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将军为什么不跟咱们一起走?”池敬遥不解道。
“因为咱们要坐马车,走得慢。”裴野道。
池敬遥觉得这理由倒也合理,便没多怀疑。
毕竟其他人都是武人,只有他和章师兄没有习过武。
此去京城路途遥远,他们若是骑马倒也不是不行,但少不得要遭不少罪。
“二哥,这次杨将军没带着杨跃一起,陛下不会不高兴吧?”池敬遥问道。
如今他自己的婚事是不必担心了,但他对皇帝还是心存惧意,生怕对方借此找杨城麻烦。
“咱们和杨将军不一样,你不必担心。”裴野安慰道:“你以为陛下当初找人来传旨,为何没有写明让杨跃进京,而是吩咐传旨的人口头朝杨将军提了驸马一事?”
池敬遥经他一提醒,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了什么。
在皇帝眼里,杨城还是有几分面子的,所以哪怕皇帝有什么想法,也会采用委婉的方法先试探一下杨城的意思。
这样一来,若是杨城不乐意,侧面也好拒绝。
既不会伤了君臣的情分,外人也无从知晓。
池敬遥忍不住心道,这朝堂中的弯弯绕绕还真是不少。
众人乘着马车到了边城城外,便见不远处有一队人马正候在那里。
池敬遥趴在车窗上,不解地问道:“杨将军他们不是早就走了吗?怎么还有一队人?”
裴野挑了挑眉,道:“那是中都营的人。”
“中都营?”池敬遥不解道:“他们不是在等咱们吧?”
“是在等咱们。”裴野道。
池敬遥远远看了一眼那支队伍,发现其中有一辆十分宽敞的马车。
“不会是……陈国那个四皇子吧?”池敬遥拧眉问道。
裴野伸手攥住池敬遥手腕,朝他解释道:“这趟回京……咱们可能要与他们同行。”
“为什么?”池敬遥不解道:“咱们又不是中都营的人。”
“此事……”裴野叹了口气道:“我欠了俞将军一个人情,代替他护送陈国质子进京,算是还他这个人情吧。”
“你何时欠他人情了?”池敬遥问道。
“咱们成婚的园子,是他帮忙张罗的。”裴野道。
池敬遥一怔,问道:“不是说是杨将军找人借的吗?”
“我也以为是,今日一早师父才告诉我此事。”裴野道。
池敬遥:……
怪不得杨城一早就跑没了影,原来还有这么一出?
他们千方百计想要躲着这个四皇子,最后竟然还是没躲过。
“可这是俞将军的任务,他这不算抗旨吗?”池敬遥问道。
“护送的人都是他的,他只是不想跟着,让我代劳。”裴野道:“陛下不会追究的。”
池敬遥闻言叹了口气,只得认命了。
他们的马车靠近队伍之后,便有人上前朝裴野行了礼。
看得出来,他们对裴野很是敬重,丝毫没有因为裴野不是中都营的人,而有丝毫疏离或怠慢。
裴野与他们说了几句话,便过来招呼池敬遥和章师兄换了中都营的马车,裴野自己则换了匹马,看那架势是不打算继续跟着乘车了。
“二哥?”池敬遥有些担心地问道:“你能……骑马吗?”
裴野一怔,骤然明白过来池敬遥这是在担心什么,不觉又是好笑又是感动。
奈何眼下也没法朝池敬遥解释,只能笑道:“无妨,你不必担心我。”
池敬遥看着裴野利利索索地翻身上马,这回是真的有点自卑了……
他只当裴野昨晚被他欺负了,今日竟丝毫没有不适,甚至还能照常骑马!
“池大夫!”陈国质子听说池敬遥来了,扒着车窗非要让池敬遥与他同车。
池敬遥心中不大愿意,但怕对方纠缠起来没完耽误了行程,只得上了对方那辆马车。
“俞将军跟我说你要来,我高兴了一早晨。”陈国质子见了池敬遥颇为高兴。
池敬遥失笑道:“见我有什么可高兴的?”
“你长得好看,咱们同车的话,这一路上我就不觉得闷了。”陈国质子道。
这话若是从旁人嘴里说出来,多半会显得唐突不正经。
但从这少年人嘴里说出,却并不叫人反感。
“我听俞将军说你昨日成婚了?”陈国质子问道。
“嗯。”池敬遥闻言应道。
“真羡慕和你成亲的姑娘,她一定很高兴。”陈国质子道:“不过你这么好的人,能喜欢的人应该也不会太差。”
池敬遥闻言心中很是高兴,点了点头道:“是,他很好。”
“那我就放心了,祝你们白头偕老,早生贵子。”他又道。
池敬遥心道,白头偕老那是肯定的,早生贵子就不必了。
陈国质子如今大概是真的想开了,在马车上备了不少吃食。他见了池敬遥也毫不吝啬,一一拿出来和池敬遥分享。
“这马车里我特意让人垫了好几层软垫,咱们就是一路坐到京城不下来,也不会累的。”陈国质子道。
池敬遥笑道:“殿下似乎对去京城一事颇为期待?”
他原以为对方会不想去京城,毕竟往京城走一步,就离对方的故国远一步。
“还行,反正这两年我也回不去,去哪儿不是去啊。”陈国质子道:“而且俞将军跟我说了,到了京城就能见到裴将军。你忘了吗?我跟你说过,我要去和裴将军交朋友的。”
池敬遥:……
这孩子倒是挺执着,还惦记着和裴野交朋友呢。
池敬遥原以为他又会絮絮叨叨说裴野的事情,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对方这一路上并没有再提过裴野,仿佛和裴野交朋友这件事并没有占用他太多的心思。
他反倒是对池敬遥充满了兴趣。
不过这种兴趣感觉起来又挺干净纯粹,丝毫没有掺杂令人不悦的成分。
“我知道你为什么不想同我交朋友。”陈国质子道。
“为什么?”池敬遥好奇问道。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我是陈国人。”陈国质子道:“从前我不知道这些,还以为这个并不重要,是俞将军同我说的,原来陈国人和大渝人不能交朋友的……”
池敬遥想了想,开口道:“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我两国龃龉太深……或许将来议和之后,慢慢会好起来吧?”
“我从前在宫里,父皇从来不让我知道这些,先生也只教我琴棋诗画,从不同我说这些,所以我不懂。”陈国质子道:“那你说裴将军杀了我们陈国的上将军,我还能和他交朋友吗?”
池敬遥闻言一怔,也有点被问住了。
“殿下的先生都没有教过殿下的问题,我不敢贸然回答。”池敬遥道:“或许等殿下长大之后,自己能得出想要的答案。”
陈国质子点了点头道:“父皇说我是为了两国和平才来大渝的,我想裴将军应该不会拒绝我的。”
池敬遥闻言也不知该如何答话,便转移话题问道:“殿下这般聪慧,对琴棋诗画定然颇有天赋吧?”
“我会弹琴,还会吹笛,你要听吗?”对方突然来了兴致,朝池敬遥问道。
池敬遥不忍拒绝,忙点头应下了。
陈国质子便找出了随身带着的短笛,给池敬遥吹了一首曲子。
那曲子池敬遥并未听过,估摸着是陈国的民谣,听起来清亮悠扬,倒是与这少年人的气质很相和。
马车外,众人都听到了笛声,忍不住纷纷朝着马车的方向看去。
“这陈国质子看来是真喜欢池大夫,咱们这么多天也没听他吹过曲子。”有人开口道。
“那还用说?”旁边另一人道:“先前他还央求俞将军三番四次去给池大夫送东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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