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棠小鸡啄米似得点头,头顶的小绿苗也扑棱扑棱乱颤。
“跟我来。”苏思远对白棠摊开了手,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
暖黄色的灯光映在棕色的眼瞳中,宛如深邃的琥珀,琥珀中央落下一点融化的黄金。
这个男人还穿着未换下的西装,西装是深黑的,贴身的设计将苏思远身体的曲线完美得勾勒出来,他肩宽腰细,微微俯身好似古堡中的执事,当这个男人抬起脸时,眼神中装满了能溺死人的温柔。
那是可以蛊惑人心的温柔。
什么是温柔,是体贴入微的照料,是真诚柔软的尊重,是苏思远含笑的眼。
白棠鬼使神差地把手放到苏思远的手心,苏思远的手正好可以完全包裹住白棠,他用刚刚好的力度牵着白棠,在肌肤相触时,能量暖洋洋地包裹住白棠。
一点能量,两点能量。
好多好多的能量。
一点快乐,两点快乐。
好多好多的快乐。
嘴角情不自禁地上扬起来,小绿苗不自觉地摇摆着,白棠小心翼翼地回握住苏思远的手。
我才不是因为奇奇怪怪的原因去握手呢。
握手就有能量,每一点能量都来之不易,我这是勤俭持家。
没错,就是这样!
假装自己被洗脑的系统叹了一口气,它有些忧愁地望向远方,如果自己的小白菜总要被猪拱,那被一头年轻有为的猪拱,听起来还是……不能让系统接受啊。
苏思远走到自己卧室里的柜子前,拿出了一个精致的玉盒,他打开玉盒,只见盒子里装满了一大堆种子。
苏思远将盒子里的种子倒在手心,他抬眸看了白棠一眼,“你看,就是这样。”
手心的种子被抛向半空,在灯光的照耀下,它们像是亮晶晶的珠宝被抛洒出来,又像是星空中的星子喷溅出来。
苏思远仰起头,下巴微微扬起,只见下颌和脖颈弯成一条优美的弧线,而喉结处有着一个脆弱而精致的凸起。
男人缓缓合上眼,而后薄唇微启,轻轻吹出一口气。
在如水一样的光波中,无数细小而精致的枝桠生长开来,那些窸窸窣窣的生长之声宛如波涛起伏的水声,种子在其中星星点点明明灭灭地闪烁着,它们打着圈儿落下,好似在夜幕中滑落的流星,然而刹那间,流星就骤然变为缥缈流火。
夜风从窗棂吹了进来,砖红色的花瓣被吹得漫天飞舞,纷纷扬扬,天上皎月清朗,屋内繁花簌簌,四下一片寂静,只有花朵落地的声音。
苏思远立于一片繁花中,静静看着面前的少年。
少年穿着广袖长袍,黑发未束,披散在两肩,显得那张脸更加稚气了些。他本就是桃花秋水的眉眼,只是骨相清冷,就好似桃花被朔风冻结。然而在这一刻,那张雪白的脸上落了一片花瓣。
空气中是浓郁的花香浮动,而那人的眉眼是三月桃花。
对着那双茫茫然的眼睛,苏思远的心突然一跳,好似有什么东西堵住了胸口,也许是花香太浓,让他一时间有些喘不过气来。
苏思远踩在满地的落花上,一步一步走向面前的少年。他的步履缓慢却没有停顿,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当苏思远站定后,已是咫尺的距离。
这样近的距离,连彼此的呼吸声都能听到。
男人缓缓伸出手,微凉的指尖落在白棠的眉间,那片花瓣被温柔地拂下。
白棠眨了眨眼,他看着苏思远慢慢低头,那张英俊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近,薄唇微微张开,温热的呼吸带着花香喷洒在他脸上,有那么一瞬间,白棠以为有一个吻要落下来。
无数的思绪在瞬间流转,白棠觉得自己应该推开对方,或者后退一步,乱糟糟的思绪在脑海中混乱地游荡着,他怔愣地立在原地,脑海中掠过的都是些不清晰的想法。
而他实际想做的,却是什么都不做。
就像看着满天花雨一般,静静地看着对方。
他看到对方闭上眼,对着手心一粒遗漏的种子无声地吹了一口气——
一朵玫瑰悄然绽放。
紧闭的眼眸张开,那双琥珀般的眼眸沉静地凝视着他,白棠听到那个男人温柔的嗓音,那样温和的语调,缱绻得像是有铺天盖地的燕尾蝶飞过,他说:“玫瑰花很美,所以想要变给你看。”
我最亲爱的小妖怪。
世间所有美好的一切,我都想在你的眼中看到。
作者有话要说: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第15章 画石精
玫瑰花香萦绕在鼻尖,白棠的耳垂渐渐漫上了薄红,他垂首,鼻头浮出了一层细汗,那朵深红的玫瑰依然静静地躺在苏思远的掌心,无声却嚣张地彰显着存在感。
白棠觉得自己被挑衅了,他可是面对雷劫都不带怕的仙草,怎么能畏畏缩缩被一朵玫瑰打败呢。
当然要、要找回场子啊!
于是少年颤颤地伸出手,故作镇定地拿起那朵玫瑰,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抬眸直直得看向面前的男人,那双眼眸装满了春日潺潺的流水,倒映出澄澈明亮的灵魂。
“那么……”少年学着蜗牛宝宝的样子,把玫瑰别在耳后,他的发是墨似的黑,眉眼是桃瓣的粉,在寡淡的色彩中,跳出的是一簇瑰丽的红,“那么现在我是最漂亮的小妖怪了吗?”
苏思远定定地看着白棠,他的目光一瞬间无比柔和,那双棕色的眼眸闪烁着细碎的柔光,他轻声说:“是的。”
“你一直都是最漂亮的小妖怪。”
于是白棠又说不出话来了,他红着脸不吭声。
系统猝不及防得被狗粮噎住,噎到半天憋不出话来。
苏思远没有打趣白棠的脸红,他转身走在柜子前,又翻出了一个狭长的扁盒。
苏思远拿起盒子走到白棠面前,他伸出手抚去白棠发间的花瓣,“我怕你平常长发不方便,就给你准备了一条发带。”
他说着打开了盒子,露出了里面雪白的发带,那是闪烁着水波般柔光的绸缎,绸缎的末尾绣了碧绿的花纹。
那花纹的图案和白棠袖口一模一样。
白棠惊喜地张大眼睛,他看看发带,又看看苏思远,欢喜之意溢于言表。
“我想如果单单是白色,会有些单调,就把你袖口上的纹路加了上去。”苏思远说完问道:“这个花纹是你的本体吗?”
白棠点点头。
“很好看。”苏思远的手指摩挲过发带上的纹路,那个花纹是抽象精简的纹路,碧绿的植株有着细细长长的叶子,叶尖卷成了好看的弧度,繁茂的卷叶勾勒出雍容的气度,而紫色的电弧缭绕在根茎上,又显出几分缥缈仙气。
苏思远摩挲得太过细致,凝视的眼眸又太过专注,白棠看着苏思远仔细抚摸的手,竟然一时间有些腿软。
十分不争气的白棠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苏思远听到白棠坐下的动静,抬眸问道:“我能为你束发吗?”虽然是一个问句,语气却是陈述的语气。
他拿起木梳,慢慢走向椅前的白棠,坐在椅子上白棠茫然地仰起头,乖巧而懵懂地望着苏思远,和苏思远对视几秒后,白棠点了点头。
梳个头而已。
涉世未深的小妖怪这样想着。
苏思远走到白棠的身后,双手握住椅背,将椅子转了一个方向,转到穿衣镜前。
镜中照出了深黑的扶手椅,白衣黑发的少年坐在椅上,他的黑发长至脚踝,那些柔顺的黑发被男人轻飘飘地撩起,一缕发丝从指缝间漏了出来,保持着弯弯的弧度垂在少年的脸上。
就像网格黑纱蒙住了小半张脸,让那双桃花眼多了一丝轻佻的艳。偏偏少年的眼眸还是茫茫然的澄澈。
苏思远挪开了视线,他拿起木梳,特地避开了头顶小绿苗的位置,轻柔地给白棠梳头。
微凉的黑发握在掌心,木梳顺滑地从发间掠过,无数能量通过指尖接触头皮而漫延开来,白棠享受地眯起眼。
“人类有一些话很有趣。”男人低沉而温柔的声音流淌在白棠的耳边。
“一梳梳到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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