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了一身花粉的小毛球肯定需要洗澡,黑龙加快速度吃完食物,叼起小毛球带过来给白瓜子苗浇水的果壳罐子,前往附近的小溪打水。
刚装满一罐水,黑龙就嗅到了让龙讨厌的气味。
它当即往回赶去。
翅膀扇动声传来,一群红色大鸟朝白瓜子花田飞来,扇动翅翼缓缓降落。
苏星抬头瞧见,慌得大叫起来。
“啾啾!”
别踩花!不要踩我的白瓜子花!
上回被黑龙压塌的花现在还没长好,大概是长不好了,每每从上空往下看去,就能看到花田中央一个深色的大洞。
苏星可不想再多十几个这样的洞,他会心碎的。
大鸟们知道他在意这些花,纷纷落到树上。
也有几只调皮一点的,故意朝花田俯冲而下,逗弄小幼崽,在小幼崽急得扑腾翅膀飞过来才落到花田旁边。
苏星提到嗓子眼的心刚落下,就见到地上的大鸟在咬他的花,他赶紧飞扑过去。
“啾啾啾!”
二舅舅别咬别咬!现在还没瓜子,等白瓜子长好,你想吃多少都给你!
大鸟停下,问他,小星星,你说的这白瓜子,它好吃吗?
按照族群的惯例,苏星需要有一个名字,他告诉它们他叫星星,因为他是被天上的星星送来这个世界的。
听到二舅的问话,其他大鸟也都看了过来。
它们平时的食物主要是各类水果和树上的嫩叶,很少会尝试花草种子,对于小幼崽经常念叨的白瓜子,它们都很好奇。
“啾啾啾!”
超好吃!特别香!一磕就停不下来,没有鸟鸟能拒绝瓜子!
等白瓜子成熟,我邀请大家来吃!
另一道鸣叫声从树上传来,是火焰大鸟。
它是族群中最年长的鸟,按辈分,它是苏星的曾祖母。
它说,它恐怕等不到星星请的瓜子了。
诶?
等不到?为什么?
苏星抬头看去,差点被耀眼的火焰灼到眼睛。
火焰大鸟被火焰彻底包裹。
属于鸟类的尾羽消失不见,被纯粹的火焰替代。身体也是,几乎看不到羽毛,全是燃烧着的火焰。
它即将被身上的火焰燃烧殆尽,走向生命的终结……
苏星愣愣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别难过,这不是死亡,是新生。
火焰大鸟温柔宽慰着苏星。
新生?
苏星想到了对方曾跟他说过的……从灰烬中诞生。
在彻底燃烧完后,我们会从灰烬中重生。
这是生命的轮回。
火焰大鸟从树上飞下,低头与苏星的额头相触。
苏星仿佛感受到了它的意识世界,那是一片宁静祥和。
面对即将化为灰烬的命运,它平静而坦然,没有任何畏惧。
“吼——”
黑龙匆匆赶到,将小毛球捞走,警告地瞪视着身旁的大鸟。
讨厌没有分寸感的鸟,总是盯着别龙的幼崽贴贴。
大鸟们发出不满地鸣叫。
它们同样讨厌这只霸占了族中幼崽的黑龙。
这段时间的接触下来,它们对黑龙的了解加深,已经相信它不会伤害小幼崽。
一条为了小幼崽从此走路都不敢踩花的龙,那将来怎么也不可能把小幼崽吃掉。
但它们并不会因此给它好脸色。
毕竟,是它拐走了它们族群最珍视的小幼崽,小幼崽又黏着它护着它,让大鸟们无可奈何。
它们也曾向小幼崽揭露黑龙的真实面目。
它们带小幼崽看黑龙捕食长脖子兽的凶残画面。
小幼崽称赞黑龙高超的狩猎技巧,并表示巨龙吃肉是天性。
它们带小幼崽看黑龙瞬间咬死动物的残暴画面。
小幼崽说黑龙善良,尽可能缩短它们的痛苦,不像某些兽一样活吃动物,让动物在被啃食的痛苦中逐渐死去。
大鸟们:“???”
就很绝望,它们的小幼崽已经被狡猾的黑龙彻底蛊惑。
一龙一群鸟,互看不顺眼。
它们因为小幼崽而产生矛盾,却也因为小幼崽而必须把矛盾压下,维持表面的和平。
于是,它们之间的较劲就变成了:今天小幼崽跟谁贴贴的次数更多,小幼崽对谁啾啾叫的更多。
一般来说,获胜的总是黑龙。
因为它会在晚上回龙巢后,把被大鸟占去的小毛球加倍吸回来。
苏星并不知道双方在进行幼稚的较劲,只觉得双方都太热情,他差点被rua秃。
此时,苏星刚被黑龙捞过去,大鸟就拿出了它们带过来的浆果,想要将他引诱过去。
满满的红色浆果被树叶包裹,十分诱鸟。
黑龙掏出盛满水的果壳罐子,没有小鸟能拒绝一碗干净的水。
浆果看起来很好吃,清澈的水也很适合用来洗澡。
苏星纠结许久,突然发现自己可以选择两个都要。
于是,他边吃浆果边洗澡,特别快乐。
第一轮较劲,黑龙和大鸟战成平局。
洗完澡,苏星靠近火焰大鸟,试图蹭它身上的火焰烘干羽毛。
“啾啾?”
曾祖母,被火焰燃烧……疼吗?
不疼,就跟用火焰烘干羽毛一样,温暖而舒适,就像回到一切的伊始。
大鸟操控火焰环绕苏星,低头用喙帮他梳理羽毛。
黑龙瞧了瞧自己的大爪子和更巨大的嘴,它的爪子用来挠头还勉强凑合,更精细的毛发梳理更没法做,嘴就更不用说了。
气到刨土。
第二轮较劲,大鸟胜。
不过没事,等回到龙巢,黑龙会把失去的都补回来。
苏星低着头,任由大鸟帮他梳理后颈的毛毛。
那里他自己梳理不到,平时都是草草抬起脚爪挠两下就当梳过了。
大鸟为苏星梳理好后颈的毛发,抬起头道,要说再见了。
“啾?”
就要回去了吗?
苏星回头,却见火光大盛,大鸟在火焰中朝他慈爱微笑。
苏星忽地意识到什么,下意识抬翅,想要留住些什么。
他听到大鸟说,不要难过,这只是短暂的分别。
此刻的离别是为了更长久的相聚。
苏星什么也没抓住。
大鸟在火光中化作虚无,带着火光的黑色灰烬落下。
树上的大鸟纷纷飞落,聚集在灰烬旁,守候着火光未熄的灰烬。
苏星呆立在原地,根本反应不过来。
那样大的鸟,化成的灰烬却只有小小一捧。
苏星茫然抬头,问身旁的二舅舅:“啾?”
曾祖母就是从这捧灰烬中重生吗?
是。
“啾啾。”
可它这么少,还没我高。
苏星站在灰烬旁比划。
因为到时候从灰烬中诞生的,是一只比我们的小星星还小的幼鸟。
二舅舅回答。
比他还小?
那不就是他刚破壳时候的样子?身上只有白色的绒毛,站立不稳,连果皮都咬不破。
难怪曾祖母说它等不到他请的白瓜子了。
它就算在白瓜子成熟前从灰烬中重生,也是只只能被投喂软果的小幼鸟,根本吃不了白瓜子。
那么问题来了。
以后,是他叫小幼鸟曾祖母?还是小幼鸟叫他哥哥?
苏星询问一旁的二舅舅。
好问题。
二舅舅认真思考。
按理来说,应该是你叫它曾祖母。
不过你们也可以各论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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