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芙洛琳没想到,她随便一瞥,那些护工竟然直接退了十几步远。
熟练又自然。
芙洛琳疑惑不解,但顾不上那么多,赶紧递出了一个纸条,对池兰熏小声说道:“我就是想来看看这个地方。”
上面写着一个房间号。
池兰熏知道这个房间号。
按照护工告诉他的信息,里面住的正是顶层的……第四位病人。
芙洛琳发觉池兰熏脸色不太好,顿时有些慌张,“我、我就是好奇,看完马上就回去,没有别的目的!”
见池兰熏迟迟不答话,芙洛琳急得要哭出来,“我不看了,我不看了,你千万别告诉别人我来过……”
沉默许久的池兰熏缓缓问道:“你怎么上来的?”
“啊?”芙洛琳迷惑地眨眨眼, “没有人拦我啊。”
直达顶层的电梯有专人二十四小时看守。
芙洛琳可以不遭到任何阻拦,轻松乘坐电梯到达顶层,也就代表着她来得次数太过频繁,以至于看守电梯的人已经对她熟得不能再熟。
但显然,眼前的芙洛琳对这里十分陌生。
池兰熏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芙洛琳确实经常前往医院顶层。
只是,这个芙洛琳并非池兰熏面前一无所知的芙洛琳,而是……正在参加林中探险的那个。
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芙洛琳。
“我们一起过去吧。”池兰熏看向芙洛琳。
芙洛琳愣了一下,“行、行啊。”
视线飘忽不定,说话吞吞吐吐,耳尖有些不易察觉的红。
绕过无数个转角,池兰熏和芙洛琳在护工的带领下,来到了医院顶层最角落处的一个病房。
病房门前守着两名极其强壮的黑衣男子。
“您来了。”他们对芙洛琳点头示意,行为举止怪异而僵硬。
审视的目光转到池兰熏身上,其中一位黑衣男子沉声道:“这位是?”
冰冷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
“一起的。”芙洛琳声音发颤,紧紧攥住衣角,压制内心的慌乱。
两名黑衣男子一言不发地盯着他们,神色淡漠。
池兰熏同样也在观察两名黑衣男子,恐惧陡然来临。
那种可怕的熟悉感,让他几乎想要不顾一切地逃离。
芙洛琳咬紧了牙关,不由后悔起自己的好奇和冲动。
微微低头瞥见身边的池兰熏,她急促喘息几下,鼓了鼓劲,猛地抬起头与黑衣男子对上视线。
“让开。”芙洛琳命令道。
两名黑衣男子一动未动,冷漠的神情毫无变化,视线收回,仿佛彻底无视了他们。
病房内传出一道极轻的命令声。
池兰熏和芙洛琳根本听不清内容。
两名黑衣男子听到之后却突然转过身,伸手打开了门,弯下腰木然道:“二位请进。”
空旷的病房一片漆黑,透不进一丝光亮。
第42章
病房没有开灯, 黑洞洞的,就连这一点都跟池家主宅相似。
“嘀、嘀、嘀——”
医疗器械发出规律的运作声。
黑暗无光的环境中, 眼睛适应了一段时间, 池兰熏才勉强可以看清眼前的景象。
洁白的病床上躺着一具毫无生气的身体。
如果不是还有极其微弱的呼吸,看起来就像一尊冰冷的蜡像。
护工推着池兰熏,轮椅转动, 缓缓靠近床边。
跟在后面的芙洛琳突然被拦住。
“您不能过去。”黑衣男子抬手, 挡在芙洛琳身前。
芙洛琳鼓了鼓嘴,有些生气地瞪向黑衣男子, “为什么?”
黑衣男子动作不变,胳膊就那样僵硬地停在半空, 只重复道:“您不能过去。”
眼神空洞,没有一点活人气息。
“我、我知道了。”芙洛琳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我不过去,你别看我了……”
黑衣男子不言不语, 对芙洛琳的话毫无反应。
继续面无表情地审视着芙洛琳, 直到确定她不会再往前走, 才漠然收回视线,迟缓地放下悬在半空的胳膊。
池兰熏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动静。
随着与病床距离的缩短, 他逐渐可以模模糊糊地看见第四位病人的面容。
双目紧闭, 面容憔悴,虚弱不堪。
池兰熏屏住了呼吸, 目光轻轻落到那张极尽苍白的脸上。
透过黑暗, 他隐隐约约在眼尾发现了一颗小痣。
紧闭的眼睛倏然睁开。
目光猝不及防相接。
池兰熏浑身一颤, 心猛地跳动了一下。
阴恻恻的视线锁定在池兰熏身上, 又冰冷又滑腻, 一如透过门缝向内肆意窥探的那道视线。
“砰、砰、砰……”
心在瘦弱的胸膛里面乱跳,池兰熏不自觉含住下唇,莫名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一只被毒蛇盯上的猎物。
病床上的人艰难起身,池兰熏瞬间绷紧了上身,戒备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出乎意料的,病人只是从床上坐了起来,什么多余的动作都没有。
瘦骨嶙峋的身子似乎经受不住任何折腾,他捂住胸口,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呼吸。
一双幽深的眸子穿过黑暗,凝视着池兰熏受惊的面庞。
惨白的嘴唇动了动,发出的声音像呼吸一样微弱,“是来看我的吗?”
池兰熏终于看清了第四位病人的长相,瞳孔微缩,有些错愕地开口道:“你……”
“表哥。”江无禾轻声呢喃。
曾经秀丽而楚楚动人的脸,现在两颊已经瘦得凹了下去。
毫无血色的脸上扬起一个虚弱的浅笑。
池兰熏一时怔住。
医院顶层的第四位病人是江无禾……
仔细想一想,的确十分合理。
江无禾之前被捅了肾,自然需要住院治疗。
而江家作为池家附庸,自然也有资格住在这所医院的顶层。
至于那两个行事诡异的黑衣男子,池兰熏对他们有种莫名的熟悉,感觉他们两个就像是……池家主宅里的仆从。
毫无思想、毫无感情,只会沉默地服从主人下达的一切指令。
这一点池兰熏想不明白。
池家为什么要派仆从来看护江无禾?
“表哥?”江无禾又轻唤一声。
话音未落,瘦削的身体晃了两下,身边大大小小的仪器发出激烈的警报声,听得池兰熏心中一突,“你没事吧?”
江无禾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只抬了下手,止住了匆匆赶来的医生和护士。
“我没事……”江无禾缓了半天,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艰难地从嘴里吐出几个字,“我只是见到表哥太激动了……”
江无禾看起来虚弱极了。
别说是离开病房去神不知鬼不觉地偷窥,他只稍微动几下,都是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
捅肾原来对身体伤害这么大吗?
池兰熏对第四位病人的怀疑产生了动摇。
难道偷窥者是医院的工作人员?
面对江无禾热切的目光,池兰熏深呼吸,暂时压下纷乱的思绪,“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病房内静了一会,江无禾忽地出声:“怎么离得那么远?”
一只细瘦的手臂从被褥中慢慢伸了出来,瘦得过分,比池兰熏的还要细上一圈,是一种过分病态的瘦。
江无禾不由分说地攥住池兰熏手腕。
病服冰凉,手指更加冰凉。
池兰熏打了个冷颤,顾及着江无禾一推就倒的身体,不敢太用力,轻轻挣了两下。
完全挣不开。
池兰熏惊异地看向江无禾,目光相对的瞬间,江无禾蓦地扯过他,“近一点,好不好?”
说话有气无力,手上的力气却极大。
池兰熏被江无禾扯得离开轮椅,无力的下半身悬在半空,一旦江无禾松手,他就会狠狠摔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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