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大楚朝廷、风云书院,也奈何不了河源郡百里家。”
“这千年来,百里家的势力还不断向外扩散,当地人千年前还称百里家为百里侯,现在已经改称百里王了。”
“我们这一去,若与百里家不起冲突还好,起了冲突,岂不是为风云书院作先锋?”
“而且,两位道友可能不喜多管闲事,而我……”
说着,张道一露出个苦笑。
何不见也笑起来,了然道:“道一兄怕是没少给风云书院和大楚朝廷打白工。”
张道一还是忍不住提议道:“两位道友是否急于去河源郡,若不急我们可如随翁所言,去流泪河上乘船溯流而上,看看究竟会发生什么。”
何不见回头与越荒州对视一眼。
“师弟?”
越荒州平静道:“师兄决定就好。”
“那就走吧,去流泪河,也见识见识这方世界的风土人情,烦请道一兄带路了。”
三人并肩,不紧不慢地向着流泪河渡口走去。
……
流泪河渡口。
百里燃没骨头一样瘫在一把圈椅上,左右两边各有一个美貌侍女半蹲着服侍,背后还有两个佩刀护卫如门神一样站着。
在渡口等渡船的其他人一看这个架势,都远远躲着。
百里燃歪过头、张开嘴,把右边侍女递过来的葡萄吃进嘴里嚼了嚼,又呸的一声吐在左边侍女伸过来的手上。
“烦死了,船怎么还没来。”
身穿绸缎衣服的管事刚想说话,就被他旁边另一位管事抢先道:“二公子莫急。”
百里燃一听他开口更气了。
“大管事,大哥突然让你来告知我,必须带我回家也就算了,怎么还非得走流泪河?”
“不是老祖宗传下的规矩,百里家的子嗣不准靠近流泪河吗?”
“我百里家是穷到没有飞舟云鲸了,还是穷到用不起传送阵了?”
“是,就算非要走流泪河,你为什么不早安排好楼船接本公子,反而要本公子在这里等着。”
百里燃看了眼缩在远处的不敢靠过来的人,不由得嗤道:“本公子是来这里给别人看笑话、演猴戏的吗?”
“难不成还要本公子和这些贱民同乘一艘船?”
旁边等船之人,不乏身穿襕衫的士子,或同样穿着不凡的富贵之人。
被百里燃蔑称作“贱民”,他们有些面露怒色,想要上前来理论,却被同伴拉住了。
“他姓百里,是河源郡的百里王,少惹麻烦了。”
“别去招惹。”
百里燃压根没将他们放在眼里。
“快点把他们赶走,本公子才不想和他们乘一条船。”
穿绸缎的二管事瞄了一眼大管事,发现大管事没有出言反对。
他又抖了起来,去往另一边,将所有等船的都打发走了。
这时,远处的大路上,一黑、一白和一青三道人影悠然向着渡口走来。
他们迈步的动作不大,但走路的速度却奇快,几乎一眨眼就走到了近前。
“这就是流泪河。”张道一传音给何不见与越荒州。
“流泪河自南向北,纵贯整个大楚王朝。”
“在民间传说里,据说是一位神女下凡与人间男子相恋,那男子却负心于她,神女伤心流出的泪化作成了此河。”
“据说行船河上,常能听见哭声呜咽。甚至在夜晚,能见到河面上的水鬼背月面河哭泣。”
“若有人听这哭声听入了神,就会自己投入河中溺死,也化作水鬼。”
“常年在流泪河上撑船的船公,都说这些水鬼是被神女的悲伤困住了,不得解脱,才为自己悲伤流泪。他们的悲伤,又传开来,拉更多人入河。”
“为了平息神女的悲伤,许多人在河两岸建起了庙,祭祀神女,祈求行船平安,那些庙都被称为哭娘娘庙。”
“渐渐的,众人也甚少称呼神女,反而以哭娘娘代称。”
“靠近河源郡的河段,两岸连山,山上终年缭绕云雾,常有猿猴哀鸣,因而那段又被称为猿鸣峡,是流泪河行船中最危险的河段,也是风景最好的河段。”
何不见好奇道:“真有神女吗?若真有,她被改称‘哭娘娘’难道愿意?”
“不清楚,”张道一说,“神女有可能是假,哭娘娘却真的存在。”
“翊圣世界就是这样,存在还是不存在,都要看百姓信仰。”
“昔日无人问津的小庙一朝得势,也能统治一朝、盖压一代。”
“昔日香火鼎盛的正神,若是被人遗忘,也会落魄消散。”
正说着,二管事拦在他们身前,昂首天外,道:“我们二公子不和贱民乘一艘船,你们三个穷酸道士快点滚。”
何不见脚步一顿,一点不气,反而觉得有些好笑。
“这就是百里家吗?好生霸道。”
张道一眼中多了些厌恶,继续传音给何不见与越荒州。
“我刚刚所说的,套在百里家也同样。”
“百里家的家主之所以代代都是元婴修士,就在于他们牢牢掌控了河源郡百姓的信仰。”
“百姓越是认为百里家威势无双,越是传唱‘百里王’的名号,百里家就真能割据一方、裂土为王。”
“相应的,百里家必须向外展示他们的威势和霸道,以此来让更多人相信。”
他们三个金丹修士,灵识能覆盖方圆千里,离这里很远就看到了百里家这位二公子的所说所为。
只是没想到,这二管事居然还真的拦到他们三人身上了。
第144章 船公
鹓鶵岂会在意鸱鸟之“吓”。
何不见伸手转腕一指二管事, 随即甩袖迈步,走向百里燃。
“唔。”
二管事还想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了。
二管事出离愤怒了, 他身上亮起一层火光,但这层火光却没能“烧化”他喉中之物。
“唔,唔唔唔唔唔!”二管事气得脸色胀红。
在何不见路过他身边时,他裹着一层火光的手胡乱抓向何不见。
“飒——”
越荒州身上杀气喷薄而出,鼓动周围的空气化为一道道风刃。
“锵锵锵锵!”
“唔——”
无数风刃劈头盖脸向着二管事劈去,每一刀风刃都刮去二管事身上的一层火光。
二管事的手无助地在空中胡乱挥舞,想要抵挡风刃。
但风刃的数量太多了,力道也太大了, 他只能凭本能收回手臂抱头被动挨着。
千万道风刃交击在他身上, 让他站都站不稳。
“当。”
“唔——”
二管事被刮得踉跄两步,双膝一软,膝盖骨结结实实和码头地面来了个碰撞。
痛得他脸色狰狞,想叫都叫不出来。
何不见这时已经走到了百里燃五步之内。
百里燃背后的两个带刀护卫紧张地拔出刀,一股金石锐气自他们的刀上散发开来。
百里燃身周也升起了一层金色的防护罩。
“二公子不必这么紧张,我们的朋友此时正在百里府做客, 我们三人此行正要去河源郡、登门拜访百里府。”
“这艘船,二公子不想与我等同乘, 也必须要乘了。”
此时天色将晚, 长空寥廓,暮色四合。
天边堆积的云呈黯淡的紫色, 用它们的身体挽留着最后一丝霞光。
何不见背后的,围绕着二管事的风刃散去, 带动的风吹动何不见墨色道袍的衣袂,带起烈烈声响。
何不见笑着说完, 眉目间不见愠色,长身玉立,姿态出尘。
百里燃不由得坐直了身体,眼中多了分凝重之色。
围绕着二管事的风刃,将他身上的火光一层层削去,却连他的一根毫毛都没有伤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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