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他们都重生了(44)
君喻与兰生玉相识了一段时日,如今也了解他的习惯,也皱了皱眉。
兰生玉却摇了摇头,看了一眼他妹妹。
“明月说的太夸张了,”兰生玉语气毫无波动,“我不杀生,但是邪魔除外。”
顾清盛拍了拍他的肩:“剑斩邪魔固然是好,人心也不可不防。你还是多注意些,像明月说的,别被人暗算了。”
“我就担心有一天他栽,”兰明月哼了一声,“算啦,反正这次我陪着他去,我看着点他好了。”
兰生玉无奈地敲了敲兰明月的头,说道:“没大没小。”
兰明月冲她哥吐了吐舌头,一转身又忽然心血来潮的提议:“不如我们去喝酒啊!以酒相赠作别。”
君喻和顾清盛还没说话,兰生玉这下直接脸色一冷。
“姑娘家喝什么酒。”
君喻看他们兄妹打闹,好笑地摇摇头,也不插手。
“说起来,阿喻那里倒是有一壶名叫‘人间苦’的酒,”顾清盛想起来什么,“也不知道是什么酒,一个莫名其妙的人给的。”
兰生玉抬眉:“人间苦?”
“怎么,你听说过?”
“这是一种用特殊灵草酿成的酒,酒中有一种独特的涩味,因而叫做‘人间苦’。现在会酿这种酒的人已经不多了,恐怕只有一些老店还在做,都是独家秘方了。”兰生玉点点头,“这种灵草生长于琨境、乾洲交界之处,比如流霞谷附近。”
流霞谷虽位于乾洲,却距离琨境极近,几乎可以说是处于交界线一带了。
君喻想了想,道:“流霞谷……那个门下丹修和医修比较多的宗门?谷主便是丹道圣手楚尊者?”
兰生玉点点头。
君喻若有所思。
楚南臣……如果他没有猜错,恐怕就是那天他在树林中遇见,并以酒相赠的人。
君喻微微蹙眉,顾清盛轻轻用手肘碰了碰他:“想什么呢?”
君喻反应过来,摇摇头:“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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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行四人还是去了位于渡川集附近的酒楼。
“这里就是琨境最大的酒楼?”兰明月脸颊微红,靠在他哥身上,嫌弃地看了一眼桌上的糕点,“不好吃!”
“这里是来喝酒的,不是让你来吃糕点的,”兰生玉揉着眉,被他妹妹弄得头疼,“说了让你不要来,你偏不听,才喝了一杯就醉。”
“我没醉。”兰明月拒不承认。
兰生玉看她神情已经不太清醒了,不想废话,一把拉起兰明月,冲顾清盛与君喻点点头,示意他们先喝着,自己先带着兰明月找地方休息了,这里楼上还有客房。
隔间里便只剩下顾清盛与君喻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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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清盛目送他们出去,忍不住好笑。
“阿喻,你不会也一杯醉吧?”他收回目光,冲君喻笑道。
君喻瞥了他一眼,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没有说话,起身走到窗边。
此时天已经黑了,夜色沉沉如墨,星河倒悬。楼下是来来往往的人流。
渡川集的人从来不少,君喻站在楼上,凭栏而立,便能听到下面传来小摊上讨价还价的声音,什么“我这丹药成色这么好,至少五十灵石一瓶,低了不卖”、“别蒙我了,你这一瓶才装三粒,你这个最多就三十”……
顾清盛端着两杯酒走过来,顺手递给君喻一杯。
“看什么呢?”顾清盛问。
“天地广阔。”君喻随口回答。
明月高悬,星辰万里。
“是挺广的,”顾清盛看向远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说这个没意义,不如说一说眼下……”
君喻扭头看他一眼。
“说什么?”
“……”顾清盛拿着他的杯子纠结了一会儿,“我想说……唉。”
顾清盛看着远处夜色里连绵的山川,最后轻轻叹了一口气。
“没什么。这是咱们入门以后,除了我回家那次,我们离的最远的一次吧?”
“嗯。”君喻又重新转过头去看向楼外,目光沉静,仿佛在想什么,没有接话。
顾清盛沉默了一会儿,心想,气氛怪严肃的,怎么感觉说什么都不合适啊。
“他们已经讲到三十五一瓶了,”君喻突然说道,打破了这阵安静,“不如也去买点。”
顾清盛一愣:“啊?什么?”
君喻淡淡道:“楼下卖丹药的啊!我看质量还成,应该就是一般的伤药,卖到三十五灵石一瓶不算高了。你也再带一些,万一出事,就算能止个血也是好的……”
“你就在看这个?”
“不然呢?”
顾清盛往楼下还在讨价还价的的小摊那里看去,脸色一黑。
半夜不回家睡觉,黑灯瞎火的在这里卖什么东西?原本多好的气氛啊!
第52章 童年
渡川集的人渐渐少了, 觥筹交错的声音也低了下来。
最后君喻没有醉,顾清盛倒是一杯接一杯,把自己给灌醉了。
“想我当年, 还有衣锦还乡的志向……我当时的志向,就是我一定要过的特别好, 变的特别厉害, 到时候回去了,我就可以对他们说, 让你们当初对我不好,后悔了吧?”顾清盛喝醉了,就开始满嘴跑火车, “这种感受, 你懂吗?”
君喻努力把他的手扒开, 却失败了, 无奈道:“懂懂懂,就是‘莫欺少年穷,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的经典套路……”
顾清盛品味了一下,感叹道:“说的好, 就是这个意思。”
他一只手揽着君喻,君喻又推不开他,黑着脸想要揍他一顿,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算了, 不和一个喝醉的计较。
“那你后来呢, 衣锦还乡了吗?”君喻耐着性子回他。
顾清盛瞬间忧伤:“没有, 我还在向着可以衣锦还乡的方向努力。”
君喻安慰性的拍了拍他的背。
顾清盛脸上是满满的忧伤。
“你知道吗,我在家里嫡脉排行老四,上面有两个姐姐一个哥哥,”顾清盛长叹一声,“两个姐姐都大我很多,二姐在我出生前就离家出走了,我至今没见过她一面;大姐在我两岁时嫁人了,是和雪剑联姻——雪剑你知道吧?就是那个一脉以雪为姓,一脉以剑为姓,外界通称为雪剑的神经病世家……”
“知道知道。”喝醉的人要哄,君喻明白这个道理。
“大姐嫁人后,从此没再回过娘家,所以我也不记得她的模样了。”顾清盛幽幽说道,“小时候,与我常见面的只有顾清渊,他大我五岁,是家里的嫡长子,未来顾氏的继承人,出生就被雪剑预言成未来能救顾氏于危难的天之骄子……”
君喻听到这里,倒确实有了些兴趣。
“我记得你与你哥似乎有些矛盾。”
听到君喻这样说,顾清盛一脸醉意,还不忘冷笑一声。
“矛盾大了去了!”
“他从小就是众星捧月……这倒没什么,我又不会嫉妒他,我乐的清闲。可他总找我麻烦,”顾清盛咬牙切齿,“现在想来,他就是那个时候被捧的太过,难免会盛气凌人一些,做事又思虑不周……”
“就和他起了一次小矛盾,被他折腾了好久不说,他身边跟着的那帮狗腿子三天两头找我事。”
君喻听着,忍不住皱起了眉。
顾清盛这些回忆从前一直憋在心里,如今一说开头,就停不下来。
“其实我知道顾清渊心不坏,就是当年太年轻,也没对我真做什么事,但是我就是不能释怀。说我记仇也好,不大度也好……我忘不了。”
“有人为了讨好他,冬天把我推到池子里……还好就是个养鱼的小池子,不深,后来我自己爬上去的,手指抠着池子边上,抠的十个指甲都渗了血,”顾清盛嘴角挂着自嘲的笑意,“当时我五六岁,才刚刚练气入体,那个年纪发生的好多事我现在都记不清了,但我就记得那个池子的水真冷,还有糊了十个指头的血。”
想了想,顾清盛又加了一句:“哦,还有池子里那鱼真肥,有点想把它烤来吃,让它看我笑话。”
这个颇有顾清盛苦中作乐风格的“殃及池鱼”的插曲,却没有逗笑君喻。
君喻眉头皱的更深了。
这些事确实可以算得上是童年阴影了,怪不得顾清盛对家里意见很大。
君喻本来是随意听着,现在心里却忍不住心疼起来,还起了一股火气,对顾清渊原本还好的印象瞬间跌落。
说什么年少不知事,对别人的伤害是实打实已经造成的,难道一句不懂事就可以盖过去了?
“后来呢?”君喻冷声问,“没有追究那人的责任吗?你好歹也是顾氏嫡子……就没人为你出头?”
顾清盛一脸崩溃:“没有啊!我父母从小就不待见我,推我下去那个人是挨了罚,可根本就是高高抬起轻轻放下。毕竟人家也是一个挺受宠的庶子……跟着顾清渊混的,都挺受宠的。”
君喻心里更火了。
“你小时候怎么过的和宅斗小可怜似的……你就任由他们欺负?”
“我能怎么办?顾清渊比我大,修为也比我高,他身边的人修为也比我高,打又打不过,我那时候才五六岁诶,不要对我要求太高……”
顾清盛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被君喻眼疾手快收走了,脸上挂着不满,嘴里继续说着:“父母也不管我啊,我父亲对我还不如顾清渊对我好呢,顾清渊至少后来还来和我道歉,说不知道那个庶子胆子敢这么大。我父亲那可是动不动就罚我,有时候根本不是我的错,但他就是对我有偏见,我都怀疑过我是不是他亲生的。”
“有一次我就是好奇而已,不小心碰了一下金悬剑……对,就是顾清渊那把剑,”顾清盛至今想来仍然觉得十分不平,“被我父亲罚跪了三天祠堂。那个时候我是六岁多,好像是这么大吧,我应该没记错,我记性很好的。就一把破剑而已,碰一下又不会断!他就让一个不到七岁的孩子跪祠堂?我可去他的!”
顾清盛一拍桌子:“那个时候刚好雪剑氏又来瞎参合,突然跑过来说星象有变,我会带来灾厄什么的……我父亲就更火了,直接罚我三个月禁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