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我丑的人都真香了(44)
“姑娘?”
徐西陆点点了头,正要转身,忽然瞟见了什么,猛地顿住脚步,向前跑了过去。
黄衫公子讶然地看着戴着狐面的红衣女子从自己身前越过,迅速抓住了一个瘦小的男子。那男子被揪着领子,连连求饶:“女侠饶命,女侠饶命啊!”
徐西陆一手抓着路人,一手指了指黄衫公子的腰间,后者低头一看,恍然大悟。
徐西陆从扒手怀里掏出一枚玉佩,丢给黄衫公子。黄衫公子伸手接住了玉佩,莞尔一笑:“多谢姑娘。”
他的笑容如春光一般,让徐西陆也不禁红唇一弯,对他回以淡淡的微笑。
黄衫公子眼眸一暗,正欲上前将面前的佳人瞧个清楚时,就听到后头有人叫他,“公子,公子——”他只回头了片刻,再看时那狐面女子已不见了踪影,眼前只剩下人潮拥挤的街道。
刘进忠一大把年纪了,自从进了宫还没这么跑过,他撑着膝盖,气喘吁吁道:“公子,您这是要吓死老奴啊!您怎可一人在此,这万一有点什么……”
“有影卫跟着,无妨。”黄衫公子心不在焉道。他缓步走到刚刚红衣女子站的地方,余光瞟见地上有一道微光,捡起仔细一看,原来是枚翡翠玉钗。
“那您也得打个招呼啊,这、这突然就不见了,老奴都要去找余将军搜城了——公子?”
宋衍澈望着手中的玉钗,羽睫微颤,而后轻轻一笑——
“金风玉露一相逢,却胜人间无数。”
第40章
徐西陆一路走走停停, 最后还不得已开口向一小摊问了路, 这才找到回清辉楼的路。宋衍卿也猜到了他会到清辉楼来, 正在门口候着,见到他一袭红衣朝自己走来,脸拉得老长。
“你怎么搞得?”宋衍卿声音听着凶巴巴, 却隐隐含着些如释重负的味道,“逛个街都能走丢?”
徐西陆笑道:“对不起, 让王爷担心了。”
宋衍卿一哽, 微微移开目光, “谁说本王担心你了。本王只是怕你又碰到些像沈子闲一般的人,再惹出什么祸来, 本王可没那个闲情逸致再替你善后。”
徐西陆摸了摸自己脸上的狐面面具,心道有这层保护技,就算真惹出点什么幺蛾子,也没人能认出他。
夜色已深, 明月高悬,满月如镜,游人陆续归家,长兴街渐渐冷清下来。徐西陆道:“王爷, 我们回去罢。”
两人上了马车, 宋衍卿突然道:“你可以把面具摘下来了。”
徐西陆依言摘下面具,正要收好, 就听见宋衍卿不客气道:“谁说要送给你了?”
“呃……那王爷是要自己留着?”
宋衍卿“恩”了一声,接过徐西陆递来的狐面面具。
宋衍卿命玄墨先送驾车去徐府, 再回王府,这让徐西陆很是受宠若惊。马车在徐府侧门停下,九冬按照事先约定好的在门口等候,现下正是夜深人静之时,又在侧门,不用担心有人看见徐西陆着红妆的模样。徐西陆本想向宋衍卿拱手致谢,又想起自己现在正穿着襦裙,便学着徐安宁的模样,朝他福了福身,“多谢王爷送回来。”
宋衍卿又是眉头一跳,实在不能接受面前美艳的容貌配上徐西陆清朗的男声,干脆转过头去,眼不见为净。
“那,我走了?”徐西陆打着哈欠道,“祝王爷今晚睡个好觉,做个好梦。”
“慢着,”宋衍卿突然道,“北疆一行,余小将军可有同你说过?”
提到这件事,徐西陆瞬间打起了精神,“说过一些。”
“本王瞧着你还算有几分机灵,才勉强带你一道去,这样你在禁军也算有个差事。”
徐西陆闻言不禁感叹,“这么说来,我终于不是无业游民了?不知道我那个差事月例有多少?”
宋衍卿斜眼看他,“你想有多少?”
“去清辉楼吃一顿少说也要五两银子,我这份差事至少能让我每月上清辉楼吃上几顿罢。”
“你想得倒美。”宋衍卿高冷道,“此次北上,虽说只是送惠阳郡主出嫁,若是顺遂,一路自然平安无事。但近年来,北凉与我朝多有嫌隙,边疆大小战事不断,再加上北疆气候恶劣,年底我们出发的时候那已是一片冰天雪地,路恐怕不会好走——本王的意思,你可明白?”
徐西陆点头,“明白。小王爷请放心,如有敌军来袭,我定在前头替王爷挡刀;万一被困雪中,我若撑不下去,王爷大可丢下我不管,实在不行,还能把我的胳膊烤来充饥,我都不会怪王爷的。”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宋衍卿面露不虞,“你若真出了什么事……本王宁可不带你去。”
“是,”徐西陆笑了笑,“都听王爷的。”
宋衍卿在马车上,注视着徐西陆走进徐府,才吩咐车外的玄墨:“回府罢。”
马车转了个弯,走了没几步,又停了下来。正在闭目养神的宋衍卿睁开双眼,问:“何事?”
“回王爷,”玄墨道,“是徐家大公子。”
玄墨方说完,宋衍卿就听到车外一个声音道:“王爷……”
宋衍卿想了想,还是掀开车帘走了出去。一月未见,徐玄英比上次大婚之时又消瘦了不少。他出生高官之家,年幼被选为皇子伴读,如今又进了翰林院,娶了靖国公的掌上明珠,应该是意气风发之时。可他现在容颜清减,双眸灰暗,整个人犹如行尸走肉,和数月之前的他判若两人。
“王爷怎会在我徐府?”宋衍卿还未回答,徐玄英就自嘲一笑,“难道,是来找我二弟的?”
宋衍卿也不掩饰,大大方方道:“是。”
“王爷和他感情真好。”徐玄英望着他,喃喃道:“会比我们当初还好吗?”
宋衍卿皱起眉,“玄英,你到底想说什么?”
徐玄英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今日是什么日子,王爷可还记得?”
“月元节。”
“不错,正是月元节。”徐玄英露出一个悲伤的笑容,“去年的今天,我同王爷在洵江的画舫上,一起看青城山的孔明灯,王爷可否记得?”
“记得。”宋衍卿干脆道,“那又如何?”
徐玄英嘴里泛起一丝苦涩,“今日我又去了洵江,孔明灯同去年一样,绚丽灿烂,可我……却再也找不回当时的感受了。”
“玄英,你应该向前看。”宋衍卿沉声道,“人不能总是靠着回忆过日子。”
徐玄英摇摇头,“王爷,若不是有我二弟在,你还会这么说吗?”
宋衍卿不解,“这是你我之事,同他有何关系?”
徐玄英眼中渐渐流露出可怕的偏执。如果没有徐西陆,他的小王爷怎会如此痛快地放手?都是因为徐西陆,都是因为他!自己才会和王爷走到这般地步。徐玄英双拳紧握,心里涌起一丝恨意,“王爷,你当我二弟真的是你看到的那般人畜无害吗?”
宋衍卿俊脸一沉,“你这是何意?”
“我那二弟,去年对他院中的婢女虐待用强,那婢女不堪其辱,险些自尽,”报复的快感如洪水猛兽地向徐玄英袭来,“今天,他为了认谢氏为母,不顾人伦礼仪,同庶母眉来眼去,纠缠不清——他不过是看中您的权势和地位,才对您诸多殷勤。王爷,玄英求您保持本心,切莫被他表面之像迷惑。”
一阵寂静后,宋衍卿冷声道:“说完了?”
徐玄英瞪大眼睛,显然没想到宋衍卿会是这番反应,“王爷——”
“如此挑拨离间,对自己庶弟恶语相向,你不是本王以前认识的玄英。”宋衍卿神色淡漠如尘,仿佛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本王劝你回去好好反省,静思已过。”
“过?我有什么过?”徐玄英已接近失控,胸口如风箱般剧烈起伏,他身后的小厮怎么拦也拦不住他,“我所言句句属实,王爷不信大可亲自来查!”
“够了,本王对那些脏事没有兴趣。”宋衍卿说完,转身走进车厢,“玄墨,回府。”
徐玄英呆在原地,看着远去的马车,似笑非笑,似哭非哭。过了许久,小厮嘲啼才走上前,小心翼翼道:“大少爷,我们还是赶紧回去罢,大少奶奶还在等您呢。”
徐玄英两眼雾茫茫,如同行尸走肉般,“回……回去。我还能回去么?”
徐西陆回到潮汐阁,洗去红妆,换下襦裙,杏浓帮着他解发,疑惑道:“二爷,您今日不是戴了三小姐的翡翠玉钗们,怎么不见了?”
徐西陆伸手往头上一摸,上头果然空空如也,心中一沉,“怕是我不小心弄丢了。”
杏浓宽慰他道:“不过是一个玉钗罢了,三小姐那么喜欢二爷,定然不会在意的。”
徐西陆叹了口气,“但愿如此。”
次日,徐西陆带着昨日买的糯米糍来到引嫣阁,并告知徐安宁翡翠玉钗失踪一事。那玉钗是董姨娘生前赠与徐安宁的,她自是十分不舍,又实在不想怪自己二哥哥,更别说这玉钗也是她主动借出去的,要怪也怪不到徐西陆头上去。
“没事的二哥哥,”徐安宁柔柔地笑着,“不过是一株玉钗而已,丢了就丢了。”
徐西陆看出她的强颜欢笑,愧疚更甚,“安宁,你放心,二哥哥会托人去找一找。若实在找不到,就给你买十件新的做补偿。”
徐安宁眨眨眼睛,“二哥哥只要多给我带点吃的回来就可以啦!”
徐西陆失笑:“一定,妹妹就是想要天上的月亮,你二哥哥也能替你摘下来!”
徐安宁被他逗得咯咯直笑,又主动同他讲起昨日的见闻来。“我和二姐姐被清辉楼的管事请出来后,就不知道里头的情况了。还好二哥哥没事,不然……“
徐西陆问:“后来你们去了哪里?”
“我们去了洵江,看到了好多孔明灯,江中还有不少莲花灯!”徐安宁兴致勃勃道,“二哥哥你看见了么?”
“看见了。”徐西陆含笑道。
“我从来没见过那么美的景色。”徐安宁一脸陶醉道,“只是,回来的时候,二姐姐似乎有些不开心,生了一路的闷气。”
“哦?为何?”
徐安宁苦笑一声,“姐姐说谢夫人怀了她的好事。因为谢夫人的婢女一直跟着我们,也不让其他公子上前来搭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