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曜希走过来,站在他身边,礼貌地叫了句‘叔叔’。
简单一个称呼,竟然给仇复礼整懵了,在镜头前流露出几分失态的怔愣。
仇复礼:“你还记得我?”
“记得。”池曜希理直气壮地说,“我们上个月刚刚见过。”
仇复礼压低声音,悄悄告诉他,“放在以前。别说是上个月见过。就算是前一小时见过,你也不会记得我。”
池曜希短暂失语片刻,狐疑地打量仇复礼。
仇复礼:“怎么?”
“我都那样了,你没带我去医院检查智力吗?”
“……”仇复礼哑然。
原来是我的错吗?!
“仇先生,池先生,还有《也曾曌曌》各位演出者,采访可以开始了吗?”
仇复礼回过神,连忙回答,“可以。”
记者们立刻递上话筒,迫不及待询问有关《曌》和文物回国各种问题。
池曜希前天结束公演,昨天有外务工作,根本没有时间为这次采访做准备。
还好同组的小伙伴擅长营业,轮流应付记者们提出的各种问题。
关于《曌》组舞台的问题,聊得差不多。
记者们话锋一转,将矛头指向仇复礼和池曜希。
“请问池曜希先生,最开始为什么会产生用六件文物,做表演性展示的想法吗?”
池曜希直接甩锅,“这个想法,是仇叔叔提出来的。”
仇复礼:“对,是我提出来的。”
记者:“用真正的文物、尤其是使用外国收藏家持有的文物进行表演,是非常大胆的尝试,是什么让你有了这样的想法。”
“起因是我在池曜希和其他几位选手身上,看到蓬勃的少年气,所以愿意冒这个险。”仇复礼看向他们,眼神认真,明显不是应付记者的场面话,“他们都很年轻,受众也多是年轻人,可以让更多的少年了解这件事。我和国内几位致力于推动文物回国工作的人,都已经上了年岁。恐怕在我们有生之年,无法看到它们全部荣归故里。”
仇复礼目光炯炯,掷地有声地说,“但是,只要有更多年轻人愿意持续关注流落文物、愿意为这些老古董注入新鲜血液。终有一日,文物归国路不再迢迢!”
“仇先生大义。”邹宇哲忍不住赞叹。
池曜希侧目看了他们一眼,浅浅抿唇。
犹记初次见面的时候,仇复礼说:待我们国家强盛,该我们的,自然要还回来。
恐怕,他在年轻人身上寄托的,远远不止‘文物回归’这么简单。
记者们顺着仇复礼的话,又问了两个问题,准备结束这次采访。
“稍等,我还有一件事情要讲。”仇复礼叫住记者,转头看向池曜希,叫住他的名字。
池曜希‘嗯’了一声,表示回应。
“虽然目前只有一个大致的意向,还没有商议具体的细节。但是……”仇复礼凝视池曜希的眼瞳,一字一句告诉他,“你的帝王剑,应该可以留在国内。”
“真的?!”池曜希眼睛亮了一瞬。
“真的。他目前的持有者,愿意以低价甚至无偿租借的方式,将帝王剑留在国内进行展出。”仇复礼说着说着,语气变得激动起来,“他看到你的舞台之后,主动联系我们,承认当地的气候确实不适合帝王剑的保存。”
实际上,那位收藏者看完舞台,思考了很久。
最后剑断成两半,鲜血滴落的画面,在他脑海中久久挥之不去。
才连夜联系仇复礼,表示愿意做出妥协。
‘长期无偿租借’的文物,所有权依然归收藏家所有。
但是只要接下来谈判顺利,很有可能从‘长期租借’变为‘永久租借’,甚至发展为低价或者无偿捐赠,让文物彻彻底底回到祖国。
池曜希不清楚其中繁琐的流程,他只在意一件事:
“它留在国内,住在哪里?”
仇复礼大致明白他在意的点,仔仔细细解释,“当年出土帝王剑的墓穴,后期经过几次保护性开采和修葺,在原地建造了遗址陵园。帝王剑确认留在国内之后,会尽快护送过去,跟其它殉葬品和入殓衣冠一起进行展出。经检测,当地环境干燥通风,很适合保存金属文物。”
池曜希轻轻点头,“那就好。”
为逝去的主人守墓,留在他衣冠旁边,一定是帝王剑最好的归宿。
新闻记者们没想到,仇复礼会突然透露这个大消息,纷纷追问详情,却被仇复礼以‘未成定论,不方便细说’搪塞过去。
他之所以当着池曜希的面,把风声先放出去,除了害怕收藏家那边毁约之外……
主要为了讨自家孩子高兴。
仇复礼甚至觉得,讨孩子高兴,比接下来跟外国人谈判更难。
说了那么多,池曜希表情依旧无波无澜。
仇复礼:我太难了。
采访结束,仇复礼单独叫住池曜希,聊聊最近的情况。
“前些天,我忙着别的事情,听说你遭遇了一些风波。”仇复礼关切地叮嘱,“如果你在这里不顺心,不习惯,可以随时联系我。”
“没必要,我自己可以解决。”
仇复礼听见池曜希这么说,表情越来越苦涩,“你越来越独立了,只怪我们这些做长辈的,无法成为你的依靠。”
“……?”池曜希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他原本的意思是:那么点芝麻大的小事,自己完全有能力应付。
按照仇复礼的理解,他爹不疼娘不爱,是一个被迫独立的可怜小孩。
池曜希张张嘴,刚打算反驳。
又听仇复礼说,“其实,池定川……也就是你的父亲。”
“我记得。”池曜希体贴的表示,“叔叔,你不必每次介绍一遍。”
“好,你能记住他的名字,他一定死而无憾。”
死、死而无憾。
池曜希不知道该说什么,默默喝了口茶压压惊。
“池定川真的很想亲自来见你,只是工作太忙……虽然这个理由,以前用过很多次……”
“我明白,我可以理解。”池曜希乖巧、礼貌、又懂事的说,“工作比较重要,我不会介意。”
即使池曜希知道,因为父母双双缺失自己的成长阶段,导致他有一个相对闭塞的童年。
但是,他并不会因此,对父母产生一丝一毫的抱怨。
换做自己,恐怕也会毫不犹豫,选择履行职责。
怎料,仇复礼听到这句话,却不赞同的摇摇头。
“不对,在他的心里,你一定是最重要的。”
池曜希慢吞吞眨了下眼。
清澈的眼底写满怀疑。
他不介意父亲对自己的忽略,也不在意父亲把工作摆在自己面前。
可是他明明选择了工作,却说自己是‘最重要’的。
未免有些过分。
仇复礼看出他的质疑,连忙解释,“池定川是搞科研的,核物理工程总设计师,你应该知道吧?”
“哦。”刚刚知道。
“你小时候,池定川考虑过把事业搁置两年,先专心陪你长大。但是那个时候,你看到他的研究资料,表现出极其强烈的兴趣。没多久又被选为定向生,接受更加全面的教育。后来你提出的项目,建立在池定川的理论之上。我虽然是个外行,不懂你们研究的东西多么深奥。但是池定川说过不止一次,要不惜一切代价,尽快把手里的项目做出来。因为只有他的项目完成了,你的理论才能投入研究。”
“他的项目晚实现一天,你的才华和远大抱负,就会多埋没一天。”
仇复礼说着,叹了口气。
“他那个人,眼里只有实验和数据,这些事情恐怕永远不会亲口告诉你。但是啊……”
仇复礼认认真真告诉池曜希,“你的父母,一直是爱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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