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恐怖故事比赛陆一赢了。
太阳落下以后,黑暗像怪物一样吞噬了大山,只有房车在这混沌的黑暗里散发出微弱的暖黄光芒。
唐不凡盖着棉被坐在铁架床上织毛衣,而陆一在外头烧火给唐不凡熬药,随着气温下降,唐不凡身后的车窗玻璃慢慢覆盖了一层白霜。
靠着冰冷车壁坐着的唐不凡忽然打了个喷嚏。
外头烧火的陆一和驾驶室里的摄像头都扭头看了过来。
“凯哥,把车门关上吧。”陆一在外头对凯哥说道,感觉气温应该已经降到了零度以下。
“没事,让车透透气。”唐不凡说道,从床上爬起来去拿棉袄穿,感觉这呢子外套还是不够保暖。
“小唐,需要我把暖气打开吗?”凯哥开口询问。
“不用,咱们现在每天都在烧油,开暖气油会用的更快。”唐不凡觉得还能再晚几天:“我穿厚点就行,等到了零下十度再开暖气。”
陆一回车拿那个铁桶,从火堆里夹了几块烧的很旺的木炭到里面,然后摆到唐不凡的铁架床旁边。
“老师烤烤火。”陆一说道,又去看车顶上:“我早上去车顶摘菜,感觉那狼皮晒的差不多了,拿下来用火烘一烘,铺到你床上吧?”
车顶上还放着之前陆一割下来的熊皮和狼皮,本来打算去集市跟人换东西,结果扔在车顶上两人都给忘了。
唐不凡在货架前脱了呢子外套快速换上棉袄,小跑着回到铁架床旁边,把双手放到铁桶上面烤着,对着外头的陆一点了点头。
“行。”
陆一于是爬上车顶拿那狼皮,在黑暗中对着火堆细心的烘,唐不凡也不织毛衣了,裹着棉袄专心烤火。
火堆发出噼啪的声音,唐不凡烤着烤着便困倦起来,忽的被一只热乎乎的大手掌托住了下巴。
唐不凡睁眼抬头,才发现陆一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他跟前了。
“还是不能把铁桶放你跟前。” 陆一皱眉看着他:“你身子都快倒了。”
之前唐不凡有过莫名其妙摔倒的经历,万一他一头栽到冒火的铁桶里,后果不堪设想。
“……困了。”唐不凡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脸。
“我给你铺上狼皮。”陆一用脚把装着碳的铁桶挪到一边,让唐不凡先从床上起来。
唐不凡便裹着棉袄坐到了折叠椅上,缩着身体吸了吸鼻子。
“是不是感冒了?”陆一一边给他铺床一边听着他吸鼻子的声音。
“好像是有点着凉。”唐不凡看向车窗玻璃,才发现外头的车壁已经结上了厚厚一层霜,亏他织毛衣时一直靠着。
“我给你拿片感冒药吃。”陆一说着用手摸了摸用火烘过的狼皮,不错,比他想象中柔软。
他决定明天再去逮几只毛皮柔软的动物来。
狼皮不算很大,但给唐不凡一个人当垫毯足够了,陆一铺好了床便又去了外头,唐不凡的中药也煎好了。
唐不凡看他忙里忙外的,心里很愧疚,让他一个小孩这样照顾自己。
这恩情要怎么回报呢?唐不凡心里很犯愁。
陆一很快给唐不凡端来了药,还给了他一片感冒药,唐不凡抱着热乎乎的药碗小口的呡,打算等下再织一会毛衣。
“你爱穿高领的毛衣还是低领的?”唐不凡于是问他。
“就这个领。”陆一抬手轻轻勾了勾自己宽松的v字领口:“不要高领,不方便兽化。”
“这不冷吗?”唐不凡问他,这v领松的陆一稍稍弯腰都能看见他结实的胸肌了。
“不冷。”陆一说完打趣的告诉他:“当初我们兽人还被人类奴役时,冬天连毛衣都没有的,全穿单薄的囚服。”
所以现在的兽人全是经过筛选的抗寒耐热体质,受不住的早死了。
唐不凡一点都不觉得这段历史有趣。
等唐不凡喝完了药,他也困的不行了,只能心想着明天再给陆一织毛衣。
陆一熄灭了外头的火堆,凯哥轻轻合上了厚重的车门,房车很快就熄了灯。
荒无人烟的大兴安岭便彻底陷入了黑暗里。
唐不凡第二天睡到了中午,房车在轻轻晃动,凯哥在继续寻找平坦的山路跨越这巨大的山脉。
唐不凡躺在床上呜咽了一声,只觉得头疼欲裂,他甚至眼睛都睁不开,感觉自己醒了又没有醒。
在这种迷迷糊糊的状态下,唐不凡挣扎着从铁架床上爬了起来,结果脚刚刚沾地就狠狠摔到了地上。
“老师!”
唐不凡听到了一个年轻的声音,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清澈中含着磁性,很好听,但是他一时间想不起来这是谁。
他在地上闭着眼睛胡乱挣扎,很快就感觉到一双有力的手抱住了他。
他被送回到了床上。
“……”唐不凡张了张嘴,想叫什么,却不知道叫什么,脑袋空茫茫的没有东西,最后费力把眼睛睁开一条缝,才看到一张很好看的脸。
陆一伸手摸了一下唐不凡的额头,没了以往的冰冷,而他的体温是39度,这说明唐不凡现在的额头温度和他体温一致。
对人类而言,39度是高烧。
“老师,你发烧了。”陆一心急的为唐不凡盖好棉被,然后从床底下拉出医疗箱,翻找退烧药。
唐不凡听到他喊自己老师……灵光一闪,他空白的脑袋终于冒出了一点东西。
“陈飞……”唐不凡于是开口唤他。
翻腾药箱的陆一双手一顿,睁大眼睛抬头。
“陈飞……”唐不凡觉得浑身难受,眼睛一眨落下温热的眼泪:“老师对不起你……”
陆一胸口堵塞,看着烧的神志不清的唐不凡,竟委屈的隐隐也想哭。
“老师,别说话。”陆一只当唐不凡烧迷糊了,他低头重新翻药箱,很快把一粒胶囊塞到了唐不凡的嘴里。
唐不凡躺着,又没有水,胶囊入口难以下咽,再加上从昨天傍晚到现在都没吃东西,胃里绞的难受,于是下意识俯身张嘴呕了出来。
他胃里没东西,只呕出一点酸水和那粒药,陆一着急的蹲在铁架床旁边轻轻拍抚他那单薄的背。
“陆一,倒温水。”凯哥温柔的电子男音适时的响起。
陆一如梦惊醒,立即起身去厨房倒温水,又从医疗箱里掏出新的一粒退烧药,便把唐不凡抱进自己怀里。
唐不凡在他的帮助下迷迷糊糊把药吞了进去,但还是在哭,从小到大他一发烧就流眼泪。
“陈飞……陈飞……”唐不凡还是在呓语陈飞的名字。
陆一搂着他,用棉被把他裹的紧紧的,心里苦涩。
他知道那个死去的孩子是唐不凡的执念,但他没想到唐不凡神志不清后潜意识里只有那个孩子而没有自己……
老师,现在在你身边的是我,是陆一……
陆一嘴巴张了张,看着怀里默默流泪的男人,最终无声一叹。
“我在,老师。”他没有去纠正唐不凡。
“陈飞……陈飞……”唐不凡得到他的回应,似乎安稳了一些,眉头舒展开了许多,在药物和高烧的作用下慢慢睡了过去。
但他眼泪还是在流,陆一于是继续抱着他轻轻摇了摇,又哄了哄,唐不凡才彻底陷入沉睡,眼泪也止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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