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子[娱乐圈](4)
忙时没工夫细想。可一到这种夜深人静头脑放空的时候,这样的念头就伴着疑惑层层叠叠的在心里滋生蔓延。天长日久,越发难以忽视。
就好像,他原本应该是……另一个人。
睡不着就是容易疑神疑鬼。冼子玉晃了晃脑袋,心里嫌弃自己总想些有的没的。就这么点脑细胞,与其思考人类起源,不如用在琢磨剧本上。
然而当下并没有剧本可看。瞥见手机,他索性拿起来上了微博,打算开会儿直播来转移下注意力。
他的粉丝并不多,大部分是通过上一部小网剧积累起来的。但都很可爱,平时发条微博评论区里总热热闹闹的。这会儿三更半夜,一开直播还有几百人过来围观。
他下了床,去零食柜里拎出一袋薯片回来,一边拆开一边朝摄像头打招呼。
作者有话要说: 冼·努力工作·养家糊口·子玉:天上是不会掉馅儿饼的,我就没被砸中过。嘤。
连·天降·馅儿饼·棣:……正在赶来的路上。
*
打个小补丁——
穆沛沛和常霖是艺名,原名穆长沛和穆长霖。
暗卫四人组里小组长是连棣。从前是称呼首领,这个年代不太合适改口老大,其他三人直接叫名字没有排序。
第3章
“看我发现了什么!”
“修仙党的福利”
“崽,你听我一句劝,这么晚吃零食会胖死的,快停下你罪恶的双手!”
“小哥哥这么晚还不睡,发际线一定很感人”
“……”
他下意识地摸了下脑袋,自己先忍不住笑了,“我发际线还好。”
说着,还不顾弹幕老阿姨忧心忡忡的劝阻,把薯片放进嘴里嚼啊嚼,“今天下午睡得太久,晚上失眠了。你们呢?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晚睡的理由五花八门从屏幕前飞过。一眼扫过去,冼子玉挑了最先看到的弹幕念出来。
“嗯……那今天,我们就先来陪这位‘分手第一天不知道怎么才能睡着’的朋友聊天吧。”
他其实不太会跟人打交道,也没什么朋友,跟陌生人说话还总会紧张。在网上的交流不用面对面,反而比现实中还要轻松点,所以偶尔晚上没事干时会开会儿直播跟观众互动一下聊天。
但几乎都是弹幕说他在听。听完了就绞尽脑汁地安慰两句,深夜知心男主播当得有点笨拙。
冼子玉对这种感情问题没什么经验,一开始时遇到把他当树洞哭诉的网友还会没辙。后来才发现开直播的好处:即使他本身给不了太好的建议,直播间的其他观众总会或多或少的有类似的经历,从而在弹幕热心地里给予开解和劝慰。
能当个媒介,为大家提供一些交流帮助还挺好的。这么一想,他就把这个深夜树洞的功能保留了下来。
但大部分时候,能在这样安静的夜晚听到他用温软的嗓音低声说一句“好啦,不要难过了”,就已经足够治愈了。
聊了一会儿,有人让他谈谈自己最近的动态。冼子玉想了想,挑最开心的事跟他们分享,“再过一段时间,我就要进新戏的剧组了。”
“哇,接新戏了吗”
“好厉害!子玉小哥哥冲鸭!”
“好奇是什么剧啊,古代还是现代?”
“……”
“参演的人员还没有官宣,暂时还不能告诉你们太多。”
冼子玉说,“不过是一次很棒的机会,我会加油的。如果到时候很忙,就不能经常跟你们一起聊天了。大家也不要再熬这么晚啦。”
“没关系没关系,我们崽出息了,替你高兴(姨母笑.jpg”
“小声问,到时候能发剧组生活照吗”
“不如先把上周和上上周欠我们的自拍交出来怎么样(疯狂暗示”
“……”
总被崽崽崽崽的叫,他有种自己还是个小朋友的错觉。
大概是自己的粉丝里大部分都是长辈?
“我拍照不好看呀。”
冼子玉对自己迷之直男角度的自拍水准认识得很到位,用给长辈汇报的语气说,“那这样吧。如果遇到好说话的前辈,就请人帮忙拍张合影发上来给你们看,好不好?”
他说完,舔舔指尖的薯片渣又叹了口气,“如果有前辈愿意理我的话。”
以前在剧组跑腿打杂的时候不是没见过业界很有地位的前辈。其中他特别想认识的也有,但都只敢远远看着。
那些人们身边总是围着一大圈工作人员助理和粉丝朋友,少有闲着的时候,他不好意思凑过去对话合影。
冼子玉心想,怎么说他这次也是个正式演员了,应该鼓起勇气来,不能再那么怂了。
“宝贝不准叹气!叹气会长皱纹得”
“崽崽别方,你这么可爱,前辈们一定会喜欢你的”
“新戏一定要火!加油冲鸭”
“……”
“好。”他笑起来,朝镜头晃了晃自己手里空空如也的零食袋,“薯片吃完了。”
“我要去刷牙了,你们也该睡觉啦。下次再见吧。”
关掉直播,他到卫生间刷牙漱口。吐掉最后一口泡沫,漫不经心地抬起头往镜子里看了一眼,却猛地瞳孔一缩。
洗手台前镜子里的人,模样变了。
浓墨般乌黑的长发披散着,从肩头垂到胸前再到腰际,一直向下延伸到了镜子外面,看不出究竟长度到哪。一双眼睛雾沉沉的,正失神般直视前方,眼底只弥漫着空洞与死寂。
冼子玉的心跳突然一阵混乱,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对峙般站在镜子前,一动也不敢动。
没过多久,他还是坚持不住眨了眼。再看过去,镜子里的人顶着一头短发,刘海睡得乱糟糟,脑后还翘着一撮呆毛。
完全就是他自己半夜睡醒的样子。
“……”
他擦掉嘴边的泡沫,掬起一捧冷水扑到脸上。又往镜子里看了两眼,见什么都没有再发生,才拉过一旁的毛巾往脸上乱揉了一通,回到小卧室里裹着被子躺下。
跟弹幕一起聊天放松下来的心情都被破坏的差不多了。冼子玉侧身躺在床上,无意识地揪着自己的头发,心里一阵发慌。
虽然在他身上已经发生过不少奇怪的事,但都没有像今晚这样来得让人不安。
或许是马上要开始筹备新戏,精神过于亢奋才会产生幻想,看到镜中的人。
或许都是错觉。
但那个人……
跟他长得一样。
**
凌晨的马路上,车灯明亮。
“要不待会儿我们先去,走前面探探情况。”
四人一车。单从语气来判断,穆长川倒像是最紧张的那个,“我怕万一不是,老大晚上回家心碎得不能自已,抱着枕头蒙头痛哭!那场面……”
“长川,”穆沛沛狐疑地问道,“你知道老大他就坐在你后面吗?”
“他也听得见的。”
“……”
穆长川:Fong球了。
常霖开车,握着方向盘还不忘调侃他,“知道你是担心老大。但有些话可以在心里说,你yy得太大声了。”
“我没事。”
连棣一直紧扣着车门拉手。车子停稳的瞬间,就毫不犹豫地打开了车门。
“我只去看一眼,你们不用跟着。”
真没事的人哪会主动说自己“没事”啊。穆长川心里嘀咕着,按照自己临时找来的资料提醒道,“前面公寓楼下有两个监控。”虽然看起来年久失修并没有人会监管的样子。
连棣已经走出一段了,他还在对着耳机忧心忡忡地叮嘱,“他住三楼,外面有棵树正好可以用上,哇好高哦,老大你小心一点。”
“就这么点高度,要不是在片场拍戏我威亚都懒得吊。”
穆沛沛一脸嫌弃,“穆长川你是不是天天蹲办公室蹲的四肢退化了。”
常霖嘲讽x2:“社畜的悲哀。”
穆长川不理他们,再接再厉地朝通讯耳机里喊,“老大你悠着点!我们这个年代不能飞檐走壁了不然会被当成妖怪抓起来的!”
“……”
“我知道。”连棣说。“先挂断了。”
他已经走到了那棵树下。这片城中村的住宅楼规划混乱,周围院落拥挤,它偏长得枝繁叶茂,挡住了邻近公寓三楼的窗户。
连棣站在树下,脱掉了西装外套。
从公司到家再到这,他心思动荡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此时一身冷硬的正装很影响行动。
随手把外套丢在地上,又拽松了领带,他提了一口气。下一秒,一片树叶晃晃悠悠地掉下来落在外套上,人却已经攀在树干了。
连棣调整位置,拨开繁茂的树叶。视野里暴露出三楼的窗户时,突然眉头一拧,心底生出些许愠怒。
房间里的人正在睡觉。
他的窗户没有防盗网,甚至没有上锁。仗着有棵树挡着,窗帘都没拉严实。只要伸出手就能推动窗户,谁都能直接翻到他家里来。
一点防备心都没有。
连棣伸出了手,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手掌轻贴在玻璃上。
说了只是来看一眼,他没打算进去。
房间里,冼子玉正沉沉睡着。
窗帘透光,他嫌月光太亮就戴了睡眠眼罩。大大的眼罩几乎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小巧精致的下巴。平日里看起来是乖乖巧巧的,睡起觉来却很不老实。这会儿半个被子都已经掉下了床,他侧身悬在床边,手腕腾空在床外一截,被月光映得玉一般莹白无暇。
连棣的视线被这一截莹白吸引了。
没有任何印记,干净的一截手腕,白到晃眼。
他看了许久才收回了目光,心底高涨的期望沉沉塌陷下去。
村口的车里,余下的三人正在唠嗑。按照他们一直以来的习惯,谁不在这儿就唠谁。
“我突然想起以前在连营的时候。”
穆沛沛说,“他也是这样。”
在连营不见天日的杀伐训练里,人人都想着努力活命,战战兢兢地将一切其他人视为对手。只有连棣,自己站稳了脚跟还能腾出手来帮他们……
“还记得当时他主动帮我们是为什么吗?”
常霖也被她带回那段记忆,忍俊不禁道,“让我们帮他放风。”
穆长川:“好偷偷翻出去找小公子呗。”
你一句我一句地将往事补充完全,他又开始纳闷,“你们说,那时候我们偶尔出趟外务,几天见不着面两个人就想念得跟什么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