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封留给肯恩的传位遗书。
“啧,变聪明了呀……”芙蕾声音就在耳畔。
缓慢靠近的芙蕾伴随着齿轮转动的声音,一个暴起,将长剑插入了爱德华的胸膛之中。她幽怨的神情不再,却而代之的是胜利者的笑容。
爱德华被女皇华丽的长剑钉在了王座之上,睁大了眼睛。
皇宫的基本架构是由哈维设计。即便经历了一百多年的增增改改,大的基调依旧没有发生改变。
十二石柱上雕刻着哈维奥古斯汀征战的故事。每当太阳升起时,光线就会穿过前庭,穿过沟渠,穿过十二石柱,将这些故事的剪影洒落在大理石地板上。也将整个大殿划分出一片片明暗交界的区域。
皇座正位于明亮区域的正中心。
被长剑刺入胸膛的少年眨了眨眼,纤长的睫毛像是振翅而飞的蝴蝶。
青色偏蓝的眼睛在阳光的照耀下,像是一块色泽极其特殊的水晶。他的五官精致美丽,配合上新生的,白得近乎透明的皮肤,就像是一具没有生气的玩偶。
他的眼睛又眨了眨,随后便不再动弹。
芙蕾扶着长剑,欣赏着自己的杰作。透过剑柄,她能感受到爱德华逐渐微弱的心跳。
一下,两下,三下……
这场胜利来之不易,她还在微微喘息。
还是太单纯啊,里德奥古斯汀。只差一点点,你就能发现真相了,真可惜。芙蕾的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自己必然会是最后的赢家,帝国唯一的统治者。至于里德或者肯恩,你们有什么资格?
沐浴在光晕之中,芙蕾的心情轻快起来。她重新握住剑柄,想要将其抽出。
但剑柄开始不受控制的颤动。
一下,两下,三下……
越来越快,越来越急促。芙蕾的手隔着剑柄,感受到了爱德华重新充满活力的心跳。她的表情因为惊恐而变得扭曲。
这时,一生深谋远虑的女皇才突然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情——爱德华他是个怪物。
爱德华的眼睛眨了一下,眼球转动,看向那封留给亲王的遗书。
真可惜啊,差一点我就看不到了。你在我心里就还是那个好母亲的形象。我应该对不起你。
爱德华的手臂僵硬地抬起,覆上芙蕾握剑的手。
“刷——”长剑从爱德华的胸膛抽出,再狠狠地扎进芙蕾的腹部。
奥古斯汀帝国的女皇此时只能惊讶地睁大眼睛。
爱德华一手将剑插得更深,另一只手环抱住了芙蕾。就想第一次见面时,芙蕾给予他的拥抱。少年修长而富有力量的手臂环抱住芙蕾。
“我也爱你啊,我的母亲。”他在芙蕾的耳边低语。
对方已经说不出一个字,只有眼泪在不停流出,混合了血水,将爱德华的胸口打湿了一片。
一阵无力的颤动后,奥古斯汀帝国的第一位女皇闭上了她的眼睛。
少年的身影在光晕之中,像是披上了一件金色的霞衣。唯有回荡在空旷宫殿内的雨声,为这位新王喝彩。
而芙蕾的尸首则处在阴暗的角落,就像是即将被埋葬的这段历史。
死亡为所有的仇恨、不甘、痛苦、懊悔画上了句号。一切过去的痛苦随着芙蕾的闭眼,逐渐从爱德华的身体中抽离。他知道这不是结束,所有的过去都是一个个美丽或丑陋的符号,烙印在心中。只是死亡和时间,也会将这些烙印逐渐模糊。
“唉——”叹息回荡在宫殿之中。
安息吧,我的仇敌。
安息吧,我的母亲。
爱德华终于落下了一滴眼泪。
“铛——”
光明神殿的钟声第二次响起。
随着钟声响起,大地开始震颤,雨声之外开始断断续续夹杂叫嚷,咆哮和脚步声。声音由远及近。
一道光束从皇都中心标志性建筑——海石柱上升腾而起,冲着光明神殿的方向直射而去。
子爵大人……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任由眼泪滑落,爱德华从芙蕾的尸体上抽出佩剑,越出十二石柱划分的光影。
作者有话要说:
(1)这里如果好奇的话,可以看看《外国建筑史第四版》
(2)此处参考凡尔赛宫布局
(3)我猜会有人好奇哈维说了什么,所以在这里说一句,是“富强,民主,文明......”
爱德华和芙蕾的事情总算告一段落啦,祝大家除夕快乐!
第71章
“咳咳......今天外面很热闹, 是有什么活动吗?”
十一区一间狭小//逼仄的房间内,阿诺的妻子从床上支撑起身体,抬头看着自己的丈夫。自从找到了新的工作, 他没有在十二区工作时那么忙碌, 今天难得天不亮就要出门。
马蹄声, 车轮在石板上滚动的声音,交谈声,透过半掩的门缝,灌进房间。中和房间中浓烈的草药味混合, 挥之不去。
她掖紧身旁两个小孩的被子,坐起身, 往炉子里添了一把干柴。
“伊芙, 今天......今天有贵族举行授勋仪式。好多贵族都会去光明神殿参加。趁着还没上工, 我准备先去那边看看。”
阿诺将夹着卡基草絮的厚外套裹在身上。在十一区跳蚤市场换的外套对于阿诺来说偏小。他费力地伸长脖子,扭动两下,努力将下半身套进外套中。活像一只刚刚出水的大鹅。
贵族举办活动,常常会有着给平民分发食物的环节。他们总是热衷于将廉价的爱心寄托于一两次看似慷慨的布施,而对工厂中疲惫的,成千上万的平民视而不见。
只可惜平民已经没有精力,也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些多少带点哲学思辨的问题,他们更加关心能在这次授勋仪式中拿到什么。
他们比较赞同哈维陛下的观点。
哈维的总结比起虚无缥缈的批判要实际的多:便宜不占, 王八蛋。
听到阿诺的解释, 伊芙苍白的脸上也露出一个微笑。她深深因为疾病而凹陷脸颊微微鼓动,眼睛中焕发出期盼的神采。
“真好啊。咳咳......你去吧。”伊芙走到阿诺身前,抬起手, 将外套脖子处的系带系紧。
长时间的营养不良让皮肤呈现蜡黄。手臂稍一用力, 就能够轻易的看到手骨和青筋。阿诺心疼地皱眉, 将自己的手掌盖在伊芙的手上,试图将体温传递给自己虚弱的妻子。
“我,很快就会回来的。”他撩开几缕伊芙脸前的发丝,一边穿鞋,一边低声说:“你身体不好,不舒服的时候就躺在床上休息。不用再接那么多浆洗衣服的工作。”
“等他们睡醒了,就让老大去送衣服。你呆在家里,少出去吹冷风。”
阿诺动作不停,絮絮叨叨地说着。伊芙也笑容不变地点头,很有耐心地一句一句答应下来。
“......现在这份工作很好,不久就能够攒够钱带你去看病。”
阿诺拿起门边的雨衣,推开门。
“别担心,等我回来。”
他深深地看了伊芙一眼,转身离开。他这话说地不像是要去占贵族们的便宜,倒像是临别时的遗言。
阿诺的确不是去领贵族们的“救济粮”的。
他在心里一遍遍默念着子爵大人交给他们的那个单词。
第八区工厂中的工人,像阿诺一样的,成百上千的工人,在这个清晨向中心区涌去。
真的只是念一个词那么简单么......阿诺走在细雨连绵的大街上,心中忐忑。他对于那位指挥的银发小姐印象很深刻。看她昨天叮嘱时,严肃的神色,阿诺能猜到今天的事情一定不简单。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也有一些想法,却不敢表露,更不敢告诉伊芙。
就算知道全部,又能改变什么?伊芙身体不好,如果自己真的出现意外,根据保险,她也能获得一笔不菲的赔偿。
目光透过清晨的薄雾和雨幕,阿诺望向中心区的雄伟建筑。它的轮廓若隐若现,远望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
“草。”诺埃在心中默念,关上房门。
房门内,伊芙的笑容冷下去,忧愁挂上眉梢。她从桌下的木箱中拖出缝补了一半的衣物,借着暖炉的灯光工作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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