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阳台已经带上寒意,他将毛毯裹在身上,不慎摇晃过的啤酒在开瓶时发出气泡的噗嗤声。
几滴酒液落在霍佑青手指上,目光之处没有纸巾,他便用舌头把酒液舔掉。这是十八岁的他绝对不会做的事,但现在他有了九年记忆,他应该是二十七岁。
霍佑青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些事情,记忆在找回的时候,他没想过自己到底是十八岁的自己多了九年记忆,还是说他是二十七岁,只是因为时空穿梭回到了过去。
以及他想改变十八岁那个时空的发展,他想救下自己的舅舅和舅妈,他不想让表哥过得那么辛苦,他还想改变戴亦莘,以免对方变成二十七岁时空的“戴沅”,以达到救自己的目的。
可十八岁的时空是过去,二十七岁的时空是将来,这两个时空难道没有交叉吗?
这不是平行世界。
霍佑青在心里想。
他本来的打算是极力改变十八岁时空,那条时空如果能按照他想的那样去发展,未来将非常好,至少他在意的人好好的,他也不用沦落成二十七岁时空的样子。
霍佑青猛地灌了一口酒,他的思绪并没有因失眠而浑浑噩噩,相反清楚得不得了。今天龚琅的出现让他意识到了蝴蝶效应已经开始出现了,两个时空并不是单独成立,他在十八岁时空做的事情,将会影响现在这个二十七岁时空。
被他改变的人和事都会受到影响,龚琅就是例子,他的记忆已经出现了混乱。霍佑青想也许龚琅现在脑海里有两个记忆,一个记忆是他在医院里被治疗所谓的同性恋病,另一个则是他去M国撞见自己和戴亦莘在一起,从此对他产生仇恨。
两股记忆杂糅在龚琅的脑袋里,把龚琅折磨成他看到的样子。
霍佑青有些后悔白天的时候没有多抓着龚琅问几句,龚琅家的保镖出现得太快了,他们好像知道龚琅的情况不对,很快就把人给带走了。他甚至没来得及多问一句。
最后霍佑青在阳台上的竹编椅上睡着了,醒来是已经是中午,他以一种极其僵硬的姿势睡了几个小时,脖子酸疼到不行。用热毛巾敷的时候,眼睛控制不住地有些湿润。
可怜的是他的稿子要交稿了,他一边单手打字,一边给自己热敷。
忙活不到半小时,跟他交接翻译稿的同事打来电话。
同事说自己要出差,要一周后才能跟他交接,问他这边方不方便。霍佑青听着那边的话,心里却是涌上一股寒意。当然,他语气上没有任何破绽地回了责编。
怎么会这么巧?
他想打瞌睡就有人递枕头。
上次戴亦莘约他去看音乐剧,他推托没时间,同事就打过来一次电话。那次他知道是戴亦莘的手段,对方要让他没借口。可这一次呢?
戴亦莘并没有约他做什么,同事还是打来了电话,时间很巧,在他身体不适的时候。
他觉得这也是戴亦莘做的,可问题在于他今天连门都没有出,戴亦莘是怎么知道他身体不适的?
霍佑青放下手机后,没有转头四处看,他很平静地稍微换了个姿势,保存文档,像刚得知一个好消息一般露出松气的表情。
他试图隐瞒一些东西,可心里却早就翻滚起来。
他不该疏忽戴亦莘的控制欲,戴亦莘怎么可能会让他独自住在一套房子里?不可能的。
霍佑青在心里自问自答,浴室的120电话事件疑问也有了答案,拨打电话的人不是他,而是戴亦莘。
戴亦莘很有可能买通了物业的人,让物业来演戏,好让他相信他是自己打的电话。
等等。
上次戴亦莘尚且知道让物业打消他心里的疑惑,今天他只不过是不舒服,戴亦莘就近乎明目张胆地让自己的人给他打电话,告诉他可以休息。
戴亦莘不是傻瓜。
霍佑青觉得自己也不完全是,至少他意识到戴亦莘不对劲了。
龚琅有了两个记忆,戴亦莘是不是也有?
想到这里,霍佑青再也维持不住面上的平静,他不知道哪个角落的镜头能拍清他的脸,他将脚塞进鞋子里,塞的时候慌了一下,两只鞋子穿反了。
他盯着脚上的鞋子,忽然又不慌了,他慢吞吞地将鞋子调换正常,然后走到门口,开门。
门外果然站着他意料之中的人。
第五十二章
听见动静, 背对着门口的男人侧过身,感应灯从此处亮到电梯口,明暗交界, 光影落于他的侧脸,勾勒出密密匝匝的长睫,衣领上脖侧的青色纹身“佑”明晃晃。
皮鞋在地板上发出啪嗒两声,他将身体完全转过来,西装怀中的一捧紫色郁金香进入霍佑青的眼帘。
自从在二十七岁时空他们互相隐瞒成为假朋友,戴亦莘就很少穿西装了,打扮多效仿戴沅,但今日他重新换上西装, 头发也完全拢向脑后, 将高眉深目彻底暴露于他人视线下。
琥珀一般的眼珠深深凝视房中人, 他抿唇一笑, 两侧唇角一高一低, 无意中流露出邪气, 可他像是毫无察觉, 眼神依旧通透, 将手里的紫色郁金香递给霍佑青。
霍佑青没有接,他的手还握着门把,“你怎么在这里?”
“我想你了。”戴亦莘似有一语双关, 他温柔地注视霍佑青,“你不想我吗?”
霍佑青的回应是用力地抿了下唇,他恨眼前这个戴亦莘,是的, 他恨二十七岁时空的戴亦莘。因为不管戴亦莘遭受了再不好的待遇,也跟他没关系, 那些事不是他做下的,可戴亦莘却成了他悲剧生活的源头。
只因戴亦莘爱他,所以戴亦莘毁了他的人生。
戴亦莘得到沉默的回应,并没太大反应,像是习惯了一般,他往前踏了一步,因此把霍佑青逼得退回门后一步。霍佑青发现了自己对戴亦莘潜意识的害怕,他深呼吸一口气,握着门把的手猛然往前一伸。
门砰的一声关上。
几秒后,他隔着门听到戴亦莘唤他的声音,不疾不徐的。
他叫他“佑佑,开门。”
霍佑青没有动,直至他听到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他猛退几步,转过身跑去客厅拿手机,刚解锁屏幕,滚烫的气流已经落在他的后脖,与之伴随的是郁金香的香气。
戴亦莘从后面拥住他,下巴抵在他肩膀处,因为身高差,他像完全嵌入对方怀里,严丝合缝。
“在报警吗?”戴亦莘温声问他。
霍佑青手指一顿,手肘用力往后一撞。跟戴亦莘纠缠的这些年,他被对方亲手教授散打。戴亦莘教的时候说他怕他不在,霍佑青会被人伤害,所以他亲手教霍佑青防身术。
一拳一脚,教得毫无保留。
可即使如此,还是技不如人。
被压在沙发上的时候,霍佑青的鬓角已经湿透了,他许久没这样跟人对打过,加上没睡好,身体根本受不住,胸膛因剧烈运动而起伏。他脸色发白,一双眼却含着恨,亮得出奇。
到了此时,已经完全没必要再虚与委蛇。
控制住人的戴亦莘仅仅解开了两粒西装扣子,带来的紫色郁金香被他放在桌子上。
对上这样仇恨的目光,他却是低笑一声,唇瓣从霍佑青的耳朵一直吻到下巴,他舔去这张脸上的汗,舌面将雪白的脸舔舐到泛起薄红。
扣着霍佑青的脖颈,声音依旧温柔,“怎么不继续装失忆了?”
霍佑青闭着眼,像是陷入沉睡,但紧蹙的眉头和乱颤的睫毛还是暴露出主人的忍耐。他听见戴亦莘虚伪地问他,眉毛一挑,是怒不可遏的表情,唇也因愤怒抿了又抿,“然后继续陪你玩猫和老鼠的游戏吗?”
戴亦莘目的显然不在霍佑青的回答上,他只是找个机会破开对方的齿关罢了。一记深吻让霍佑青舌根都发麻,他永远不习惯戴亦莘的吻,而戴亦莘非常喜欢亲嘴,很多时候他都喜欢在各个地方亲霍佑青。
舌头像牙科医生手里的医疗器械,仔细检查每颗健康牙齿的情况。像蛇一样,把自己的舌头塞进对方的嘴里,再勾着对方的舌头到自己的唇里,造成是霍佑青主动的假象。
霍佑青缺氧了,他在戴亦莘的怀里发抖,手脚软得不像话。雪白的皮肤涌出一波又一波红潮,只是一个吻,一个深吻就让他如此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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