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寐好像很喜欢在他吃饭的时候盯着他看。
虽然不知道有什么意义。
但对于这件事,他已经习以为常。
两人维持这段关系已经有一段时间,而宴寐比想象中更喜欢关注他在做什么。如果两人并肩,他一定会在他表情发生变化的第一时间就注意到,即使是动一下,也会立刻追问原因。
就像是,对方每一秒、每一刻都在确认自己是否还待在身边一样。
然而,即使如常的目光,在这里强烈、而专注地投射过来。
却在此时此刻,给他一种细小的虫子钻入皮肤之下的窒息感,不再有之前无时无刻不被看着时的坦然,反而又一次地回想起在阳台经历的那件事。
就在刚才,叶寄书的余光透过车窗,看向了自己宿舍楼对应的楼层。
哪怕是如此远的距离,因为窗帘没有拉严,也能够看到自己放在电脑桌旁边的那一盆仙人掌。
数学系的宿舍楼本身就建的很矮。
建筑内部亟待修缮,时长漏雨、平时经常被学生抱怨,说是抬起手就能摸到天花板之类的,抬头甚至能够看到因为阴雨而滋生霉菌,所以心情总是很压抑,有一种被困住想要尖叫的冲动。
现在还是没改,是校内少有的老建筑。
这至少又再次从侧面说明了,四楼真的不高,比正常的建筑楼更加接近地面。
那个时候,叶寄书已经站在了阳台上。
按照常理来说……
对方不可能没有看到他的存在。
然而——
却问出那样的问题。
【你醒了吗?】
脑海里浮现出了短信的消息。
想到这里,叶寄书的心底立刻被一种陌生的感觉浸透,从昨天开始,压下去的异样感再次从小腿爬了上来,在密闭的车内,他能清晰地听到从耳边传来的、属于另外一人的呼吸声。
是潜意识的直觉。
他有些不适地转动了一下身体。
叶寄书的脸对着车门,避开了对方的视线。
比往常更快跳动的心脏,缓缓地平和了下来。
从两人交叠的手心,无声地传来了温热的脉动,让人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此时并非一人。
那是正常人的皮肉才会有的温度。
不是尸体。
也绝不是死物。
叶寄书甚至能够闻到,从对方身上传来的若有若无的、淡淡的皂香,如同橙花的枝干,清透而微苦,光是从这样的气息,就能迅速定位到对方那样独一无二的存在。
这是【宴寐】。
绝不是某个陌生人。
被这样的气息包裹,他原本紧绷的身体、也渐渐地放松了下来,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原来自己之前在面对宴寐那样不自然的态度、情绪,应该被称之为紧张和不安。
【果然……】
现在要比刚才好多了。
是游戏对他造成了影响,才会觉得现实世界有主人公A那样没被发现的异常存在。
现在回想起来。
那个时候的自己穿着过夜的衣服,看起来皱巴巴的。宴寐大概是觉得他还没收拾好,所以才会问他起床没有吧。毕竟对方一直都是那样的性格,所以才会如此受欢迎。
【这个世界很正常。】
【只是因为宴寐太过经常地看他,才会在对方做出冷淡反应的时候,产生奇怪的错觉而已。】
想通之后,叶寄书不再纠结,埋下头,继续啪嗒啪嗒地吃手里的东西。
以后还是不要通宵玩剧情类游戏了。他这样对自己说。否则太有代入感了。
然而。
半晌后。
“你很奇怪。”
宴寐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车内密闭,没有开窗户。
话语撞在身上,又落到了耳里,听起来有些异样的失真感。
“不奇怪。”叶寄书解释道,“因为通宵玩了游戏,所以脑子不太清醒。现在正常了。”
早说了不要经常熬夜。
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会产生那么荒谬的联想。
宴寐是叶寄书见过的最好看的人。
那令人疯狂、付注一切的美丽,足以吸引任何人充满欲-望的粘腻目光、哪怕去死也无所谓,即使是乍一听觉得异常,但只要看到宴寐本人,所有的怀疑都会在瞬间荡然无存。
身后,宴寐的声音继续追问。
“……昨天晚上,有谁找过你吗?”
“有。一个员工,但是为了陈赫名。”
想到了什么,叶寄书停住动作,抬头问道:“他后面说要找你,你们见面了吗?”
“没有。”
“哦。”
叶寄书不再继续。
但接下来,宴寐的语气却忽然变得急迫起来,显得有些咄咄逼人:“为什么会关注他?”
“没有关注他。”叶寄书意外道。
那个叫做林磷的员工不难相处,也不刻意刁难。所以大概真的只是询问而已,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为什么会关注?——当然,如果他见到宴寐,像他说的那样“感兴趣”……这就是新的发展了。
那就到时候再说。
总之,叶寄书不好奇、也没有关注的理由。
除非剧情需要,宴寐和对方有了感情上的纠葛,需要叶寄书参与三人行、发挥牵线搭桥以外的作用,他认为两人应该不会有什么交集了。
然而,宴寐却神色莫名,声音低了下去。
“是吗?……但你从来没主动问过别人的事,甚至包括我。你是、对他有好感吗?”
好感?
这是怎么联想到的。
要说好感……拿游戏设定比喻,对方得见到宴寐之后才会开启好感系统吧。
“没有这回事。”
对于这个答案,宴寐没有做出回应。
即便叶寄书抬起眼,也只能看到对方在车窗倒映里的模糊轮廓,无法精准捕捉对方的情绪。
应该是结束对话了吧。
叶寄书不确定地想。
感觉他们在这里耽搁时间够久了,如果要去水族馆,还是赶在大部分人入场之前更好。
早点解决。
人多起来就麻烦了。
尤其是有宴寐在身边。
到时候盯着对方看的人肯定很多,又会有那种被所有人痴痴地凝视的感觉……很不适。
于是,叶寄书也不再交谈,而是低下头迅速吃自己剩下的饼干。
“咔嚓”、“咔嚓”。
两人之间充斥着饼干折断的细微声音。
伴随着这样的声音,恍惚间让人感觉到蝉鸣也在耳边“嗡嗡”地作响,闷热也如同幻觉一样涌了上来。
突然,有几名学生骑着自行车路过,车铃被按得叮咚作响。
晃动的人影朝着车窗投了过来,叶寄书被吸引视线,抬起头循声看了过去。
车窗反光。
照出了宴寐面无表情的脸。
“要怎么样,寄书才不会被其他人吸引注意力?”
……?
叶寄书动作停住,转过头看向身侧的人。
他张了张嘴,正准备说话。
但视线却忽然一晃,眼前的人已经露出了和往常一致的笑容,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错觉而已。
“怎么了寄书?是想喝水吗?”
有这样一张脸,即使是做出最简单的表情,也能轻易让人感觉眼花缭乱。
叶寄书呼吸停止了一瞬。
“……吃完了。”
他用了点时间才回过神来。
而在下一刻,宴寐就已经相当自然地俯下身,帮他把没有系上的安全带扣上了。
“那我们就出发吧。”
……
他们就读的大学占地宽广,不但有四个校区,学生上课通勤有校内公交车,里面甚至设置有人工湖、小树林和农学系的种植园,据说当年是建在坟场上才会有这么大的空间。
但无论传闻如何。
至少说明了一件事——
那就是,校区无论离哪里都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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