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生没敢再多喝酒,抿了两口,坐在旁边听家人们聊天,萨摩耶乖乖蜷在他脚边,试图要点吃的:“嘤嘤。”
柏生把它的脑袋慢慢按下去,很坚持,“你不能吃。”
一到晚上,就是各种卫视的跨年晚会,热热闹闹欢声笑语的,柏生今晚第三十次打开手机,发现没有新消息后,抿了抿嘴唇,戳进微博。
大伯们除夕夜也不闲着,还是异常热情:
「@柏生,宝,给你头像P了个獭头帽,很喜庆,速换」
「柏酱在吃饭吗柏酱?我还在等那个狗仔说的惊天大料。要是万一又是那种塌房无人伤亡的我真的会举报!!」
「都快十一点了,肯定早就吃饱饱咯……獭宝滚圆的小肚子……嘿嘿……我狂揉……[口水黄豆]」
「大过年的你们收敛一点吧!我听人脉说柏生亲爹是真的会上网巡逻的!小心把你抓起来[大水獭出警.jpg]」
「吓?!真爹假爹??」
「@柏生,别理他们,他们只关心你什么时候出新物料,只有我心疼獭~獭~」
「刘谨上大号说话」
柏生:“………………”
他的粉丝画风真的很好辨认,最突出的一个特点就是话多,分分钟能在他的评论区障碍地接上,这也不失为是一种特异功能吧。
他挑了点“能回的”都回了,然后切回微信,发现沈潜闷不吭声给他发了23个红包,薄瑜刘谨紧随其后,Denise在朋友圈发了张和管家的合照,孔游为了找寻素材现在还在苦逼自驾游,仅仅几周时间,就被磋磨成了一个没有水的加湿器,相当萎靡。
柏生心安理得把红包收了,然后转手全发给周忆宁。
周忆宁那边迅速传来了甜甜的语音:“谢谢柏生哥哥!春节快乐!!”
柏生:“~”
他在网上冲浪间隙,甚至不忘和方圆视了个频。
方圆老家是西北那块儿的,现在人揣在炕上,黑的柏生差点没看着人脸,“查岗了!”
柏生:“什么查岗?”
“你在哪过呢这是?”黑卤蛋探头探脑的,“酒店?”
柏生把镜头转过去,那头柏青松对着经纪人礼貌一笑,“卤经纪人,春节好。”
方圆瞬间大松一口气:“原来是和家人在一起啊,我还以为。”
柏生:“是呀。”
方圆听他口气,心神顿时又是拉响警报:“闻鹤在哪呢?你知道不?”
他本意只是想试探一下,看看能否刺探出些许破绽,却没想到柏生回答是这样的。
“原本知道的。”柏生皱着鼻子气哼哼道:“现在不知道了!”
上一条微信还是他两个小时前发的,闻鹤一点动静也没有。
人也不在这里。
也不回消息。
方圆莫名其妙被凶了一脸,迷茫地挂断了视频电话。
这又是在生哪门子气。谁又有福了?
柏生退出界面,又看着自己那条没话找话的“八宝饭不好吃”,差点把屏幕盯出裂痕。
哦,不回就不回吧。他很稀罕么?觉得这个话题很无聊还是怎么样?就那么忙!这都放年假了。
柏生兀自生闷气半天,最终还是飞速划开界面,在那条两小时没得到答复的消息下再添上了一个小表情:
【柏生】:[小水獭叉腰.gif]
对面仍是一片沉寂。
时针滴滴答答走到十一点一刻,旁边的柏母喝醉了,正在虚空索敌打醉拳,差点骑着萨摩耶一路横冲直撞到室外拉雪橇,柏父无奈地把人拉着,柏冉笑嘻了,柏青松也微微掩着唇,表情柔和。
柏生也忍不住泛出点笑意来。随后笑意又淡淡地收敛了。
这几天,他其实有想过很多。关于自己的事、关于这个世界的事,关于家人,关于闻鹤,关于粉丝……越想越多越繁杂,剪不断理还乱。
之前太过自然,甚至没有发觉过,有一件事情按照之前柏生的认知来看,是不符合常理的——如果说那些极限运动作为一种额外的“技能”,他不会还算情有可原,但为什么设定中柏生千杯不倒,自己却还是一如既往的酒量奇差?
而且从一开始,他分明没见过柏父柏母和姐姐,却能在一屋子里的人中准确辨认出他们究竟是谁。没有生涩感,如此自然,就像他们原本就该是自己的家人。
可……
柏生垂眼看着屏幕。
想不明白。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是梦境还是现实,他到底该和闻鹤保持怎样的距离,又该怎么去处理自己心中已经渐趋倾斜的天平。一切,都想不明白。
“划拳,划拳,输了画小乌龟!”
“来!!!”
“冉冉,别闹你妈了,一会儿还得守岁,咳!”
“我也参加。”
满室热闹中,虽然柏生不愿承认,但他等待了一个晚上的特别提示音终于响了起来:“啾!”
柏生:“!”
他迅速打开手机,闻鹤给他发来了连续好多条消息:
【A闻鹤】:我刚刚到。没有看到你的消息,对不起。
【A闻鹤】:[大白鹅跪地.gif]
【A闻鹤】:可以占用你十五分钟的时间吗?
【A闻鹤】:我有礼物,想送给你。
柏生看到“礼物”两个字,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口袋里的小盒子还在不在:“……”
现在已经是十一点半了。
柏生望了眼玩成一团的家人们,把萨摩耶靠在自己脚上的大脑袋轻轻在垫子上放好,摸了摸它的脑袋,随后小心翼翼地出门,蹑手蹑脚,感觉自己像个特工。
……只是出去十五分钟而已。
应该没什么吧?
他没注意到,门轻轻掩上的同时,柏青松似有所感地投来视线,随后若有所思地笑了笑,没有出声。
小弟还真是长大了。
“……”
闻鹤抵达的地点是在山顶的许愿树旁边,那个据说是整座山体上视角最好的小亭子里,柏生刚出门就被冷的一哆嗦,连忙把自己里头的嫩黄毛线衣再攥紧实了些。
周围寂静无声,身后的酒店大门只有前台还在值守,柏生坐上自动运行的小缆车,往那边去。
小亭子里有暖气,柏生快到的时候,发现闻鹤竟然没有在亭子里,而是站在外面等他,头发上全是雪。
他三步并两步过去,说,“闻鹤!”
闻鹤转头看他,眼睛亮晶晶的:“嗯。”
二人进了亭子。
真不愧是花了大力气开发的观景台,远方没有被遮盖的皎月分明,树林郁郁葱葱,此刻全被大雪漫得朔白,人坐在暖烘烘的小亭子里,透过透亮的小窗往下看,看久了,突然觉得天地匆匆,自己只是微不足道的一隅,有一种“独钓寒江雪”般的寂寥感。
柏生就差把脸颊肉都贴上去了:“哇啊……”
闻鹤熟练地伸手将他头顶、身上的雪花拂掉,柏生转头时,睫毛一重,对方轻轻揉了揉他被雪水沾湿的眼角,指腹却也是冰凉的。
“冷?”柏生问,“你不知道在里面等啊。”
闻鹤道:“怕你看不见我。”
柏生:“我视力好得很。这理由不成立。”
二人又炯炯对视。
闻鹤顿了一下,还是说了真话,“怕你生气。”
“生气?”柏生若无其事地说,“我有什么好生气。”
闻鹤:“我下午没有看到你的消息。”
柏生没想到他还真把这事拿出来说,“我在你心里是有多爱生气……”
亭子里的茶桌上还摆着暖暖融融的小壶。柏生以为是茶,揭开一看,发现里面是热可可,旁边还放了好几袋包装好的坚果和小零食,全都是眼熟的包装袋。
“送个礼物而已,”柏生挠了挠脑袋,还真有点困惑:“为什么非要来这里?虽然是很漂亮……刚刚我看到花树了,很漂亮,本来计划明天来这里许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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