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容见一整天都很开心,直到和四福说当日的安排时,四福才提醒了容见一句,说明野告了那天的假,不能一起同行。
告假的事,容见昨天就知道了,但没想到那么不凑巧,正好是和出宫同一天,现在才想起来。
容见叹了口气,略有些忧愁,他托着腮,对四福道:“既然明侍卫告假,那这事就不要特意和他讲了,免得他挂心。”
*
办完差,明野将随身的雁翎刀交了上去,宫中的规矩一贯如此,他们是低等侍卫,又不是锦衣卫。
收刀的人奉承了明野一句,说他当差辛苦,特意将他的刀和牌子挂在一个好位置,不和旁人的混在一起。
现在卫所里的人对待明野明面上都是客客气气的。从前明野是在长公主身边当差,但长公主似乎有诸多苛责,明野这个差当的不如不当。现在则不同了,长公主特意传令,说是明野尽忠职守,行事小心,又救了自己一命,赏赐颇多,言语之间,也非常重视,叫整个卫所的人不得不对明野另眼相看。
传令的小太监是卫所人最多时来的,还特特吩咐公主让明野免礼,不必跪谢。
长公主这样依仗明野,旁人当然不敢再表露出什么恶意,生怕得罪了他。
不止如此,想和明野搭上关系,凑到容见身边的也不在少数。
大家都是奔着前程去的。
一个人交完了刀,看到明野在身边不远的地方,堆起笑容道:“明侍卫现在可真是不同凡响,长公主年纪已大,日后成婚育子,免不了要提拔心腹,您可是前途无量,只等着升官发财了。”
明野状若未闻,从他身边走过,连眼睛都没瞥一下,没搭话。
那人愣在原处,也没说话。
待明野走远了,连影子都瞧不见了,那人才愤愤地吐了口涂抹,小声道:“得意什么!公主迟早不都是要嫁人的,难不成还能有这种泥腿子的事!”
对于长公主为何如此信任明野,外头也不是没有猜测,特别是明野的同僚们。谁都知道明野的长相极为英俊,连仰俯斋那些娇生惯养的公子哥都比不上他。
明野如往常一样走回住所,路过一处檐下时,顺手从墙壁的缝隙间拿了一封信。
信中写的是白山的事。
白山的母亲于几个月前去世,他不愿意丁忧,怕自己的职位被旁人所占,瞒到现在。
有时候那些正常途径所不能解决的事,明野真想要做却很简单。
白山这次离开,也是因为此时突然有了些风声,他闻风而动,着急回去打点,千万不能叫此时暴露出来,否则他的仕途才是全完了。
其实当即戳穿也没什么,但白山若还在京中时就捅出来,到时候再怀疑到得罪了的长公主身上,就不太妥当了。
毕竟一个发了疯的人什么都可能做得出来。
明野垂眼将信看完,随意地收入袖中。
明野没有容见那样善良宽容的品质,他既然做了,就会让这个人不得翻身,永远不可能回到上京,出现在容见面前了。
上学本来就是不得不做的事,明野不想让容见再见到讨厌的人,更不开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
怎么会有人这么欺负自己的可爱老婆的啊(指指点点)
啊,昨天的作话其实是见见的口是心非来着,但是好像引起大家的误解了,所以就删掉了。关于见见对明哥真正的态度和看法,就请大家从正文中感受好啦=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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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放假愉快!
第40章 等人
到了出宫当日, 卯时刚过,外面的天还是黑的,容见就被周姑姑叫醒了。
起的太早, 外面又冷, 这样的日子,本来最适合睡觉。所以洗漱过后, 容见还是很想睡, 周姑姑为他妆点时, 容见一头栽了下去, 眉毛都画出去了。
但是时间很赶, 太后催的急,侍卫在外头等着,也来不及重画了, 周姑姑只好擦了擦,又挑下几缕头发,用花钿固定,遮住了后半段的眉毛。
昏昏沉沉间, 容见被塞上马车。
长乐殿随行的人不多, 几个捧着佛礼的宫女太监, 还有就是四福和灵颂了。周姑姑早年跟着容宁东奔西走, 跑得地方太多, 身子骨不太好, 搭马车总是腰酸背痛,容见就没让她跟着,说是灵颂也很靠谱, 做事谨慎, 应对起什么来都很灵活, 让周姑姑不必担心。
未出宫前,跟着的只有锦衣卫,待走到东华门,大半的随行侍卫正等在那,前簇后拥着容见的仪仗出行。
章三川骑马跟在容见的马车旁边,低声同他禀告今日的安排。
容见实在很困,头抵在车壁上,懒懒散散地听着,偶尔应上一声,意思是在听。
过了一会儿,周围一下子就喧闹起来了。
是和太平宫完全不同的响动,那种很热闹的气息。
宫中每日来来往往,人不算少。但即使是有事聚在一块,人再多的时候,也是安静地。宫中的规矩如此,怕冒犯了主子。
容见被这响动吸引,抬手掀起帘子,冷风一吹,他便清醒过来了。
今日的天气不好,外面没有太阳,一切都是雾蒙蒙的。但小摊小贩的摊子也支好了,容见能看到许多人影。
章三川打眼一看,正瞧见长公主露出来的半张脸。
他倒也不是那么固执古板的人,要求公主遵守规矩,便打马凑近了些,挡住窗户,低声问道:“殿下是有什么想要的吗?微臣差人去买。”
容见摇了摇头:“本宫就是看看。”
他没有打扰这些的意思,只是看着他们,总感觉透了口气。
他确实是活在这个世上,而不是局限于深宫的一个场景中。
这样的车驾驶过,总是惹人围观注意的。
“嚯,好大的阵仗,这是哪家的车驾?”
“方才从我的摊子旁边经过,金顶黄盖,这是不是皇家的仪仗?”
“皇家?我前些时候听衙门里当差的人说,长公主要去护国寺上香,要屏退四周,将路让出来,我还想着那天就不能开张了,没料到后来又说不用了。公主真的出来了吗?”
“可我隔壁的那户人家也没听说护国寺今日不接待外客啊,还说要给自己小孙子祈福去呢。”
“哎呦,那就不是了。前两年贵妃省亲,都折腾了一整天,萧家旁边的那几条巷子都不让进出,说是怕有贼人惊扰到贵妃。若真是公主,还能这么怠慢吗?”
“谁知道呢,天家的事。”
因走的是小路,速度快不了,就这么行了一个多时辰才到山脚下。而上山的路更狭窄陡峭,即使别的车舆都纷纷相让,容见下车的时候也已经是巳时了。
古寺深沉肃穆,百年松柏遮天蔽日,远远看过去宝塔庄严,香客如织。
容见提前戴上了长及膝盖的幕离遮面,扶着灵颂的手下车。他身后跟着十几个侍卫,其余的人已在秦水怀的指挥下分散四处,把守住正门和几个侧门,连山下的路口都有侍卫的抽看。
隔着薄纱,容见看了眼天色,觉得这个时候怎么也算不上早了,按照太后的说法就是不够虔诚。但要是想请头柱香,估计得要半夜起床,抹黑赶来,风险太大。而太后也不敢放公主在外面过夜。不然容见倒是很愿意为太后请一炷头香的。
今日护国寺来的官宦富贵人家格外多。
容见来护国寺的事,京城消息灵通些的人家都知道了。容见在宫中不算深入简出,每日还要出门上课,认识许多小姐公子,但是能入宫的人家必然是少数,大多数人是没有资格的。虽说知道不大可能,但有些人家觉得万一和长公主搭上关系,又或是瞧个热闹也好,看看长公主是个模样也好,于是不约而同来了许多人。
陈嬷嬷笑着道:“殿下先为太后娘娘求一炷香吧。”
一旁随侍的章三川立刻使了个脸色,让副手去清空上香的地方了。
容见本来是觉得插队不好,但转念一想,若是自己真在这里排队,再等上半个时辰,后来的人怕是都上不了了,于是道德败坏了一回。
容见态度恭敬地同僧人请了香,又念了许多祝词,这样的面子还是要给太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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