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玲自不必说,她从一开始就很怕沈涟,昨日里出了那样的事之后,她对他越发的害怕了。
崔耀则是一向对沈涟又敬又爱的,此时看到沈涟也跟在车上,则是有些担忧待会儿他要是去了书院,自己表现得不好的话,是不是就会丢了夫郎他们的脸。
好在从他们家去书院的路程不长,不到一会儿的功夫就到了,让林小九意外的是,这个书院的教书先生比他想象当中的要年轻,他觉得他甚至不超过三十岁,而且看起来很和蔼。
林小九他们给先生送完了束脩,看着崔耀同先生行了拜师礼,让他跟着其他小孩一起读书之后,他们便离开了。
随后,林小九他们的马车又路过了菜市场,林小九交代了安格要买的菜,以及之后记得晚上再去一趟接崔耀之后,直接让他下了马车。
只是让林小九诧异的是,从菜市场出来不久,沈涟就叫停了马车,然后朝着旁边有些莫名的林小九道:“我今天在这里有些事要办,你们先回去吧!”
林小九虽然有些好奇沈涟有什么事要办,却也没有多加阻拦,而是让他直接就下去了。
等到沈涟下了马车,轻车熟路的朝着一个昏暗的巷子里走去之后,林小九还有些奇怪的嘟囔道:“沈涟怎么对这些地方那么熟了?”
“夫郎,你在说些什么?”眼看着老爷终于走了,安玲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林小九放下了帘子,朝着旁边的安玲摇了摇头,“没什么,我们回去吧!今天还有许多事要做。”
安玲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格外的认真。
*
沈涟下了马车之后,朝着记忆当中说好的地点走了去,然后很快来到了一个院子前。
沈涟在门口敲了敲,声音连接成了一个短促的暗号,然后面前的门就被打开了。
开门的人赫然就是上次沈涟找过的酥饼,只是眼下的酥饼似乎是生活过得好了一些,脸颊上长了肉,连带着身上都干净了不少。
酥饼一改往日的桀骜,在看到进来的是沈涟之后,立马就露出了一个笑容来,“大人,你来了,请进。”
沈涟一边迈步走了进去,一边道:“我今日来是想要问问我上次叫你去查的那几件事如何了。”
酥饼脸上露出了一个为难的神色,看着沈涟露出了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
沈涟一看便知道许是遇到了麻烦,他也不急,只是道:“走吧,我们进去说!”
门砰的一声关上,将门外和门内隔绝成了两个世界,只能透过门缝窥见一点其中的秘密。
*
林小九带着安玲下了马车,一进门巧儿就迎了上来,她看着眼睛浮肿的安玲,语气关切道:“你这是怎么了,这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了?”
安玲现在只觉得自己昨天哭得丢人,也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为了什么哭,只能含含糊糊的道:“我没事,只是昨天不小心遇到点事,所以稍稍哭了一下。”
巧儿觉得她这个样子可不像是只遇到了一点伤心事的样子,只不过她看着安玲不想说的样子,她也就不再追问了,而是扭头看向了不远处的林小九,道:“小东家,今天一大早,那印书局的人就把优惠券给了过来。”
“人手安排好了吗?”
巧儿点了点头,“安排好了,都是安排得店里那些能说会道的伙计。”
林小九冲她点了点头,随即道:“那就好,待会儿时间差不多的时候,你就让店里的伙计们,散出去宣传这件事吧!”
“是!”巧儿在这里回答得铿锵有力。
安玲在旁边纠结了一会儿,也道:“夫郎,我也想要去。”
林小九扭头看了她一眼,见她情绪虽然不高,但是比起昨天来还是好上了不上,倒也不想打击她的积极性,点了点头道:“行吧,你也去,只是怎么安排协调,你得听你巧儿姐的。”
“是,我保证会听从巧儿姐的安排。”
林小九看着安玲在听完自己的话之后,高高兴兴的去找了巧儿,他自己则是去了柜台算账去了。
在林小九算账的时候,他想到了过几日的开业庆典,原本还在担心沈涟因为要当值,所以不能来他的开业庆典,眼下却是不用担心这件事了,也不知道是件好事还是坏事?
*
时间差不多了,店里的生意也进入了平淡期,巧儿便带着她清点的那些伙计们出去了。
于是很快,这京城里的繁华街道上就出现了这一幕,一群穿着同样款式的男男女女们站在街上,热情洋溢的同路过的行人们宣传他们马上要开的铺子,并且还送了一些所谓‘优惠券’的东西。
“各位,来这里瞧一瞧、看一看了,我们林氏蛋糕店要开分店了,到时候那里会有甜水、蛋糕、烧烤供应了!”
“这是我们的优惠券,到时候买东西拿着这个卷过去,可以给你们打七折。”
“对,我们就是那蛋糕店的伙计,这次就是过来宣传宣传的。哦,什么是宣传?就是把好事告诉给大家伙,让大家伙都知道知道。”
“这个好吃吗?当然好吃了,你可以去问问这城里的人,还有人不知道我们店里蛋糕的吗?”
……
这京城里的人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推广模式,也是第一次见到这般热情的伙计们,因此问的问题也格外的多。
问的人多了,周围堆积的人就多了,这里看起来就热闹多了。
往复循环起来,这里就变成了很热闹的地方。
那些听着他们介绍的人,心里都不免有些蠢蠢欲动起来,听到有打折之后更是上前去将那些打折卷拿了过来。
一时之间,那些伙计们的打折卷竟然有了不够分的趋势。
不远处的角落里,一个形容憔悴的女人踉跄着走在路上,一个拿着优惠券的男人急冲冲的从她的旁边走了过去,像是没有看到她一般,将她撞了一个踉跄。
男人察觉到了自己撞到了人,扭头看了一眼,结果发现是一个乞丐婆子倒在了地上,不由朝着她唾弃了一声,然后道:“晦气!”
说完,男人就大步流星的走开了。
倒在地上的女人抬起头来看向了男人离开的方向,那双眼睛里全是空洞,像是一具麻木不仁的尸体,她艰难的从地上站了起来,晃晃悠悠的准备离开,结果眼角突然看到了一个米黄色的条子。
她本来不想去捡的,可是她却看清了上面明晃晃写着的,林氏蛋糕店五个字。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捡起来看了,在看清楚上面写的什么东西之后,她突然就笑了起来,笑得格外的撕心裂肺,其中充满了不甘心的意味。
“林小九,又是林小九,为什么他能过得那么好,自己却过得那么差?”
周围的人看着突然狂笑不止的女人,以为她是得了失心疯,纷纷朝着她投过来了厌恶的目光,随即绕着她离开了。
这女人正是当初从秦府逃出来的冉婉钧,她从秦府逃出来的时候本就没有带上多少钱,出来了一段时间就花光了。
冉婉钧之后想要去找她的继母,毕竟她把自己卖了那么多钱,她该是分点钱给她才是。
可是当冉婉钧找到她继母当初下榻的那个酒楼时,那里的人就告诉她,她继母早就离开了,算着时间差不多是把她卖进秦府之后的没几日。
冉婉钧失魂落魄的离开,她想过要去找沈涟,可是一想到上次沈涟对于她的态度,她就觉得害怕。
以前她敢那么肆无忌惮的去找沈涟,甚至说出自己是沈涟未婚妻这件事,也是因为她心里隐隐有种感觉,那就是只要自己去求沈涟了,那他就一定会帮自己的。
可是从那一次开始,冉婉钧便明白,那个会听自己话的沈涟,好像不存在了。
之后的几次事件里,冉婉钧更加确定了这个沈涟不是她认知里的那个沈涟,他是真的不会帮自己了。
冉婉钧觉得自己很委屈,自己家回不去了,沈涟也不会帮自己了,她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了。
而且,当了那么一段时间的粗使丫鬟、以及这段时间漂泊的日子,冉婉钧突然有些想念起自己刚开始进入秦府的那段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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