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唇边虚虚地叼着根并未点燃的香烟,半边身子隐入阴影, 显得有神色有些晦涩,仿佛周身自成一到无法看到的隔阂, 始终无法彻底融入热闹的外界。
褚奚池莫名觉得现在的纪予薄,似乎......非常落寞?
就在这时,男人像是有心灵感应一般, 抬头向他的位置看来。
褚奚池猝不及防的撞进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中, 隔着熙攘的人流,就这样与纪予薄目光交汇良久。
此时, 世界仿佛宁静了, 褚奚池甚至产生了下一秒就会被对方眼底的情絮溺毙的错觉......
我在想些什么?
他晃了晃头将这个荒谬的想法甩出大脑, 回过神来就发现男人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 垂着眸子定定地凝视着他。
“池池小朋友来的还挺快。”
纪予薄把未点燃的烟随手丢进旁边的垃圾桶, 唇角含着抹不明显的弧度, 语气满是调侃,“路上没和陌生人讲话吧?”
听到对方的称呼,褚奚池不爽地抿了抿唇,下意识地就想反驳。但在和纪予薄走散前,又是他自己口口声声说“又不是小孩, 谁会走丢”。
想到这里, 褚奚池顿时心虚, 张了张口,最终也只是沉下面色,故作严肃道:“不要乱说。”
“刚才遇到个算命的,耽误了点时间。”提起刚才那个满嘴跑火车的骗子,褚奚池就有点怄气,抬手揉了揉额角,“当时人太多,回头的时候你已经不见了。”
“这样么......”纪予薄挑起眉尾轻声道:“那他算你什么了?”
提起这茬褚奚池就有点来气,撇撇嘴语气略微有些晦气:“说我最近有血光之灾。”
为了保全自己的面子,他下意识地将那个道士不仅是个骗子,还差点骗走他两千块的事情隐去了,毕竟这种事情有损于他身为霸总的尊严,打死不能外传。
说这些的时候褚奚池并没有太在意,直到抬眼看到面前男人猛的暗下的神色时,一时还有点反应不过来,“......你怎么了?”
纪予薄这是又怎么了?!
他在脑中快速回忆了一遍自己刚才说了些什么,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会让对方不开心的点,更加莫名其妙道:“没事吧?”
再看去时,纪予薄已经恢复了往日里的淡漠,除了提着蛋糕的手背微微泛起用力过度的青筋,他轻轻叹了口气,沉默片刻才道:“我没事......只是有些担心而已。”
“都是假的,你不会真的信这些吧。”听闻此言,褚奚池面不改色道,全然不提自己刚才也十分迷信的事情。
虽然有些愧疚,但是他仍旧没准备把道士其实是个骗子的事情说出口。
毕竟走丢已经够丢人了,再说差点被骗,他身为霸总的面子就彻底扫地了。
“嗯。”
纪予薄轻轻颔首,不再多言。
在听到血光之灾的瞬间,即使心里已经涌过各种晦涩的想法,但最终,他也并未情绪外露分毫,只是将神色平静下来,轻描淡写道:“我们去吃饭吧。”
被这一耽误,两人成果错过了饭点高峰期,此时餐厅已经没多少人了,不用排队便可以直接用餐。
点好菜,褚奚池环顾了一圈四周,正想说些什么,忽然,耳边冒出来纪予薄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来:“一会儿我们去灵石寺吧。”
灵石寺是A市有名的寺庙,很多外地游客会在新年这天专程慕名而来祈福,之前的褚奚池也不例外,他在出国前的最后一个新年时也带纪予薄来这里祈福过。
他的思绪有些飘远,没想到眨眼间的功夫,三年便过去了......
“距离新年还早,怎么现在就要去灵石寺?”回过神来,褚奚池有些莫名地问道。
“不是只有新年才需要祈福。”纪予薄仍旧是平日里那副淡漠的模样,但说话的语气却带着股不容拒绝的强硬。
褚奚池:?
纪予薄好好的又抽什么风?
大脑中猛地划过一个念头——
难道......纪予薄是因为听说他有血光之灾所以才会执意要去寺庙祈福吗?
这个念头像一阵暖流在他的胸腔四处流动,让褚奚池对自己方才为了面子而隐瞒道真实身份的做法有些内疚,他抿了抿唇,犹豫片刻后,还是小声解释道:“其实没必要去灵石寺,因为...那个道士就是个骗子。”
“我知道。”
谁知,纪予薄在听到这句话时仍旧面色平静,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只是淡定地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沉声道:“我刚才看到警车了。”
褚奚池:“.......”
纪予薄竟然知道?
那他刚才撒的是什么谎?!
褚奚池内心飞速组织着言语,但还没等他开口,纪予薄便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声音低沉:“在有关你的任何事情上,不论真假,我都不想冒险。”
闻言,褚奚池心中泛起他自己都想不明白的涟漪,下意识地抬眸看向纪予薄,视线直直地撞入那双氤氲着缱绻情絮的双眸之中。
男人的视线过于滚烫,像是要将他的模样刻入心底般的郑重,只是片刻的对视,褚奚池就产生了灼烧的感觉。
或许是纪予薄的情感太过深沉,下意识地,他垂下眸子眼神躲闪,抿了半天唇,最后也没有说出任何拒绝的话语。
这一顿饭两人都有些心不在焉,毕竟心中有事,没用多久就解决完了午餐。
灵石寺距离商场并不远。
饭后,纪予薄没有多耽误时间,直接驱车载着褚奚池一路开到了寺庙。
时隔三年,再次来到灵山寺后,褚奚池心情有些复杂。
因为淡季的缘故,此时高香都被收在了寺庙后院,距离这里有一些距离,纪予薄扫了一眼,便主动道:“我去取香,你在这里等我。”
“好。”褚奚池随意挥了挥手,目送纪予薄离去后,便有些无聊地在庭院四处溜达。
庭院角落种着几棵看不出什么品种的树木,树枝上系满了红绳,高大而枝叶繁茂,温暖的阳光穿梭于树冠中,被翠绿的叶片筛成细碎的斑驳,轻柔地在庭院内的石子路上摇曳着。
“求个祈福红绳吗?”
一旁的工作人员注意到他的目光,抬手指了指树下的桌子,“在那边取红绳和笔,写好祝福语之后系在树枝上就好了。”
“每人限取一条,”边说着,工作人员像是又想起什么似的,特地补充道:“这几棵树都可以随便系,但角落里那棵树不能系。”
“那是我们寺庙的一位香客自己买下来的,上面都是他自己的祈福,外人不可以在上面系。”
“好的,谢谢。”褚奚池轻轻点头,按照指示来到桌子前取了笔和红绳。
每人只能求一条,他下意识地就准备在红布上写自己的名字,但却在落笔时犹豫了,脑海中纪予薄的身影不论怎样也无法消散。
笔尖长时间点在红布上,墨水向四周缓缓晕开,褚奚池垂眸凝视着那片墨渍片刻,最终笔锋一拐,祝福的主语由原本的“褚奚池”变成了“纪予薄”。
除去最初的犹豫,后面的祝福语就流畅许多,很快便写好了——
祝纪予薄一生顺遂平安。
将墨水晾干,趁着纪予薄取高香还没回来,褚奚池便捏着红绳准备挤在离他最近的树枝上,余光突然扫到角落里,那棵工作人员禁止外人挂红布的树。
那棵树的模样很是奇怪,虽然是私人所有,但上面的祈福红绳丝毫不比其他树的数量少,远远望去,每条红绳上都写满了祝福语,被整齐的系在树枝上,仿佛都是出自一人之手。
褚奚池不是一个好奇心特别重的人,但此时此刻,一股从胸腔中涌起的莫名的好奇,仿佛有种莫名的感应,在瞬间便攻占了他的大脑。等他回过神时,就已经站在了这棵树前。
“冒犯了。”他小声嘟囔了一句,然后抬手捻起一根红绳,想看看上面都写了些什么,却猝不及防地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祝褚奚池平安喜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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