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他缓缓摇头。
付涼答道:“中国。”
“因此他们会试着种些产自中国的茶叶?嗯……所以我手里的也不是喜马拉雅的茶。”他对茶叶的了解少之又少。
不知为何,付涼却执着于把这件事讲明白,他把手绘了大半的世界地图往唐烛面前推了推,指着一行小字说:“不只是试种。喜马拉雅山脉拥有与中国最好产茶地类似的生长环境,那里不仅海拔高,气温也低,这种自然环境能够延缓茶叶生长速度,从而保持茶叶浓郁的气味。所以未来几年,喜马拉雅山南麓应当会种满来自中国的茶叶。”
唐烛听得频频点头,心里想着到时候整点儿回来泡茶叶蛋应该不错。
他一边这么盘算,一边笑着在地图上比划:“那塔利亚夫人送我的是什么?印度的茶吗?我知道你上回说过他们那里刚发现了本地茶叶,叫阿萨姆茶。”
“并不是,这是美洲产的茶叶。”付涼将一枚茶叶从精巧的玻璃罐内拿了出来,“只有那里的工厂能产出这种东西,看见了吗,这些叶子的卷缩程度都几乎一模一样。这真是得益于那些曾经被贩卖到新大陆的奴隶们。”
接着他将茶叶罐推了过来,快速说:“但是这个罐子确实是印度产的。塔利亚夫人没有想搪塞你,只不过她并不知道自己身边的仆人把茶叶换掉了。”
说到这里,青年望着窗外:“我的意思是说,她是认真想把你介绍给自己熟识的淑女们。”
唐烛怔了怔,眼神追过去只看见了付涼的侧脸,他堪堪答说:“什么…什么介绍,你怎么和管家小姐一样。”
最后,他只能盯着两人之间的茶具,忍不住转移话题问:“你最近是不是没有那么忙了?”
对方点点头,“嗯”了一声。
“不过我看你这两天的状态倒是有点奇怪。”随后鲜有地放下杯子靠上皮质沙发,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说吧,从德文希尔回来以后你就总是这样,别告诉我是我看错了。”
“我…我……”他慌张地抬起头,狡辩道:“我就是前几天睡得少,累了而已。”
“啧。”青年不满地道:“唐烛,我说过多少遍了,你不擅长撒谎。我都还没说你总是怎样,你就把这一切归咎在自己的睡眠时间上了。”
说罢,付涼又忍耐般顿了顿,叹出口气才问:“是不是老头子跟你说什么了?”
唐烛一口茶险些没咽下去,“不是的,我之前不就说过,公爵大人只是……”
“只是关心你的伤口有没有好,感谢你帮助他这个不要命的孙子?”
对面那人叹口气,双手环胸,长腿伸直了在桌下踢了踢他的拖鞋:“唐烛,虽然我和公爵关系不算好,但再怎么说我们也一起待过十几年,为了说这些话,他会把我特意赶走吗?”
他沉默了一会儿,不太敢直视桌子另一侧的人,只说:“……他就是,劝我来着。”
“劝你什么?我猜猜看。”付涼托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望着他。
“老头子出来以后,你的脸色很难看,但你并没有着急问别的,回来的路上,你只关心皮卷最后几句话的内容。看来,他是告诉你了?”
“什么……”
“告诉你,最后几句话,才是掌柜送来见面礼的意图。”青年无所谓道:“他想告诉我们,和平的重要性,以及任何战争都没有真正的获胜者。”
说着,那人索性身体前倾,靠近唐烛垂下的脸,又小声道:“除此之外,公爵还会说什么呢。以他的性格,一定会分析利害关系,让你规劝我,不要挑起争端,对不对?”
他挑起眼帘,眉头皱巴巴的,没回答。
“看来我猜对了。”付涼坐回去,有些懊恼当时的妥协。
抬起手指揉了揉太阳穴,道:“那他一定也告诉你,不,是警告你了,不要为了我的事情再去调查。以及银河目前已经和皇室达成协议,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今后不会有谁再搞出什么花瓣之类的标志。”
唐烛撇撇嘴,“喂,你当时真的没有偷听吗?”
“……你说呢?”对方吸了口气,面色带着点儿无奈:“所以这就是你最近心情不好的原因吗?”
“我没有心情不好。”他没注意到自己的口吻像极了耍赖:“我都说了我是累。”
付涼也没钻牛角尖,只说:“好好好,我们就当唐少爷太累,所以才每天六点起床去跑步。”
唐烛吨吨吨又往嘴里灌了一杯茶,权当做没听见。
等管家小姐将楼下的早餐全部找人端上来,才边嚼着一块苹果派边问:“付涼,不过你当时调查到了什么程度?”
“贩卖黑火/药的商贩,以及给罗斯莱提供船票的人,确实需要在商界与运输公司之间卖了很大的面子。多年来,星洲的商会都由银河把持着大权,而银河内部又是掌柜的一言堂。”
“所以你也觉得是掌柜留下了那些东西对吗?”唐烛追问道。
“不好说,但拥有这种权利又和银河关系如此密切的人,目前也只有掌柜。”
“可他又为了什么做这种事情呢?”
这正是唐烛最近头疼的事情。
现在虽然暂时确定了反派boss的身份,可他心中总有些不安。在他的理解范围内,原著剧情中的设定,不论以什么形式,到头来总会出现。
按照原著,反派boos还需要参加空屋俱乐部,可是……别说了解新掌柜日常有无推理爱好了,他们甚至都没见过面。
而根据公爵大人说的那些话,意思是无论怎样,后期不会再有蔷薇花相关的威胁信号。而现在,有了皇室的介入和掌柜的承诺,他又已经和付涼改善了关系,难道对于自己来说的结局,也别是上绞刑架的情节,也随之改变了吗?
说到上绞刑架,反派卧底被男主看破身份的情节……是因为一起绑架案来着。
唐烛抿着唇,没错,这段有关自己性命的剧情怎么也不会忘。
那起案件发生在海上,绑匪将诸多富商的子女扣押在海上一艘叫珍珠号的客轮内。
反派为了给男主制造舆论压力,伪装成海盗,在绑匪尚未拿到赎金时大张旗鼓地杀害了些孩子,并把一切责任怪罪在男主身上。
而这时候付涼就会发现自己那位平日里不爱露面的室友也参与其中。
于是皇室“杀鸡儆猴”,不但揪出了小反派还接连找了之前的罪行一并发落,趁着大众的怒火把他判了绞刑。
啊,绞刑……
“怎么了?”
唐烛缓过神来,抬起脸看青年不知已经盯了自己多久。
付涼抬抬下巴示意他那只捂着脖颈的手。
他慌忙松开手,闷头吃起饭:“没有,没什么。”
看来这些暴露自己反派身份的案件与故事情节,真的已经跟随着皇室与银河的合作消失了。
“你不是问他为什么做这件事吗?”
对方眯起眼看他戳水果往嘴里送,心情还算好:“或许是想拿住皇室的把柄也说不定。”
“把柄?”这里就涉及到唐烛完全没看过的内容了,他抬起脸,唇角还有一点点水果上表面沾染的奶油。
“是,记得我说过你掌柜想通过皮卷告诉我们的内容吗?”付涼托着下巴,只捏着一杯白水看他吃饭,好像自己的胃也被那些奶油和水果的味道充满。
“嗯嗯,记得。不要为了一个死去的人,发动一场使大家同归于尽的战争。”他伸出舌尖舔舔唇角,抬起眼帘便看见对方的注视的目光。
“是。”青年告诉他:“那个死去的人,指的就是我母亲。”
闻言,唐烛几乎是瞬间停止了动作,懵懵看向近在眼前的那张脸。
“皇室的把柄。许多年前,被卡文迪许家埋进泥土六英尺,不见天日的丑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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