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行星(96)

　　这一个字，就已经不是平时的许棠舟了。
　　他答得平静，眼神也很沉着, 那是一种带着几分敬仰、几分畏惧的眼神，是忠心小弟看大哥的模样。
　　凌澈念了下一句：“干得不错，消息很灵通。”
　　许棠舟凤眼薄唇，带着冷意，微微垂下眼睫，细微的神情变化让人察觉到他的些微紧张，却只是因为太乖，而不是心虚：“我发现轮班的人不对，本该两个小时一换，四点的时候却少了一个。那人不是新人了，听他们说。那人已经跟了您三年，不至于节骨眼上犯这种错误，便擅自作主把货撤了。”
　　凌澈注意到，他的睫毛一直在颤抖，却强装镇定。
　　剧本中提到年纪轻轻的卧底因为这种脆弱又恭顺的神情，因为这张无害的精致的脸，引起了反派的怜爱。
　　反派道：“要是因为你的擅自作主估计错误，生意黄了，你就不怕我罚你？”
　　许棠舟快速地咬了下唇，抬眼看来，眼神里变得委屈，却藏了倔强。
　　这里他的台词有些露骨——“对不起，我当时只想到了要保护您……要是错了，随您怎么罚我，哪怕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不想让您出事。”
　　可是许棠舟还没说，凌澈就把剧本毫不客气地盖他脸上了。
　　情绪冷不防被打断，许棠舟：“？？？”
　　“怎么了？！”许棠舟拿开剧本，神情恢复了平日的样子，急道，“我是不是哪里出错了？”
　　只见凌澈眸色沉沉看了他两秒，启唇道：“不想对了，很无聊。”
　　曾经有人找过凌澈演戏，他给拒绝了。后来又有人退而求其次让他客串，他也给拒了。果然演戏什么的，就不适合他，真的是非常无聊。
　　许棠舟急切地说：“还没对完啊！”
　　凌澈无情拒绝了继续对戏的邀请：“应宸教的，要是你明天过不了，就是他的锅。”
　　男朋友说翻脸就翻脸怎么破？
　　许棠舟只好收拾收拾紧张心情，早早地爬上床睡了。
　　凌澈长臂一伸，将他搂进怀里，亲了他的发顶：“崽崽，买了房子以后，你还想不想拍戏？”
　　许棠舟做艺人是因为想挣钱给许尉买下铺面，等这年结束，他就百分之百能挣到足够的钱了。听到凌澈这么问，许棠舟回抱住他的腰：“想，我喜欢做演员。”
　　黑暗中，凌澈压下自私的想法，应了一声：“好。”
　　*
　　试镜那天黄千接许棠舟去了考场，和许多来试镜的人一样，他分到了一个号码牌。
　　男一号已经定了应宸，现场的人比想象中多，除了来试男二的，还要其它重要或不重要的配角。一眼望去，能看见不少熟悉的面孔，演技派与偶像派混杂，更有不少通过报名的素人在场。
　　这些人有不少都是互相认识的，三三两两站在一起小声聊天。
　　许棠舟一进去，就迎来了大家的目光。
　　这场试镜是非公开的，媒体都没报道。
　　看到许棠舟出现在这里，还没见过他作品的人们都在暗中观察他。
　　许棠舟发现没什么人是和他认识的，现在的身份与场合，他又不好意思忽然冲过去与叫得出名字的演员打招呼，便选了个位置坐下。
　　意料之外的是，他竟然遇到了路嘉。
　　黄千看到路嘉才想起这一茬：“对了，试镜通知也发给路嘉了，我们公司就你和他来。不过他半年空窗期，之前的小火一把的作品也是前年的事了。说到底叶影帝还是只看实力，你不一定会输给他。”
　　许棠舟看到路嘉走了过来：“我们这算不算是争资源？”
　　黄千说：“公平竞争吧，算不上争资源。”
　　路嘉还是和上次在公司年会遇到那天一样的有朝气，圆脸黑发，看着叫人没防备心。
　　“舟舟！”路嘉笑眯眯的，露出可爱的虎牙，“好久不见啊。”
　　说起来也奇怪，许棠舟签到星境后和他竟然只见过一次面，两人却不见得多陌生，全是因为平时在Flow上有互动的缘故。
　　因为路嘉在，许棠舟才觉得他在这里没那么突兀了，回以笑容：“是啊，我录完节目就拍戏去了，都没在公司碰见你。我不知道你今天也回来，不然该和你讨论一下剧情的。”
　　路嘉说：“剧情台词这种事，还是要自己把握比较好。”
　　看到黄千，路嘉又说，“对了黄哥，我听说澈神接了这部戏的音乐制作，是不是真的？”
　　这种事在公司传开也不是没可能。
　　黄千只模棱两可的回答：“应该是有接触，雅姐那边我没有去打听。”
　　路嘉也在桌前坐下，似乎想起了什么，小声道：“哎，舟舟应该知道的，我还问什么黄哥。”
　　还没正式公布，许棠舟不知道谈论这件事合不合适，便道：“他没和我说呀。”
　　路嘉神秘一笑，讲给许棠舟听：“听说澈神本来不想接的，应宸的面子都没给。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又接了，是因为你吧？果然是美色令人盲目。”
　　路嘉讲得可爱，不知怎地，许棠舟听了这句话却有些不舒服。
　　路嘉还是那个路嘉，说话的语气却不像上次那个人了。
　　许棠舟忽然想起了秦宝上次和他说的话，让他少和路嘉接触，还说了一点路嘉的黑历史。不管秦宝的消息是不是真的，究其根本还是他根本不了解过对方。
　　许棠舟一本正经道：“这个我就也不知道了。”
　　什么都不说，总不会得罪人，也不会错。
　　路嘉却不追问，只说了句：“真羡慕你的好运气。”
　　许棠舟顺着他的眼神低头，看到了自己脖子上的项链，路嘉这是什么意思？是羡慕他和凌澈在一起了吗？
　　这感觉就更怪了。
　　黄千不太喜欢路嘉，便出声给许棠舟解了围：“舟舟，那边有一位我认识的朋友，我带你去打个招呼。”
　　两人便点点头和路嘉告别了。
　　足足等了三个小时，这场戏才轮到许棠舟。
　　叶之凡坐在中间的考官位，鬓发一有一缕发白，面容英俊，看起来却意外的严肃。他右边坐的人赫然就是应宸，许棠舟差点吓一跳。
　　应宸百无聊赖地转着笔，看他那副样子就笑道：“你不要紧张，只管当我不存在，不然我回去得吃不了兜着走。”
　　凌怼神给应影帝留下的阴影太深了。
　　在场知情的几位考官都忍不住发出笑声，气氛陡然轻松了些许。
　　叶之凡却没有感情地出声提醒：“开始吧，应宸你和他搭一下。”
　　应宸站起身，恭敬不如从命。
　　许棠舟掌心开始出汗。
　　一场戏直到搭完，他都还在恍惚中。黄千问他怎么样，他完全答不出来，大概是知道自己已经尽力了。
　　几天后，他得到了试镜通过的通知。
　　*
　　一经确定人选，《白色高塔》剧组终于对媒体放出了确切消息，确定许棠舟联袂应宸出演男二号。
　　那天晚上，正好是Mist产品全面更新，放出他的第一支广告的官宣。
　　#许棠舟白色高塔#
　　#许棠舟 Mist#
　　#许棠舟人生赢家#
　　许棠舟的Mist广告被转发了好几万次，好几个关于许棠舟的Tag登上了热搜，粉丝们喜大普奔，纷纷送上祝福，而路人们再一次惊掉了下巴，说许棠舟不声不响，看似低调，实则闷声发大财。
　　各种各样的声音充斥了许棠舟的耳朵，这时候他才意识到，他好像真的有点火了。
　　[妈耶！！恭喜崽崽出演《白色高塔》！！！爱粥们一个接一个地炸吧！]
　　[崽崽的Mist广告，我吹爆！！！真的绝了啊！这个男的绝了！]
　　[55555认真做事的舟舟我爱了，不搞怪不作妖，太乖了【可怜】【可怜】]
　　[求求你们去看《御风》的片花啊，真的好看到爆啊！我崽和秦宝飙戏，把秦宝完全碾压啊！！太好吃了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应宸！！应宸你一定要照顾好我们崽崽啊！]
　　[哈哈哈哈哈哈笑死，应宸表示他不敢]
　　[哥哥：这种事让我来就可以。]
　　[哈哈哈哈哈哈哈真好磕，姐妹多来点]
　　[叶之凡的要求那么严格，崽崽一定很辛苦吧【心疼】妈妈支持你]
　　[妈妈粉别走，来嗑零糖CP，见见崽崽的辣个男人]
　　[【微笑】拥有凌澈，你就拥有直升飞机【微笑】，白蹭不要钱哦]
　　[前方毒唯小行星出没警告]
　　[抱走我家哥哥。PS：不要欺负他的老婆]
　　[搞siao，二月综艺，三月拍戏到五月，然后代言，六月还参加了好多活动，根本没有休息过，接个电影也被嘲？什么时候勤奋的人不配得到掌声了？]
　　[排前面的，有资源也得有能力才行，以为叶之凡死的谁都肯接吗，换你家真主试试。]
　　[锁死，零糖就给我锁死，略略略]
　　[讲真，就是资源全是凌澈给的才好嗑好吗？什么绝美爱情……]
　　这天《白色高塔》所有的主创约在一起吃完晚饭，出门时发现了不少狗仔，有蹲叶之凡的、蹲应宸的，更多的便是蹲凌澈与许棠舟。
　　有绯闻的艺人总是比单身的艺人更容易蹲出博眼球的新闻。
　　两人来时没想到这么多，从同一个家里出来便只开了一辆车，开了没多远就发现被狗仔跟了。
　　司徒雅说：“先送舟舟回去吧。今晚暂时分开住一下，不要影响了舟舟的形象。”
　　凌澈不太乐意的样子：“和我一起影响形象？”
　　许棠舟：“……”
　　司徒雅没好气：“未婚同居很有面子？年代变了，他们的乱写不会变，你这不是明着给机会？”
　　许棠舟便说：“我今晚回公寓吧，黄哥一会儿还要过来给我准备进组要用的东西，就不用跑两趟了。”
　　他的东西都在公寓里，这是早晚要回去收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