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们找回骨灰着实费了番功夫,黄姿将它们藏在房琇英在F国留学期间的出租房里,那个房子后来被季付闵买下来了,但黄姿有那里的房间钥匙和密码。
云乔季殊已经没有心情去听她如何诉说她的“苦衷”,她的“求而不得”,她因为嫉妒而有的“面目全非”。
人赃俱获的骨灰偷窃罪,以及她这么多年为极端组织暗中奔走的实据。
在李胜去接回骨灰的当天,黄姿和她正在线下面谈的H计划组织成员被联合抓获。
等着她的是没有尽头的审讯和牢狱之灾。
云乔陪季殊在新建的墓碑前站了将近半小时,季殊才开口说话。
“我没事。”
他的心情有沉重有愧疚有愤怒有思念,但这些因为有云乔的陪伴,因为随病情恢复而鲜活的少儿时期记忆,让他拥有更多正面的能量去消化它们。
新建的墓地里只有衣冠冢,没有骨灰。
季殊决定以房琇英季付闵更喜欢的方式来葬了它们。
没有让李胜陈威几人跟随,季殊牵着云乔从小道抵达海滩边缘的礁石群上。
接近傍晚的陆风海风交替吹拂,季殊带着手套,抓着一把一把地骨灰抛向大海,他希望能借用海洋的净化力量,洗去这么多年黄姿带给他们的“污染”。
又在一阵喧嚣的海浪声中,季殊放下已经空了的骨灰盒,他低低道。
“我和阿乔奶奶会好好的。”
因为生病因为失明,他没有能见到他们最后一面,也有很多话没能和他们说。他以为他忘了,释然了,其实没有。
“我……很喜欢你们留给我的赤雪,我没有怪过你们。爸,妈,我有点想你们。”
第一百二十四章
季殊深吸口气,侧身过来,他就给云乔紧紧抱住,他心头的那点空虚和茫然立刻就被填补了。
“爸爸妈妈说,他们听到了,他们也很想你。”
季殊回拥住云乔,跟着点了点头,“嗯。我也听见了。”
喧嚣的海浪声中,似乎有来自遥远异时空国度的低喃回应。
云乔等季殊的情绪完全平复后,他拉着季殊在海滩上走着,一直到落日完全沉入海面,他们才带上骨灰盒返回墓园的住宿楼。
颜银和姜宫也分别溜达去季久笙司安的合葬墓前看过回来了。
“来吃饭了,顾海去村里饭点买回来的,就等你们了。”
颜银提着空空的花籽袋子回来,他刚折腾完了研究院的季风小楼,又想给季久笙和司安的墓地捣腾一下,比较好养活的花,等来年他们清明再来时,这里会更不一样。
“那边相邻的位置,我预订了。”
吃饭时,颜银面无表情地和季殊要求了一句,他是铁定要和司安季久笙把邻居当到底了。
姜宫瞪一眼嘴快的颜银,她再笑吟吟地看向季殊,“左边的那块是我和我老头子的。”
季殊低头刨饭,似没听到这二人的话,具体答不答应根本不是由他做主的。
云乔好是沉吟了一会儿,才开口替被盯着的季殊回话,“那你们可问错人了,年底回青宁的话,我让庙祝姑姑问问爷爷们同不同意再说。”
颜银一句话在嘴里咕哝了一下,到底没说出口,而是露出悻悻和讨好的笑容,“行吧。”
问韩道姑那其实就是问云乔的意思,可不还得他自己好好表现,才有被云乔允许的可能。
姜宫不知道这当中的门道,以为是青宁那边的风俗,就跟着点点头。
她本身其实并不看重身后事,只是习惯性和颜银呛个声,争个高下。
在他们吃饭闲聊的时候,一辆直升飞机降落在监狱外的平地上,邵彬在左右生活助理的搀扶下,从直升飞机上下来。
他是直接从港城乘坐私人飞机抵达上京,再转的直升飞机抵达监狱外。从决定从发到抵达这里不超6个小时。
大致一个半小时后,邵彬从监狱里探视结束出来,还未前往直升飞机所在的平地,李胜陈威开着车停在一侧,李胜下车朝邵彬点了点头,再递出一个手写帖子。
“我家先生想邀您去落霞村口的会馆喝茶。”
邵彬轻轻点了一下头,他的助理上前接过帖子,再递给邵彬。
是邵彬熟悉的字迹,云乔亲手写的。
“带路吧。”
从收到消息云乔季殊带着姜宫颜银进监狱探视时,他就知道他今天肯定会再见到云乔。他也必须先给云乔一个说法,才能安心去接受该他的审判。
落霞村是离墓园最近的一个临海村子,建在村口的会馆也是村子最体面的建筑之一。
邵彬下车来,在会馆门口看到一群唠嗑吃瓜子喝茶中的老太太老头子,颜银和姜宫经过一小时多的适应已经完美融入其中,云乔领着季殊单独坐一桌,手脚麻利地泡茶倒茶。
这是邵彬没有想过的场景,但记忆里他见过和参与过类似的,就在青宁镇的老榕树下,就在宛城的研究所里,一群惦记着云乔泡茶的中老年人随时等着云乔为他们张罗这么一个茶会。
他若偶然碰上,司安就会领他坐到这边,一边喝茶,一边闲谈,时光话语人和事物都在这个时刻慢了下来,一杯杯茶水下去,真的将他的灵魂都洗涤了一般。
“二爷爷坐。”
云乔右手边留着一个矮椅子,那是给邵彬留的位置。
“小乔儿……”
云乔这声二爷爷是邵彬没料到的,但此时此刻听到,他才知道他有多怀念这声二爷爷。
“你们回车上。”
邵彬对随行的助理保镖们扬扬手,他再看向云乔季殊,随手端起一杯热茶小抿了一口。
等邵彬喝完一杯,云乔又给他续上后,他才开口问道,“您也见过丁烨了,您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吗?”
邵彬嘴唇不受控制地抖了抖,又听云乔在哈哈笑的背景声中继续和他道。
“二爷爷,我还愿意听,我还想听你亲口说。”
让白天的丁烨和他们完全诚实是不可能的,但无论虚假或真实他们可以在邵彬这里再确认,这很重要,作为同是H计划的早期核心成员,邵彬知道的不会比丁烨少。
而在丁烨的视角里,他的大事已成,不会在意邵彬会和他们透露多少。
甚至在今天经受过他和季殊的刺激后,邵彬再去见丁烨,丁烨必然会和邵彬透露更多更关键的、可能邵彬之前都不知道也不曾在意的信息。
在云乔心底以及他做出的判断,邵彬和丁烨有着本质上不同,邵彬从始至终都是个商人,和贯彻人生始终的玩票性质。
邵彬再次端起水,抿了一口,他看向云乔,轻一点头,又再重重点了一下。
“我说。本来就想……给你发个邮件的。”
这些年他和云乔全部通过邮件来保持每周每月每季度的联系,很早之前开始,就不是他的助理和家庭医生在和云乔联系,而是他亲自来。
“我……我不知道丁烨和你们说了什么,但我对你爷爷从来没有越界过,我不敢让他知道,也不想让他知道。”
他和丁烨在病房门口亲耳听到了季久笙的临终遗言,当时他单薄的爱情观里,让他无法理解及季久笙的行为,他为司安愤怒,为他不值。
果然,季久笙病逝后,司安对身边的男男女女都主动疏远,包括当时以师弟名义在司安身边的他。
然后,还没等他想明白要怎么“乘虚而入”,司安就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了。
“……我一开始和丁烨重建那个组织的确是不怀好意,我不理解季久笙死都死了,怎么忍心让你爷爷孤零零一辈子。所以,我即便感觉到丁烨借着季久笙的名义走了极端,我也没有阻止。”
邵彬以一种抽离的视角分析自己的种种行为,卑劣,嫉妒心重和不负责……他视司安的离开为抛弃和背叛,主动去忘记和模糊司安对他的教导。
“在早期,我只负责给钱,其他一概不管……后来组织里不需要我的金钱支援,我也就占个名分。在……我和你爷爷重逢后,我才意识到它已经成为一个难以解决的大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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