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美人若是折损在战场上多可惜啊。
菟裘鸠忍不住低头闭了闭眼,他就不该对楚王抱有什么希望。
不过,四郎是谁?
菟裘鸠想了一下才想起来这是他在郡守家里的排行。
好在楚王虽然是个颜控,但在强敌当前,他还是靠谱的。
等菟裘鸠说完便问道:“既然四郎有如此才干,那么不妨说说如今如何应对秦军之侵略?”
菟裘鸠有些不好意思说道:“大王英明神武,下官这点微末之学哪里敢在大王面前大言不惭。”
楚王负刍脸上浮现出笑容,人漂亮说话也漂亮,舒心!
他温声说道:“你随意说,说错也无妨,寡人不会怪罪。”
这个问题其实他已经问过了之前很多将领,那些人都表现得仿佛楚国只有他们能救一样,说出来的办法却可笑至极。
坐井观天不足以形容他们,是以楚王对那些人也没什么好脸色。
此时他倒是无所谓,哪怕眼前这人说错了也没关系,毕竟只听对方说话都是一种享受。
菟裘鸠小声说道:“可是下官才疏学浅,于如今之势了解不多,不敢妄自判断。”
他的确不知道秦国如今进攻到了什么地方,就算知道了也不太想说。
万一到时候楚国用他的办法去攻打秦军,他这不是坑自己人吗?
当然如果楚王由此给他看楚国舆图的话,他倒是可以胡编乱造一下。
可惜负刍还没被美色迷惑到头脑不清醒,舆图这么重要的东西,当然不能轻易给他看。
但他还是很简略的跟菟裘鸠说了一下秦国现在的情况。
如今秦军依旧兵分三路,之前薛今离的那部被名为王章的将领顶上,此人比薛今离打仗还行,而且十分狡猾,短短时日之内连下五城。
而王贲跟另外一路兵马倒是稳扎稳打,由此可以看出不同将领的风格。
王贲基本上继承了王翦的稳重,轻易不会冒进。
不过不管是进攻凶猛还是稳扎稳打,这些人的目标都是寿春。
菟裘鸠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有些不确定问道:“他们如今距离寿春应当还算远,一时难以攻打过来。”
负刍一听就来了兴趣,之前那些人大多都在说秦军多么凶猛,在他们的嘴里仿佛秦军下一刻就要攻入寿春,唯有他们才能拯救楚国。
眼前这人竟然说秦军难以攻打过来,这听起来就顺耳多了。
他含笑问道:“怎么说?”
菟裘鸠认真说道:“之前秦军势头凶猛乃是因为大王未曾料到秦军突然进攻,之前在路上我发现越是靠近寿春布防就越是严密,几乎可以说是密不透风,秦军再怎么厉害也只能打拉锯战,而一旦陷入拉锯战,我楚国实力强盛,寿春又在腹地,哪里是他们想打便打的?”
负刍听后微微一笑说道:“嬴政想要速战速决真乃异想天开,我大楚岂是韩国那等积弱之国?”
菟裘鸠抿了抿嘴攥紧了拳头,努力克制着想要用拳头招呼楚王的冲动。
他们大王的名讳也是你能随便叫的吗?你配吗?
然而他不能,只能低头应了一声,楚王忽然又问道:“你这一路上都有观察布防?”
菟裘鸠顿时警铃大作,这可不好回答,一旦回答不对怕是要命丧楚宫。
他打起精神说道:“没有特意观察,只是路上遇到了就看了看,然后听到有人抱怨说最近看管严格许多,便略微揣测一番。”
菟裘鸠说着便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是我不自量力,还请大王莫怪。”
负刍却十分欣赏说道:“以小见大,只是观察路上行人便能猜测得有几分准头,不错。”
终于让他遇到一个有真才实学的了,不容易啊。
负刍高兴之下便说道:“时辰不早,宫中该下钥,四郎便留在宫中与寡人彻夜长谈吧。”
菟裘鸠总觉得这句话有些耳熟,认真回想一下才想起来,当初他第一次见嬴政的时候,好像……对方也是把他给留在了宫里。
不是,你们这些当大王的是怎么回事?
不对不对,负刍哪儿配跟秦王比啊?太给他贴金了。
当然不管他怎么想,这件事情都不能拒绝,最后也只好含泪答应。
其实他也很奇怪,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让楚王这么高兴,当初好歹是他说了嬴政感兴趣的话题才会被留下,现在……总不能因为他这张脸吧?
菟裘鸠思及此忍不住提高了警惕。
他留了下来,刘季和萧何却被放了回去,这两个人从头到尾都没说两句话,楚王在问菟裘鸠经历的时候,菟裘鸠曾经提过他们。
楚王听了之后就略微问了问他们,这两个人被问及的时候都十分激动。
不管历史上他们如何厉害,如今都还是平民,而王对于平民而言绝对是可望不可即的存在,他们回答的时候激动得声音都略有些发抖。
楚王略问了两句就对他们没有了兴趣,转头继续跟菟裘鸠聊天。
还是眼前这位美人好,谈吐不凡,恭敬却又不会太过惧怕。
菟裘鸠留下来之后仔细回想了一下他跟楚王的聊天,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他在跟楚王说话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在奉承对方,要么就是发表对楚国充满信心的言论。
总结起来就是:优势在我。
他隐隐觉得这才是楚王想要听的,于是在之后的两天,他按照这个路线说,成功把楚王哄得十分开心,甚至还破例让他参加了大朝会和小朝会。
与此同时还琢磨着给菟裘鸠什么官职好让他留在寿春。
菟裘鸠简直被他这么随便的提拔惊呆了。
你们楚国升官这么容易的吗?
为什么他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菟裘鸠认真想了想,忍不住一拍脑门——他现在这不就是历史上那些典型的佞臣路线吗?
因为擅长哄国王而破例提拔,又因为受宠而被人追捧。
虽然后者还没显现出来,但菟裘鸠现在已经是能够跟上柱国说上话的身份了。
这不是一步登天是什么?
最离谱的是楚王这么做居然还没人觉得有问题,仔细一打探,楚王身边许多人都是这样,甚至菟裘鸠还是这些人里面最让人服气的那个。
至少他手上真的有军功出身也还凑活,不是完全靠溜须拍马上位的。
菟裘鸠对于楚国官场这种宽容只有一个想法:你们不亡国谁亡国哦。
秦王身边其实也有这样的人,国君也是人,喜欢听好话很正常。
但是嬴政绝对不会让这些人触碰到任何一丁点权利,要钱可以,要权没门。
然而菟裘鸠在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内,不仅能够参加朝会,甚至连军事探讨都能听一听了。
当然这也得益于他并不是一味地哄着楚王,大部分时间都会有理有据地分析,只不过分析的时候会模糊一下数据,故意贬低秦军抬高楚军。
而他的贬低和抬高都在一定的范围内,让人听着就觉得这是真的,所以楚王越发认为他有点本事。
菟裘鸠原本还为自己能够混进高层机密会议而高兴,只是高兴了没多久他就发现这个小朝会真是不来也罢——一下午都不能说出一条有建设性的意见。
讲道理,你们这些人放到秦国是会被大王治罪的好吗?
忙活了这么久,什么有用的情报都没有得到,唯一的好处就是对秦军的动向比较了解。
要不实在不行……我还是跑路吧。
菟裘鸠正在思索跑路的可行性的时候,楚王负刍拉着他的手忽然问道:“四郎可曾婚配?”
菟裘鸠顿时头皮一紧:“禀大王,未曾。”
楚王高兴说道:“如此甚好,寡人有一女年方二八,与四郎正适合。”
菟裘鸠努力忍着跳起来跑走的冲动认真说道:“婚姻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臣不敢擅自答应。”
负刍笑道:“无妨,寡人这便派人去向你父提亲。”
他的女儿是公主,基本上不会有人拒绝娶公主,尤其是菟裘家这样拼命想要往上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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