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屋中有镜台,萧墨白日里也从镜子中看到了自己本来的脸。
他本以为变成心魔后,自己的面貌可能就停在十七岁,但从镜子当中,他依然能发现自己面容有细微的变化。
萧墨说不出来具体感觉,但总归自己外形也算成长了些?
萧墨本就生得好看,若说原本就濯如春柳月,那也是刚跃上枝头的新月,辉光清亮,明晰喜人;而如今,他更像一轮水中秋月,在潋滟的水波中美不胜收,用指尖挑起滑落的水珠,却碰不到那轮魂牵梦萦的月亮。
月在水中,秋波迭起。
萧墨并不知道在别人眼中,他究竟是怎样一副具体的模样。
想到这里,萧墨忍不住问了问楚惊澜:“现在你的眼里,我是什么样子?”
闭目养神的楚惊澜睁开眼,闻言不禁偏头,对上了萧墨的视线。
二人躺在床榻上,位置不远不近,但脸颊挨着柔软的枕边,本就是个极其放松的氛围,在这样的距离下,莫名会更加拉近心间的距离。
……好近。
楚惊澜又慢慢转动脖颈,将视线挪回床顶。
“一眼看去,跟我可能有三分像。”
萧墨:“怎么就剩三分了?”
“大概由于气场,我们气息越发不同了。”楚惊澜嗓音平稳,“而且你的眼睛,也与我越来越不相似。”
并不是说轮廓,而是说眼神。
楚惊澜的眸中淬了霜雪,萧墨的眼中藏了红尘,透出来的光相差甚远,没人会把他们认为是同一个人。
萧墨:“不像才好,我是我,你是你。”
楚惊澜:“嗯。”
萧墨得了答案,觉得今天夜聊能结束了,就干脆这么面对着楚惊澜,闭上眼,过了片刻,萧墨应当睡着了,楚惊澜才再度侧过视线,轻轻停在萧墨脸上。
萧墨笑起来的时候,跟他眉心的红莲一样灼灼艳丽,落在楚惊澜眼中的盛放是萧墨,他并不会想到自己的脸。
的确,不像更好。
楚惊澜视线停留片刻,慢慢转过身来,也变成了面对萧墨的姿势,合眼入眠。
*
次日,当清晨的光刚晃进窗户,两人几乎同时睁眼,看到的便是近在咫尺的彼此。
萧墨意识回笼慢些,嗓音带着还未完全苏醒的朦胧:“……早。”
楚惊澜眸子在晨间浅浅浮动微光:“早。”
从前读诗词中对清晨的描绘,只觉得附庸风雅,有何可写,而今在晨光中一睁眼,所有的画面便因另一个人鲜活起来,才知所言非虚。
诗画抒意,尤是不够。
楚惊澜觉得,萧墨在自己认知里摆放的位置有了变化,但那是一个奇异且全新的位置,且浮在心里,没能完全落地,以至于他自己也说不清萧墨的位置到底在哪儿。
不过总归是不寻常的。
可他明明是心魔。
……哪怕他明明是心魔。
萧墨起身,一键换装,顺手将楚惊澜的衣服递了过来:“对了,我们今日再出去给你买几身衣裳吧,虽然月主的储物器里有法衣,不过法衣可以罩在外面,其他衣裳还是要多备几件。”
萧墨:“我帮你挑。”
楚惊澜接过萧墨手里的衣裳:“好。”
在衣装审美上,萧墨没出过错。
他们在临安城逛着买了衣服,同时也知道了更多云台大比的消息。
各个境界中排名前十的,可以选择五大势力在上界的门派,加入其中修行。
萧墨:这分明是招生抢人啊。
而且从以往获胜名单来看,基本都是五大势力自己在中界的弟子占大头,偶尔有些散修,对本来就在五大势力麾下的弟子们来说,这是争夺自家的保研名额,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竞争之激烈可想而知。
但如今有个问题,那就是按照规矩,因为是给弟子的奖励,所以弟子选择门派后,门派当场不能退货,而前十的魔族也能选人修的宗门。
哪怕日后可以退货,魔族也能去人修的宗门待一段时间。
以如今人修和魔族紧张的关系,魔族哪怕不是奸细,也得被当成奸细对待。
人修肯定没谁愿意选魔族的宗门,选了就得去魔域,被如今发疯的魔尊生撕了怎么办。
不过这都不是萧墨他们现在要操心的事,萧墨问楚惊澜:“我们选映月宗?”
映月宗本就以剑修闻名,确实是最好的去处,楚惊澜想报血海深仇,光是元婴初期还不够,他需要更好的环境和资源来修炼,最理想的状态,是在分神后,再折身回下界。
因为届时即便会被下界法则压制成元婴,那他也会是元婴巅峰,是下界最强的境界,可与楚家数名元婴长老一战。
不过云台大比还没开始呢,萧墨就已经帮楚惊澜挑起宗门来,楚惊澜虽然对大比势在必得,但也觉得萧墨真是比他还有信心。
“若不出意外,就选映月宗。”楚惊澜,“到时候你就——”
萧墨:“以侍从的身份跟你一起。”
楚惊澜手指一顿,抬眼看他:“你不是侍从。”
“当然不是,”萧墨含笑,“但要跟在你身边进映月宗的话,这个身份最合适,也免得其他人做文章,毕竟我没法参加大比,他们不可能收我做弟子。”
也不适合做弟子。
剑修多的门派,互相切磋比剑那是功课,萧墨总不能只躲避不还手,如果还手,万一不小心力道震到人家,成倍反噬到自己身上,简直自找麻烦。
萧墨可不喜欢疼,所以大可不必。
“反正对我俩来说,身份全是掩饰,进门后你把对我好的态度摆出来,再让他们知道你把我这个‘侍从’当重要的挚友看就行。”
“进门后对我好”这话有点怪,但用在此地又确实合适,楚惊澜算是接受了这个提议,他看向萧墨的眼睛:“我会让他们知道的。”
他语气里有几分只有他自己明白的珍重。
萧墨笑吟吟:“好。”
“所以我俩又加了个关系,”萧墨眨眨眼,“这次我该叫你什么。”
楚惊澜突然有种不妙的预感。
萧墨戏谑着开口:“少爷,主子,还是主人?”
楚惊澜:“……”
楚惊澜怀疑萧墨是在报很久很久以前,那几声“哥哥”的仇。
燕春他们三个孩子叫“主子”就叫得十分板正,萧墨这含笑的语调,没有半分恭敬,全是玩儿,就是想闹得本体情绪不稳,楚少爷担不起。
“……叫我名字就行。”
萧墨煞有介事:“那多不恭敬。”
今时今日,楚惊澜居然并没有被魔言墨语噎住,他眼眸一抬,以平淡的口吻回敬:“不是正好让外人知道,我重视你,没把你当侍从?”
萧墨怔了怔,轻轻嘶了一声,嘟囔道:“你言语功夫见涨,是我的错觉吗?”
楚惊澜:“过奖。”
师夷长技以制夷罢了。
因此隔天三个小孩儿飞奔回屋,清脆的嗓音一口一个“主子”“师兄”地叫着,听着就顺耳多了。
起码六根清净。
一年过去,三个小孩儿变化比他们大多了,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人窜了一截,脸蛋也张开了些许,若是放个三五年不见,恐怕都能认不出他们。
萧墨在他们期待的眼神里给一人一个摸摸头,也有了时光飞逝的真实感:“长大些了。”
宅院里顿时热闹起来,三个小孩都有说不完的话,不过他们都默契地报喜不报忧,并没有说出他们在学宫内遇上的某些糟心事。
三人天赋不错,有先生们青睐,自然也就有弟子们眼红,何况他们明面上还是三个无依无靠的散修。
最突出的是初夏,医道天赋非常高,不过没人愿意得罪一个未来可能非常出色的医修,因此即便有人说闲话,那也是背地里,初夏在学宫内过得算是最舒心的;
而燕春和莫知就不同了,一个被院长青睐,看上去性格温和好拿捏;一个被易先生看好,性格太张扬,让人看着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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