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在这个男人的头盔内翻出一张照片,上面是一个笑得灿烂的女孩,照片背面是一行字“我会在家乡祈求你的归来,我亲爱的热尼亚。”
而男子的衣领上也有一行字——叶甫根尼,一个政委、党员、不信教的犹太人,乐意为祖国和心爱的姑娘死一百遍。
雅科夫是个坚强的孩子,他匍匐着前进到妹妹的尸体旁,将她的红裙子撕了一条下来,就头也不回的爬开了,此时敌军已经占领了城市,开始屠杀百姓,他也不敢进去,就窝在一条下水道里,靠喝污水、吃老鼠生存。
小伙子肠胃不错,没拉肚子,而且晚上还能数着星星,把星星当做母亲和妹妹,对她们絮叨着“我今天也活下来啦”。
他就这么苟了不知道多久,直到某一天,一个说着敌方语言的大兵找到了这里,被瘦的和猴儿一样的雅科夫吓了一跳,他似乎是要找地方撒尿的,但见到雅科夫后,他左看右看,面露犹豫,将一盒罐头丢到了雅科夫面前。
之后那个大兵又来了两次,雅科夫从他手上获得了一条毯子,一壶水,两人最开始语言不通,但又交情不错。
接着外面战火又起,大兵消失了一段时间,雅科夫以为他死了,但大兵再次出现,他失去了右手臂,表情却轻松很多。
他对雅科夫说着听不懂的语言:“我要离开前线了,你要不要和我走?”
雅科夫听不懂也没关系,大兵自顾自的打晕他,把小孩塞行李箱里,等雅科夫恢复意识时,已经身处火车上了。
这个大兵叫里奇,是一个法国农场主的小儿子,和雅科夫一样是金发碧眼,他入伍好多年了,这次因伤退役,打算回爹妈、大哥的身边去。
而雅科夫被他洗刷了一番,小孩实际年龄9岁,但看起来只有5岁,里奇想了想,就咧开个痞气的笑,打算告诉父母,这小子是自己的私生子。
这一波啊,就叫造化弄人,雅科夫成了敌国人的儿子。
张素商写完这段,哈哈笑起来,他想,读者们看完这段剧情后的反应一定也会很有意思。
就在此时,轮船也抵达了瑞士,张素商收拾好行李、稿子,在学生们的簇拥下,与伍夜明一起下船。
然后他看到伊戈尔带着队友和一群人打了起来。
张素商疑惑道:“那边又怎么啦?”
娜斯佳只看了一眼,满脸不在意的回道:“没什么大事,就伊戈尔提前和德国那边的冰球队撞上了,反正他们在赛场上也打,就当提前练手了吧。”
哪个正经的冰球运动员不打架啊?
反正在冰球球迷看来,不打架的冰球运动员肯定不正经!
第86章
伊戈尔率队与德国冰球队在赛前练手一次, 双方都受了点皮肉伤,张素商与队医一起帮他们做了包扎。
综合格斗而已,带一点冰球动作以致负伤, 大家也不想的啊。
听到张素商的感叹, 马克西姆总觉得哪里不对, 又好像哪里都对。
张素商还问伤员:“你们语言都不通, 怎么打起来的?”
伊戈尔也叹气:“唉, 别提了, 都是意大利人的事!”
这又关面条啥事哦!
张素商正迷惑呢, 在外面吃完瓜的卢卡斯跑回来说,是一个意大利人看到德国、俄国冰球队相撞后, 站在德国冰球队那边,拿手指点着额头,冰球队队长恰好是个懂意大利文化的, 他祖母就是意大利人,所以他知道这个手势的意思是“你们脑子有病”
众所周知,意大利语和印度那边的语言算是一个体系出来的, 都是不打手势没法讲话。
恰好今年冰球队里除了教练和队医没什么理智派,弄明白人家说自己脑子有病后,立刻就炸了啊,接着两边就开打了,有趣的是,打完以后, 那个意大利人早没影了。
这搅shi棍跑得还挺快。
张素商:……
所以你们打这一场到底有什么意义啊?
不过且不说这个,张素商本人才站上瑞士的土地, 这边的大使就过来了, 此人姓王, 皮肤偏白,戴眼镜,满脸带笑,声音洪亮,看起来特像那种从小长大的街头小卤菜店的老板,两字形容,亲切。
王大使只开口说了一句话,张素商就觉得这人能处。
“我是老吴从小一起长大、一起念书、一起考大学的铁哥们,懂得语言没他多,也就四门,德、法、意、英。”
既然是老吴的老朋友,张素商上来便先给人20点好感,接着王大使就提醒张素商:“秋璞可有空?写一个有关《琴声》的声明?”
张素商很懵:“啊?《琴声》怎么啦?”
他倒不意外眼前这位是自己的读者,只是想知道自己的小说出了什么问题。
王大使便连连叹气:“说来也不怕你笑话,我在外国待了这几年,深觉自己的思想还不够进步,我小时候住的是个村子,村头有个老汉,从街头捡了个疯女人回家生了好几个孩子,我家里人都说他有担当,给了这女人一口饭吃,那女人以前是女支,除了这老汉也没人要,我也觉得这事没毛病。”
张素商懵了一下:“呃,所以你要我写的声明和雅科夫的妈妈有关是吗?”
王大使点头:“对,我也有女儿,她也看《琴声》,不瞒你说,这孩子看了《琴声》后总要哭一哭,但又对雅科夫的母亲颇为敬佩,曾说女子就应该勇敢大胆,最近还穿着男装独自跑出家门,把我吓得呀,我身为人父,只想告诉她如书中人一般勇敢可以,但我更希望她能胆怯小心的活着,不要觉得人落进泥潭里还能活着,没那么好的事。”
王大使只希望自己的女儿永远别进泥潭,健康得苟过各种灾难、在一百多岁时无疾而终最好,为此,他不惜头一次见张素商,便请这位大作家写东西去点醒自己的女儿。
张素商对好爸爸式的男性自带好感度加成,立刻满口答应,当晚就肝了一章雅科夫妈妈的番外,就写她出身还算可以的家庭,但被人拐卖,之后沦落为女支。
为了加强文章效果,他还给雅科夫妈妈安排了一位同时被拐的好友,那位好友不断逃跑,最后被不断折磨,在一个深夜拿柴刀砍断自己的腿,爬进后院的井里死了。
文风极度阴暗,内容极度恐怖,保证所有想要离家出走的小孩看了这章番外,都只想回家躲被子里瑟瑟发抖。
肝完这篇玩意,张素商还顺手弄好俄文、英文版,中文版的稿子交给王大使,其他的就通过电报发回去,反正编辑部就报销这部分费用。
然而张素商不知道的是,这年头已经有截取电报信号的技术了……
此时正在瑞士“工作”,且进展喜人,已经捞了不少情报的金发青年埃尔文读取着电报信号,表情越发莫测。
不用奇怪为何他会在瑞士,因为瑞士本来就有很多人是说德语的。
他曾和张素商偶遇过,两人算是能说上话的关系,埃尔文本来没把张素商放眼里,他的工作范围也不包括这种一心搞医术、滑冰的单纯人类,但从《琴声》连载开始,他就不得不将目光放回到张素商身上。
埃尔文默默思考,那个来自中国的理想主义者看起来不像是会调查一个偶尔在船上见过的友人的性格,他所属的党应该也没兴趣来调查自己这个小人物,可是为什么那个“雅科夫”的经历,甚至是其母亲的经历都让他产生了如此强烈的既视感?
他看着那张稿子,冷哼一声:“到底是成名的大作家,写这种东西,也不怕哪天被人在大街上捅死。”
要说埃尔文和“雅科夫”最大的不同,便是他没有碰上被好心养父敲晕带走这种好事,他的生父有家族性的精神疾病,四十岁后便逐渐失去理智,在某天跑出家门杀了好几个人,被警察射杀。
罢了,除非张素商把“雅科夫”写成一个间谍,否则这一切便只是巧合吧,这么想着,埃尔文还是将读取的电报塞进行李箱。
思及他已将情报都交给了上头,在一段时间内,他会比较闲,不如去看看奥运现场调剂一下心情。
那个中国人如今已经被花滑爱好者吹捧成了新一代的花滑之神,身边还有舞神尼金斯基帮忙编舞,想来他的节目会非常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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