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里,并没有注意到他话中的前言不搭后语,“既然您已经知道缘由了,徒儿便先回去了。”
说完,他向清虚道君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开了。
沈秋庭看着白观尘的背影,摸了一把脖子上的伤口,忍不住骂了一句:“这还是人吗?”
见白观尘离开,清虚道君勉强圆回了场,抹了一把头上急出来的冷汗,拍了拍大徒弟的肩膀,关切道:“伤口怎么样?”
“没事,”沈秋庭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师父,您说白观尘这小兔崽子还是人吗?”
清虚道君劝慰道:“他记忆有问题你也是知道的,虽然有些时候的确不太像个人,但你就当……别跟脑子有问题的人计较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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