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炼金师(217)

吉罗德急速折返，速度快得化成了一道绿光，一剑将魔龙人砍翻。
只需要一剑，轻而易举，然而魔龙人也只需要一刀就能将小小的穿梭机切碎。
碎裂的穿梭机飘荡着，机体碎片散落出来。吉罗德立刻开启定向搜索，几秒钟后系统提示找到了匹配的人。
红色的提示符不停地跳动，刺痛了眼膜，刹那间，吉罗德觉得心脏停止了跳动。
“乔恩！”声音陡然拔高，破了音，走了调。
吉罗德慌乱地拨开穿梭机碎片，看见一个小小的人浑身是血，卷缩成一团，暴露在宇宙中。
他抽了一口气，连忙将他收入战机。
血淋淋的乔恩被送入机舱，肚子被拦腰割开，肠子都快掉了出来，捂都捂不住，更重要的是伤口上附着有污秽漆黑的炼金能量。巨大的痛苦让乔恩形容扭曲，窒息和宇宙辐射使他的皮肤青黑肿胀。
可就是这样，他还是死死地拽住那只储物箱不放。
“乔恩……”吉罗德六神无主，已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手忙脚乱地想堵住伤口，可鲜血像喷涌的泉水，瞬间浸湿染红了他的衣裤。
乔恩突然睁大眼睛，狠狠地推开吉罗德的手。
在生死攸关之时，在他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却扭头离去。
吉罗德心像被人割了一刀，他不知道自己刚才是怎么想的，明明救人也不过举手之劳的事，可他偏偏没有这么做。
而现在，追悔莫及。
那一推，似乎用尽了乔恩所有的力气，他的瞳孔开始涣散。
意识模糊，他似乎回到了小时候，他正坐在花园里的草坪上喝牛奶，一个帅气又骄傲的小男孩跑到他面前，围着他转了几圈最后蹲在他面前。
“他们说你是我老婆。”小男孩十分臭屁，“长得倒还不错。”
乔恩怔怔地看着他，一抬手，把整杯牛奶泼在他脸上，愤然离去。
小男孩惊呆了，牛奶滴滴答答地顺着他的头发滴落。
最后什么都看不见了，只剩下无尽的黑暗。
吉罗德抱着乔恩，发出一声悲痛欲绝的哀嚎。
☆、第171章
最新的战报摆在凤起的桌上：路菲勒星附近出现空间裂缝，再度出现战舰被吸入黑洞的情况，指挥官所罗门帝国上将吉罗德在战争进行到一半时，突然发生状况无法继续指挥战斗，黄金龙战机出现在战场上，击溃魔龙人战机群，扭转局势。
战斗结束，归于平静，可所有参与或者关注这场战斗的人无法平静。
凤起放下战报，光脑上提示收到一个新文件，他刚想打开，办公室的大门就被推开，秋叶像龙卷风一样卷了进来。
他啪的一声把他整理的资料拍在凤起面前，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眼中布满血丝：“黑龙又使出了撕裂空间这一招！幸好能量不像卢克走廊的那么强，肯定跟前期准备有关！不知道他们以后还会不会在战场上用这招，如果还用的话对局势的影响很大，我们的战舰无法达到黑洞的逃逸速度，只有战机勉强能行！但是我们的新型战机还没完全普及，士兵们也还需要训练！眼下我们得做好……”
凤起从办公桌后绕过来，紧紧抱住秋叶。
秋叶挣扎了一下：“我跟你说正事呢！”
“没有比这更正的事了。”凤起收紧臂膀，抱得更紧了。
秋叶哽咽道：“乔恩死了……”
“我知道，我知道，节哀顺变。”
秋叶睁圆了眼，额头上冒着冷汗：“我没事的！我扛得住！”
“我知道你扛得住。”凤起捧着他的脸，温热的掌心贴着他冰冷的肌肤，“可我这么大个人站在面前，不就是派这个用处的吗？两个人在一起不就是要互相搀扶互相安慰吗？”
“可你那么忙，我这点事……”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能更好地在一起，如果你不快乐，那我的辛苦忙碌将毫无意义。”
秋叶僵硬的身体逐渐软化，脸埋在了凤起肩膀上，老话常说有依靠人就会变得软弱，但此时此刻，秋叶觉得只要是凤起，那么靠一下也没什么关系。
“他就死在我面前，恐怕我这辈子都无法忘记。”
“他们会为此付出代价的。”凤起将他拉到桌边，“你当时不是在那里吗，那些黑洞的数据你有吗？”
“有，我都记录下来了。”
一只黄金机械小肥龙蹦蹦跳跳地落在凤起桌上，与他的光脑连接，一连串数据不断导入。
“你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吗，我们的战斗方式会有所改变。”
秋叶抹了一下眼角：“你上辈子也发生过这种事？”
“是的，但我没想到那么快，而且……而且我上辈子刚刚出现这种转变没多久我就死了，希望我的构想不会有太大偏差。”
“以战机为主的作战方式是吗？”秋叶通红的眼睛露出浓重的杀意。
“来，我再给你看一样东西。”
凤起点开刚刚收到还没来得及打开的文件，里面是刚刚制作好的视频。
视频里，翻新的荣耀号威风凛凛，在星空中急速航行，雄壮的战机群建成一支威武之师，各军团长依次出现在镜头上，伍栋寒着脸驾驶战机，谢将在星图前抱臂而立，穿着背心马靴的罗闻道一拳将一个对手击倒，凤林驾驶着秃鹫从高空掠过笑得没心没肺，游子薰坐在高背椅上优雅地端起一杯红茶，他的面前是激烈打斗的战场。
最后身着笔挺军装的秋叶步伐稳健地走上他的旗舰，画面上的秋叶严肃冷峻，平静的目光中带着坚定，正好雅克不知道跟他说了什么，他头一偏微微一笑，一瞬间温暖如阳光。
还从来没有从别人的角度看自己，秋叶感到新鲜，悲伤的脸上展露淡淡的笑颜：“你什么时候拍的，我都不知道。”
随后是秋叶战斗的画面，黄金龙绝美华丽，刻意放慢的动作凸显出它的强大无匹，兵器交错时激出的华光极具视觉冲击力，就连秋叶在路菲勒战斗的几个镜头都被剪辑进去了。
最后凤起出现在镜头上，短发干净利落，五官深刻英俊，身姿修长挺拔：“我们为抵御魔龙人而战，我们需要你！”
原来是一段征兵广告。
“我会对外公布你是雷文诺元帅的儿子。”凤起轻轻握住他的手，“元帅影响了两代人，他是战神，是胜利的象征，我想你不会介意吧。我相信有元帅和你在，能吸引更多的年轻人加入我们。”
扯上元帅这面大旗，多少有点利用他名声的意思，但秋叶根本不在意这些细节，只要能赢得战争的胜利，他都愿意。
“没有问题！”
“真正的战斗就要开始了。”凤起目光凌厉，年轻的主君像一只雄狮，挺立在晨曦下，俯视着他的领土。

战争局势果然像凤起所说的那样，魔龙人频繁撕出空间裂隙，干扰战场，人类刚刚挽回的战局再度出现颓势，仅三个月，战线一退再退。大量的战争难民涌向后方暂且安全的星球，生活环境遭到了严重的破坏，人心惶惶悲观的情绪持续蔓延。
秋叶召集众将领开会，因为战线缩短，他将恶魔猎手军团从阵地上抽出，分别编入其余四军团，作为特别机动队参与战斗。
其他军团尚好一些，但是在谢将的天狼军团遭到了反对。
“伍栋，你这边没问题吧？”秋叶问。
“没问题。”伍栋面无表情，对他来说只要能杀敌，怎样都好。
“那其他人有什么问题吗？”
坐在谢将身边的菲利普不自然地调整了一下坐姿，不停地拿眼角瞥对面的伍栋。伍栋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冷冷地剜了他一眼。菲利普愤然拧眉，厌恶地扭过头。
秋叶把这一切尽收眼底，觉得菲利普有点孩子气了，就像那种学生明明对老师的话有意见，又偏偏憋着不说，不停地制造点动静，就等着老师发现他。“菲利普，你有什么想法？”
“不安全吧。”菲利普尽量委婉，“好像上个月，恶魔猎手军团刚发生过一次魔化伤人事件。”
虽然魔化阻缓剂一直有在炼化，每一个半魔化人的身体指标都有记录，可魔化具有突变性，无法百分百保证都能管控到。
“虽然是临时编入各军团，但他们还是单独行动，所以你们不用担心。”
菲利普咧了下嘴，怎么可能不担心，半魔化人几乎已成为他的心病。
伍栋最烦他这种要说不说，一肚子的抵触情绪，冷冰冰地开口：“既然你们天狼军团喜欢搞特殊，不希望我们去，那我们也不招人嫌了，全军分为三队战斗力也能更强一些。”
在军队里说“搞特殊”无异于扇人耳光，菲利普当即恼火，撕掉了欲言又止的伪装：“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希望你们来了，我就是不放心，想拿出来讨论一下！”
“那你提上个月的事情干什么，就算伤到人也是伤到我们自己人，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说来也是，半魔化人突然魔化伤人至今发生过三次，虽然不多，但也决不能说少了，可每次被伤到的半魔化人非但没有任何怨言，反而更加团结，在战场上更加勇猛。也许他们是在死去的同伴身上看到了自己的未来，他们都清楚只有不停地战斗直到杀掉所有的魔龙人，他们才有获得新生的机会。
“怎么就没有关系了呢？像你们这样的身体，谁知道什么时候会变异……”
“菲利普，向伍栋道歉！”秋叶出声喝止，他的声音并不高，但有种不容置喙的意味。
菲利普收声，惊诧地看着秋叶。
秋叶肃然：“我说过在我这里不允许歧视半魔化人，开战至今他们的战斗力有目共睹，而这种战斗力就是用身体异变的代价换来的！我不管你们以前经历过什么事，到了我这里就得把心里的芥蒂放下！伍栋的人会单独行动，与你们并无交集！而且我之所以做出这个决定，是根据眼下的局势所做的调整，所以你是对我的这个命令有什么不满吗？是想抗命吗？”
菲利普自知失言，但完全没有想到秋叶会把这个问题上升到违抗军令这个高度上，咬了咬牙道：“没有！”
“那就向伍栋道歉！”秋叶厉声道。
在这么多人面前道歉，实在是件难堪的事，菲利普憋红了脸，半张着嘴发不出声音。
“快一点，不要耽误大家的时间！”秋叶冷声催促。
众人鸦雀无声，既无人打圆场，也无人敢帮菲利普说话，他们惊讶地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秋叶的身上已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平日里还是笑容可掬的样子，一旦遇到正事，就会变得严厉冷酷。刚任指挥官时还需要凤起坐镇，颇有点狐假虎威的意思，但现在他的气场已足够强大，说一不二，斩钉截铁。
这也是一个指挥官所必须具备的素养，一个能令人信服的，能给人带来胜利希望的指挥官。
一时间，会场上安静的只能听到菲利普沉重的呼吸声。
反倒是伍栋先不好意思了：“算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