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城到了,原本要分道的,来县城一趟不容易,他们手上有不少事情要办,除了自己的,还有其他知青拜托的。不过看到那穿制服的年轻人突然停在沈默他们边上,赵无争他们怕出事,就没急着走。
那想到看了这么一出,叫人颇有些哭笑不得。不过也让初来乍到的周衡张钰生对这个陌生的小县城多了几分好感。
这会儿见沈默终于愿意搭理自己了,赵无争忙高兴的点头。“好好好,一起走。”晚上走夜路,人多安全些,其实之前他就想和人通气,说说这是,只是自从当初忍痛拒绝小芽的一幕被沈默撞见,每次见到人,在他那嘲讽的眼神下,赵无争整个人就格外气弱。
该说的话说完了,沈默大步往前追上几个孩子。
宁强县就一家国营饭店,坐落在火车站和县委办之间门,估摸着三四间门屋子打通的大平房,水泥抹平的地面,里面摆着十来张桌子和条凳,这会儿已经坐着些人了。
不管什么年代,手里有钱的人都是有的。尤其最难的那三年过去,如今各地粮产开始慢慢走向平稳,虽然国营饭店的饭菜并不便宜,但是人家从来不会缺客人。
一进门就看到边上挂着的小黑板,上面用粉笔写着一行快分家的大字。
[今日供应:红烧肉,溜猪肝,麻婆豆腐,猪肉大葱包,大米饭,猪杂面。]
“走吧,先找位置做下。”不然在过一会儿,等那边县委办的公职人员下班了,人更多,到时候没位置坐,他们就别想吃饭了。
“哦哦哦。”一群小萝卜加一个大个头一边乖乖点头,人是跟着沈默走的,但是小脑袋别扭的扭着,眼睛还黏在小黑板上。
也不怕扭着筋,沈默很是无奈,伸出手,秀窄修长十指控着他们的小脑袋扭过来。小丫头们纷纷不好意思,对着沈默腼腆一笑。
男孩子嘛,神经粗大,这会儿又欢呼起来,“阿哥,阿哥。我们坐窗边,坐窗边。”
一行人坐定,沈默才看似公允的道:“好了,来,一人点一样。”这话一出,几个小的如同思考国家大事一样,满脸都写满了慎重和严肃。
沈苗拉着沈婵和沈姝嘀嘀咕咕一通,三人很快点了自己想要的。而另外两个小男孩,满脸纠结,迟迟做不了决定。
大东就聪明多了,这么多好吃的,选那一样他也纠结,干脆眼睛一闭,朝沈默求助道:“默哥,你帮我选。”
“好。”沈默应了声,见小沈安眼睛一亮,也想有样学样,便先拒绝道:“自己选,还有早不快点做决定,等会儿菜卖完了可就吃不到了。”他这话可不是吓唬人的,国营饭店每天的采购的肉菜有限,做多少卖多少没了就是没了。
听了这话,沈小锋咬咬牙,最终艰难的吐了个选择。这位是眼大,那个都想要,但是有时候人生就是要做选择题,面对选择冷静果断,才能把道路走的更远更宽。
至于小沈安,小家伙看看大姐,又再次看看阿哥,还有二姐,他们都不看自己。眉毛皱的都要打结了。偷偷捅了捅边上的沈小锋,但是人这会儿如同失了一个亿,还沉浸在悲伤中,根本没察觉的到小沈安的求助。
最后实在没法子了,才用极轻的声音说了个菜名,掩在桌子下的两只小手搅在一起,忐忑不安极了。
小孩乖是乖,但是就是太乖,太依赖别人了。刚来到这里,第一次见面,他不过多给了几分耐心,喂人吃了点饼干喝了点蜂蜜水,三小只里面就这个最没有防备心,就开始跟前跟后,一个心都要捧出来给人。
而且,再看他和人相处。即便偶尔皮一下,但是实际上,很会看人眼色行事。
这一点三个小的身上或多或少都有。
但是沈姝沈婵都是自己心里有主意的,一个总是明着横冲冲的露出来,一个总是暗里琢磨着。只有小的这个,少了几分坚毅,喜欢听令行事。
在家听阿哥的,听大姐的,听二姐的,若到了外面听沈小锋的,听拳头硬的,听他认为有本事的.......
不敢,还是不敢自己做选择和决断。
自己的命运拱手让别人来把握方向盘,结果好坏全依赖别人的好心和善意,这是多么愚蠢的一件事情。
若是有一天人家不愿意护着他了,那等待他的只有被轻视,被充做别人人生里的炮灰,垫脚石。谁能铿锵有力的说对你的人生负责。要有,那百分之九九都是骗人的。
趁着现在还小,沈默可以看着他从一个一个最小的决定做起。
“好。”沈默点头,得到想要的答案,这才朝柜台走去,红烧肉,溜猪肝,麻婆豆腐各要一份,然后又点了两碗猪杂面,七个猪肉大葱包,五碗大米饭,然后把钱和粮票给人递了过去。
其实那里用的着他们每人选一样,就这么几个菜,沈默本来就要全点上的。
能在国营饭店当大厨的人,手里那能没有两把刷子,菜一上来,麻将大小,红扑扑,亮晶晶,颤巍巍的红烧肉,里面还放了些山楂干,肉质更加膨松酥糯。筷子轻轻一夹便化开来。
还有鲜麻辣的麻婆豆腐,火候恰当好处的干椒溜猪肝,一点都没有辜负几个小孩的期待,一个个就着米饭吃的头都抬不起来。
等到走出门的时候,一个个都挺着鼓鼓的西瓜肚。
吃饱喝足了,就要开始忙正事了。
沈默领着几个小的,东绕圈,西走上会儿,终于到了目的地。
火车站后面,紧近铁轨处有一片住宿区。低矮的楼房和平房交错而建,住在这儿的人多是在铁路局工作的。沈默要寻的人就住这儿。
“陈铁哥,我们来看你了。”沈默一边喊着,一边敲响了一处平房的大门。
听到熟悉的声音,陈铁一下子从床上蹦起来,胡乱汲上鞋奔出来,开门还不忘高声道:“啊呀,进来吧,陈路那死丫头终于舍得托你带信来了,是不是缺什么了,我马上想法子凑凑。”
说着就把人还有他后面跟着的一串小娃娃拉进来。
原本听到动静竖着耳朵的人,这才撇撇嘴没了兴趣。陈铁条件不错,铁路上的正式工,可惜下面有个矫情多事的妹子,偏陈铁对这个亲手带大的妹子那叫一个言听计从,有求必应。
人都下乡插队去了,还时不时托人带信回来要东西,他们都习惯了。
“你总算来了。”前面那些话,不过是陈铁找的借口罢了,陈路若是缺东西,陈铁这个二十四孝的老哥找就眼巴巴的给人送去了。
“好不容易来趟县城,带几个孩子去吃了顿饭,晚了些。”相比沈默的淡定,陈铁就急迫多了。
“是是是,该的该的。”有求于人,陈铁可不敢得罪这个大爷。咬咬牙说完,这才转头从自家桌柜里掏出个布袋子,里面装着一颗颗晒干的红枣子,一人摸了一颗递给几个小的。
沈默看着人摇摇头,太少了。
陈铁肉疼着,一人变三颗,再多了就不行了。几个小的,还有大东一起看向沈默,见沈默点头,才接过红枣子道了谢。
沈默这才从挎包里拿出装满药的匣子递了过去。陈铁打开检查了下,除了一瓶瓶药丸,还有几卷薄薄的药膏贴,陈铁这才合上盖子激动的亲了几口,有了这些东西,这次说不定真的能把陈路弄回来了。
当初要不是人故意使坏,步步紧逼,他妹明明都考上邮局电报员,可以留在城里的。但是最后名额没了,人还下乡插队。
最后寻了法子把人分到了沈默他们地界,心底才算放心两分。
想到这,陈铁心就憋的慌。他娘生妹妹的时候难产走的早,他爸是开火车的,忙起来十天半月才回来一趟,但是一家人日子过的不错,后来他爹一次晚归的路上为了救人,被人捅了好几刀,还没送到医院人就没了。
那时他才不过十三岁,年纪太小,没办法马上接他爹的班。不过上面也说好,等他十六岁就到铁路局报道。开火车是不行的,但是那怕是在火车上当个乘务员,那也能养活他和妹妹。
只是之后眼见着他十八了,跑的脚底都磨破了,还没个消息。陈铁只能一边偷偷摸摸在黑市倒卖些东西,赚点钱养活他和妹妹。一边想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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