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道第一小白脸(12)
他也没有像越若鹤一样聒噪,扰了凌凤箫的耳朵。
难道是自己和越若鹤就“不和凌凤箫一起玩”此事达成一致的事情败露了?
但是凌凤箫本来也并不会和他们一起玩。
“我有事要问你。”林疏正胡思乱想着,凌凤箫指节叩了叩桌子,道。
林疏顺从道:“嗯。”
“你们村子......”凌凤箫道,“十年前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
——原来并不是兴师问罪。
林疏如实回答:“实不相瞒......”
凌凤箫挑了挑眉,是认真听的模样。
“我是个傻子。”林疏脱口而出。
凌凤箫:“......”
林疏看着凌凤箫又按在了腰间刀鞘上的手指:“......”
他想吞掉自己的舌头。
也不知为什么,面对凌凤箫的时候,他总是比和其他人说话时要紧张一些,一个不慎,脑子就进了水。
凌凤箫按着刀鞘,抚着上面的纹路,阴恻恻道:“你把我当傻子?”
“不是,”林疏解释的态度非常诚恳,“我以前是个傻子。”
“你现在也不聪明,”凌凤箫冷冷道,“所以,你想说,你不知道发生过什么?”
林疏点头。
他真的不知道。
“倒是我孤陋寡闻了......”凌凤箫的声音毫无凌宝清那几个女孩子声音里的脆快甜美,而是恰恰相反,质地很清冷,带一点微微的沙哑,故意放慢的时候,让人很是提心吊胆。
只听他继续道:“会画小星斗阵,而且分毫不差的傻子,真是闻所未闻。”
大小姐,你发现了盲点。
林疏站在原地,疯狂思考怎么圆过去。
凌凤箫慢条斯理挑着灯花,道:“继续编。”
林疏道:“我虽然是个傻子,但有一天突然就好了。”
凌凤箫平淡道:“那也确实稀奇。”
林疏继续编:“看了些村里老人留下的书,因此会画小星斗阵。”
凌凤箫皮笑肉不笑:“你真是阵法天才。”
林疏编不下去了:“就是这样。”
凌凤箫放下挑灯的银针看着他,没说话,也不动。
而就当林疏觉得自己可以侥幸过关的时候,电光火石间,右手忽然被凌凤箫抓住!
一道炽热的真气通过皮肤相触之处传进来,冲自己的经脉。
自己那经脉,大周天都运行不出,哪里是真气能流淌的地方?
凌凤箫此举是要试自己修为,但他的的确确没有任何修为,甚至连经脉都不通。
凌凤箫微蹙眉,收回真气。
“你这种资质,怎么混进来的学宫?”凌凤箫厉声道:“有何企图?”
大小姐,你又发现了盲点。
林疏僵硬道:“没有企图,梦先生觉得我悟性高。”
对不住,梦先生,只能拉你出来。
不然,难道还要说自己是被现代物理所害,被天雷劈来重新修仙的?
他也是要脸的。
凌凤箫将信将疑打量他几眼:“谅你这矮病秧子也做不成有害学宫的大事。”
林疏:“......”
病秧子就病秧子 ,还要加个矮字,这人嘴也太毒。
凌凤箫继续道:“宝清说你们村能在鬼城活下来,是因为一道剑气结界,结界是何人所留?”
“一位仙人......”
“我当然知道是仙人,”凌凤箫打断他道,“若再说半句废话,我拔了你的舌头喂狗。”
林疏也很绝望。
他面对别人的时候,说复杂的句子不太流利,虽然脑子里流畅,但只能一点一点往外说。
就好比之前,他想表达自己是一个十五岁之前是个傻子后来又恢复了的人,第一反应是说“我是个傻子”,而现在,要说“是一个偶然路过后来又离开的仙人”,他得先说“是个仙人”,然后再慢慢补充别的信息。
但是,凌凤箫这个样子,显然不听他慢慢补充,不仅不听,还要拔了他的舌头。
他道:“仙人路过村子,留了结界,就走了。”
他没提那位仙人把自己留在村落的事情,若说了,凌凤箫必定追问,而自己又确实不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干脆便不提了。
此时,他却注意到,凌凤箫的神情竟然放松了些:“所以说,当年闽州城叛乱被王朝镇压后,虽然官民尽被诛杀,修仙之人却不一定。”
林疏:“也许。”
“后来还有什么事情么?”
林疏:“没了。”
“那位仙人可有名姓?”
林疏:“不知。”
他正等着大小姐下一个问题,却见凌凤箫从座椅上起身,道:“你今日所言,若有一字为假......哼。”
说完这句,这人拂袖便走了。
走到门口,又站住了一下,淡淡道:“三日内记得找梦先生选课。”
林疏:“嗯。”
——这次是彻底的走了。
林疏非常不解凌凤箫的来意。
直到他收拾一番,在床上打坐,准备开始练习吐纳法,才忽然想到一种可能。
这位大小姐,不会还在找自己的未婚夫吧?
——这么凶的未婚妻,也不知道谁消受得起。
想到凌凤箫继要剥了自己的皮之后,又要拔自己的舌头去喂狗,他就对凌凤箫那位不知道是人是鬼的未婚夫升起了十二万分的同情。
仁兄,你还是死了的好。
第16章 富婆
这样胡思乱想一番后,林疏开始练习《清玄养脉经》中的呼吸吐纳法。
书中讲,呼吸吐纳,可固根源,每天静息打坐,使吐息均匀、细缓、深长,是为吐故纳新,长久之后,经脉状况会逐渐改变。
林疏摒去杂念,照着书中口诀做,吐息逐渐匀长,渐渐沉浸其中,一个时辰后才缓缓转醒。
这种感觉很熟悉,类似上辈子运行大周天后的入定。
他伸出右手来。
很孱弱的一只手,月光下可以看见略微苍白的手心,一些浅而凌乱的掌纹。
吐纳结束的时候,这只手有点发热,少阳经和中冲穴变化尤其大,里面有一点点微小的真气。
林疏重新拿起放在床边的《清玄养脉经》,把吐纳的部分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并没有提到这种状况。
——见效这么快的么?
他收回手,决定再试一次。
这次入定的时间比之前还要长一些,醒来时已经月至中天。
他的右手已经不怎么热了,只有一些残余的感觉,那一团微小的真气也消散了一大半。
他重新翻书,几乎要把书页看出花来,也没有找到原因。按理说,这种吐纳法的作用类似春风化雨,润物无声,既不该迅速出现效果,也不该效果出现反弹。
林疏陷入思考。
这不应当。
思考无果,他慢吞吞躺下来,打算明天再试。
——总归不是坏事。
第二天清晨,林疏醒得很早。
如果按照现代的时间,应当是凌晨四点。
他以前一贯是这个时候起床练剑,即使现在不练了,也习惯在这个时间醒来。
昨天发热的右手,今天已经彻底恢复正常,但阻塞的经脉竟然通顺了那么一丝。
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丝,但放在自己这一具堪称修仙无望的身体上,已经是一个奇迹了。
林疏于是又开始一轮吐纳。
一个时辰后醒来,探视经脉,毫无变化。
林疏:“......”
这就有点玄学了。
他没再继续探究,打算开始练习《子午锻体法》。
名字很仙气,其实是强化版广播体操。
原因无他,其它锻体法诀都要有真气流动来配合,林疏并没有真气,只能找最基础的功法——就只剩下广播体操。
看着那上面的动作,林疏感觉自己变成了清晨五点的广场上早起打太极拳的人,离养生只差一杯枸杞。
走出竹舍后,外面晨雾浮动。
他的房间坐北朝南,隔着中庭,正对着的那一边是凌凤箫的房间。
遥遥望去,如烟的竹海后,属于凌凤箫的那一片地方,据越若鹤所说,被凤凰山庄的女孩子铲平,挖了竹子,换上牡丹——可能她们觉得竹子并配不上自家的大小姐。
也不知她们用了什么法子,九月的季节,牡丹丛仍深粉碧绿一片,远远看去,云蒸霞蔚。
云蒸霞蔚中有一点红影,凌凤箫竟也起得很早,在练刀。
三尺刀,刀锋如水,林疏推开门的一霎,刀芒行云流水一转,正划出一道凛冽的飞光。
林疏面无表情又把自己关在里面。
人家练漂亮凌厉的刀法,自己在对面歪歪扭扭做广播体操,实在不大好看。
他又将窗子的竹帘拉上,才安心练起功法来。
《子午锻体法》很薄,只有三套动作,难度依次加大,因了这具十层楼都爬不上去的身体,只能做第一套,整套流程下来有大半个时辰,把浑身上下折腾了一个遍,做完的时候 ,全身的肌肉都颇为酸痛。
林疏上辈子只修剑,并没接触过这样纯粹了增强体质的功法,一时感觉有点神奇,打算接下来的时间好好研究一下。
他出了些汗,走到卧房后的一个小房间。
房间里设了一个玉浴桶,其上有阵法,会凝聚竹林上空氤氲的仙雾,成为灵泉,聚满则止。
灵泉难得,功效亦不凡,甚至可作疗伤之用,自然也对身体有所进益。
——正如百晓生所说,学宫早已将一应事物备齐,使弟子能够尽量免去俗务,勤勉修炼。
但是,它不太热。
林疏出来的时候,打了一个喷嚏,感觉自己又要凉了。
他回了床上,抱着被子看功法。
大约辰时,外面逐渐热闹起来,越若鹤兄妹俩隔着中庭说了几句话,越若云又用仰慕语气和凌凤箫说了几句话。
又过一会儿,远远传来凌宝尘和凌宝清的说话声,声音越来越近,凤凰山庄的女孩子们分散住隔壁和风细雨苑、金风细雨苑与斜风细雨苑,现在约莫是过来找凌凤箫。
林疏又打一个喷嚏。
确凿是要凉了。
他绝望地起床,绝望地出门去琉璃天吃饭。
好死不死,吃饭的时间又和凌凤箫一行人撞了。
他余光看到后面一片红影的的时候,想溜掉去一边,却被凌宝尘叫住了。
“林疏!”凌宝尘拍手笑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穿这身衣服,倒是很仙气了!”
凌宝镜也笑:“这位新师弟,明明不疯不傻,鬼城里你搞成那个样子做什么?这样多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