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考上了,这第一批考生与往后不同,这一批都是能得到实权官职的。”曲知县拍了拍赵亦泽的肩膀,“若是考取了功名,那虞家说不定就松口同意你与虞姑娘的婚事了。”
赵亦泽脸色微赫,“原来大人连这个也知道。”
“虞姑娘对你用情至深,与虞家闹的那一场,本官亦有所耳闻。”曲知县笑了笑。
“彦文啊,你可不要错过这次机会。”
赵亦泽正色,拱手:“多谢大人提点,在下铭记在心。”
看来不能去搬砖了,既然后年春就要开考,那么他只有仅剩不到一年半的时间用来巩固复习了。
曲知县看到了赵亦泽眼中的决心,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回去准备。”
又是一个月的日夜兼程,王沐之与王承宣回到了阔别已久的京城。
才刚到家洗去一身风尘,王沐之便往宫中递了求见的口信。
谢珣提前就从王沐之事先传回来的书信中得知他已经距离京城不远了,故而半点不显意外,直接召见了王沐之。
王沐之刚踏进殿内便看见端坐于金銮殿之上的天子,他行完礼直起身,含笑道:“陛下今日的气色看起来不错。”
谢珣撑着头,“小舅舅气色也不错,路上遇见好事了?”
“差不多。”王沐之弯唇,“臣给陛下找了个能干活的苗子。”
第47章
元熙三年春,各地通过乡试选拔出来的举子们纷纷涌入京中参加会试。
这是北燕国自新帝登基以来前所未有的热闹,因为进京的人数过多,城内客栈的住宿费都翻了几倍。
然而,即便是如此,客栈人数依旧是爆满,无数外地而来的举子们无处下住,不得已沦落街头。
赵亦泽到的比较晚,他从距离京都最远的洛泽赶过来,等到了京城之后,别说住客栈了,就连客栈外打地铺的空地都没了。
好在京中的百姓们也是头一次见到这种热闹光景,在听闻王家主动腾出别苑让举子们入住之后,京中的百姓们也纷纷效仿打开了家门。
赵亦泽也因此,暂时免去了跟人抢地盘睡觉的困扰,虽然他并不觉得那些举子们能抢的过他。
接纳赵亦泽的是一户普通人家,一家拢共三口人,因为小孩年幼可以跟着大人,在听说城中百姓们都自发打开家门让外地考生入住之后,男主人立马腾了一间屋子出来。
赵亦泽提着包袱,在踏入门口的时候,忽然停住朝后看了几眼。
“公子在看什么?”男主人见他没有跟上,诧异地回过头。
“没什么。”赵亦泽摇了摇头,“就是感觉刚才背后好像有人在看我。”
男主人笑了笑,“或许是路过的行人,公子气宇轩昂,引人注目也正常。”
“孩他爹,回来了?”
妇人的声音自堂屋传出,赵亦泽回头,只见一位妇人牵着一个八九岁模样的小孩走了出来。
“这是我的妻儿。”男主人对着赵亦泽介绍道,又看向那名妇人,“这是来咱们家借住的赵公子,屋子可收拾好了?”
妇人含笑点头,“收拾妥当了,你带这位公子过去就行。”
“赵公子,这边请。”男主人伸出手指引方向,赵亦泽微微颔首,“有劳。”
眼见两人离开,妇人收回目光准备去关大门,却发现自己的孩子已经跑出了门口。
“哎哎,小虎快回来。”
妇人追出门口,却发现自己的孩子停在两个年轻男子面前,远远看去那两人衣着光鲜,京城贵人众多,万一自家孩子不懂事冲撞了人——
妇人想到这里,连忙快步上前,将孩子拉到自己身后,边抬头边道歉:“真不好意思,这孩子没有冲撞到两位公子吧?”
小虎抬起头,看向自己的娘亲,指着对面的年轻人,兴奋开口:“娘,是那个要饭的哥哥。”
王承宣抽了抽嘴角,看来在小孩眼里,他是摆脱不了要饭的形象了。
“原来是恩人。”妇人也认了出来,目光转向王承宣身旁的男人,两人模样相似,只是这位更为稳重一点。
“恩人这是找着家人了?”
“算是吧。”王承宣含糊应了一声,又反应过来妇人口中的称呼,有些奇怪:“大婶,你怎么突然唤我为恩人?”
提到这个,妇人露出感激的眼神,她福了福身缓缓道:“两年前,公子送了一枚平安符给小虎,去年十二月中旬,有一天小虎忽然闹着要将平安符给他爹戴,他爹便顺着他戴上了那枚平安符,第二天出去砍柴时摔下了山崖,结果除了手脚被划破了一点皮之外,别的毫发无伤。”
妇人顿了下,“后来他爹回来时说起,就在他掉下去的那一刻,发觉胸前忽然热了一下,等反应过来人已经躺在地上了,然后他爹解开衣领,发觉那枚平安符已经化为了灰烬。”
妇人抹了抹眼角,“若不是公子那枚平安符,他爹这会……所以自然是该唤公子一声恩人。”
“嘻嘻。”小虎跟着笑了,他拍着手,“恩人哥哥。”
王承宣愣了片刻,没想到自己送的平安符还真的派上了用场。
“恩人哥哥。”小虎喊了一声,王承宣看去,只见他指着自己身旁的人,“这个叔叔是恩人哥哥的哥哥吗?”
王承宣看了眼自家老祖宗,却发现对方似乎目光散漫地走神。
妇人拉着小虎的手,“上次匆匆一别,还不知恩人姓名。”“我姓王。”王承宣回过头答道,又笑了笑,“我见你家似乎有客人?”
“原来是王公子。”妇人微微一愣,若是京城王家的公子,也难怪会穿成这样。
“那位是进京赶考的举人老爷,在我家借住几宿。”
王承宣点点头,一边用手肘撞了撞王沐之,明明是他先说带他来看赵亦泽的,结果过来了尽走神也不出声了。
王沐之被王承宣撞的回神,他瞥了一眼妇人与小孩,对着王承宣道:“走吧,我们要回去了。”
“啊?不不看了?”王承宣诧异问。
“那恩人,我两就回去了。”妇人适时开口,又低下头对着自己的小孩道:“小虎,跟恩人再见。”
“恩人哥哥再见。”小虎举起手挥了挥,王承宣也抬手挥了挥。
两人回了屋子,大门被关上,王承宣这才回头看向王沐之,“老祖宗,你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王沐之并未回答他,只看着王承宣,“我倒不知,你何时与她有了交集,还送了平安符?”
提到这个,王承宣就想起自己当初被打晕一事,他磨了磨牙齿,“就刚来时见过两面,还不是那个黑鹰卫首领,他打晕我将我带到了宫里,后来我用了符逃出来,又遇见了她,当时我饿的不行,她好心给了我几个馒头,我就把平安符送给那小孩了。”
“那你倒是阴差阳错做了件好事。”王沐之勾了勾唇,“走吧,你不是有事想求陛下,我今日入宫,可以带你去。”
王承宣诧异,“早上你不是还不同意来着?”
王沐之没理他径自转过身离开,王承宣摸不着头脑,只觉得自家老祖宗近来情绪愈加复杂多变。
难道是传说中的更年期到了?
怀揣着这种猜测,王承宣跟着王沐之进了宫,在刘康的带领之下,两人抵达了天子的寝宫。
才刚走至门口,便闻到浓烈的中药气味,连殿内点的龙涎香都压不住这股药香味。
半拢起的明黄纱幔隐约可见那位天子半靠着床头的身影,而龙床旁边,有几位太医跪在旁边请脉。
刘康示意两人停下,自己走近前去,“陛下,王家主他们到了。”
谢珣抬头朝外瞥了一眼,太医正巧收手,谢珣挥手令他们退下。
“微臣告退。”太医们面色凝重地起身,而后目不斜视地退下。
王沐之的心不由地沉了沉,恰好刘康将纱幔捞开,他大踏步走上前:“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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