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阳辉严肃的面孔上忽然露出一抹笑意来,声音温和的道:“你出宗游历一载有余,修为可精进了?”
苏卿北有伤在身,胸口闷痛,现在只想回自己的小院一个人呆着,不想在这里陪他尬聊,但葛阳辉明显不太想放人,这会儿突然变脸,也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得强打精神道:“弟子惭愧,未有进益。”
葛阳辉却笑着道:“诶~师侄过谦了,全宗上下,谁不知道寒渊师侄天资绝顶,来,让师叔看看你进步得如何了。”
他嘴里说着话,直接抬手向苏卿北平推了一掌,强劲的掌风袭来,苏卿北眉头轻皱,忙运起灵力全力抵挡。
葛阳辉修为在元婴后期,苏卿北虽是年轻一辈的最强者,修为却只在金丹初期,一个大境界的差距就是一道越不过的天堑,就算是全盛时期,他也难以全身而退,哪里敢留力。
不过葛阳辉到底还是要些脸皮,没有下死手,这一下最多是让他吃些苦头,泄一泄他不将自己放在眼里的愤。
苏卿北本就有伤,勉强接住这一掌的掌力,身形却被冲得后退了几步,一声闷咳,唇边溢出血来,脸色更是苍白若死。
葛阳辉“惊讶”道:“师侄你身上竟是带着旧伤的么?怎的也不同师叔言明?这倒是师叔的不是了。”
苏卿北抬袖擦了唇边血迹,墨玉般的眼珠不带情绪的看了葛阳晖一眼,淡声道:“是渊不曾事先向师叔言明,怪不得师叔,若师叔没有其他吩咐,师侄就先回去了。”
葛阳辉微笑着道:“去吧,回去好好疗伤歇息,若伤重,就去定阳峰寻你宋师叔拿些丹药。”
苏卿北应了一声,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他紧紧的抿着唇,召出飞剑,剑光一闪,便不见了踪影。
风夕居
慕秋白在院中来回踱着步,一刻也停不下来,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本在房间中修炼的陈宵枫已经被她弄了出来,颇有些无语的看着在原地转圈的慕秋白。
苏卿北身为宗门首席,在崇云宗中有着超然的地位,谁还能怎么着他不成?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剑光落地,苏卿北踉跄了一步,伸手扶住院门口的一棵竹子,忍不住呕出一大口血来。
这会儿已经入了夜,银色的月光洒在苏卿北白色的衣袍上,带着一片莹光,也显得他胸前的血迹更加刺目。
刚才在长武殿,苏卿北不想落了气势,一直忍着那口气,直到到了家门口,那口劲气一松,那一口老血就怎么也憋不住了。
慕秋白惊叫了一声,两步冲将过去,一把将他扶进怀里,急得快要哭出来:“大师兄……你怎么样了……我就说,让你不要去,你偏要过去,就是不去,他又能将你怎么样……”
苏卿北一口淤血吐出来,胸口的闷痛反而轻了些,他不愿与人有肢体接触,本想推开她,无奈此时身上实在无力,推不开,只得轻声道:“师尊闭关,凌云峰没有长者坐镇,更不可行差踏错,若是被他抓住把柄,只怕难以善了,这种礼节上的小事,更没有必要得罪他。”
陈宵枫的眉梢一挑。
哦,原来身为宗门首席的苏卿北,处境并不如外界看到的那么轻松。
第12章 来自剧本的安全感
慕秋白气得跺脚,心急之下,一弯腰直接将苏卿北打横抱了起来,快步向屋里走。
苏卿北身子腾空,心中一惊,忙道:“秋白师妹,快放我下来,这成何体统?!”
慕秋白却管不了这些,一双美目通红,咬着牙道:“什么体统不体统,师兄受伤,我送你进屋又能怎么样!”
苏卿北整张苍白的脸瞬间就红透了,使力一挣落到地上,身形不稳的后退了两步,差点摔倒。
跟在他们一步后的陈宵枫上前一把将他扶住了。
苏卿北回过头,看向一脸乖巧的少年。
他脸上红晕未褪,打破了固有的清冷感,声音也因为虚弱而有些发软:“多谢。”
陈宵枫弯着一双笑眼,声音清亮:“大师兄太跟我见外啦。”
慕秋白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紧紧抿住了红唇。
苏卿北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身体虚弱,她却是全盛时期,若她硬是不肯放,此时虎落平阳的苏卿北就挣不开,可是她怎么忍心违背大师兄的意愿,亵渎了她的大师兄?
于是再不甘心,也只能放手。
陈宵枫扶着苏卿北的手没有再放开,略有些强势的扶着他进了竹屋。
苏卿北想要自己走,不想让任何人扶,但此时身上是真的没了力气,也就无奈的从了,好歹陈宵枫是个男子,也没有羞耻感爆棚的公主抱。
陈宵枫将人扶到床上盘膝坐好,慕秋白拿出一粒灵元丹喂他吃了,又以自己的木属灵力助他化开药性。
烛光跃动,将盘坐于床上的那人苍白的脸上映出几分暖色来,额头上一层细密的汗珠在烛光中闪着微光。
陈宵枫不得不承认,不论苏卿北的品性如何,他的容貌确实少有人能及。
直到月上中天,苏卿北才终于缓缓睁开双眸,入目便是八只眼巴巴望着他的眼睛。
也许是因为受伤,让他的心变得脆弱了些,最喜欢独处的他此刻不再排斥有人陪伴。
身为作者的他知道,这几个性格各异的师弟妹或许对不住旁人,但对他这个师兄是绝对只有善意的。
而男主,现在还没有黑化,自然也是善心小天使。
这是来自剧本的安全感。
他看着面前这几个或撅着屁股,或蹲在地上仔细观察他面色的师弟妹们,一时间有了一种被一群金毛围住了的错觉。
这让他觉得有些好笑,于是他的唇角微微提起,露出一个极其浅淡的笑意。
一阵轻微的吸气声响起,慕秋白的一张俏脸在烛光中红得不成样子,双眼不错的盯着苏卿北的脸,语气却是讷讷的道:“大师兄,你觉得怎么样?”
苏卿北此刻的神情很温和,甚至没有拒绝挨他最近的陈子真扶着他肩让他靠坐在床上的身体接触,就连声音也比平日低柔了些:“我没事,小伤而已。你怎的将他们两人都惊动过来了?”
陈宵枫本以为他不会让陈子真碰,没想到他竟然没有拒绝。
看见陈子真动作轻柔的半抱着苏卿北的肩扶他倚好,陈宵枫的唇角微不可察的向下撇了撇。
陈子真拉过被子盖在苏卿北的腿上,阴柔精致的脸上露出不赞同的神色,声音却是轻缓:“大师兄,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你受了伤,如何能瞒着我等?若非是三师妹恰好今日过来,你岂不是要多吃许多苦头?”
慕秋白蹭到床边,偷偷捏住苏卿北露在外面的一点衣角,撅着嘴低声道:“你受伤这样重,我一个人也没了主意,自是要寻自家兄弟的,二师兄已经请宋师叔来看过,宋师叔说你内腑重伤,要好好养着,免得暗伤沉积。”
张巡也是神色担忧:“大师兄总是这样,什么事也不同我们说,就算受了伤也只管自己忍着,难道是不曾将我们当成自己人?”
慕秋白在旁边不住的点头,
陈子真也是面沉如水。
陈宵枫面带笑意,冷眼旁观他们的兄妹情深。
这不禁又让他想起了前世他笑着告诉苏卿北,陈子真他们三个都已经惨死了之后,苏卿北那如死灰般的神情。
可真是……让人愉悦啊。
苏卿北被几个师弟妹“群起而攻之”,在头疼的同时,心情又有难以控制的升起几分暖意。
苏北是个弃婴,因为被孤儿院的院长在孤儿院的北边捡到,便跟着老院长姓苏,起名叫苏北。
他性子太沉闷,除了老院长对他比较关照,在哪里都不讨喜。
但老院长年纪大了,院里孩子又太多,就算想多关心他也是有心无力。
长大后他依然不讨喜,一直是个独行侠。
只是越是一个人,越是害怕、排斥与人打交道,一毕业便一个人独居,非必要不出门,只是迫于生计,在网上与人还有接触。
后来他才了解到,他这种人被叫做“社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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