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十个世界后我跑路失败了(103)
白狐一路逃窜,但它的身影始终没有消失在国主的视线里,国主又是几箭射去,每次都贴着它的皮毛险险擦过,这让他心生怒意,誓要射死这白毛狐狸。
可忽然白狐不知跳到了何处,竟忽然没了踪迹,这时国主才惊觉自己竟走脱了队伍,不知此刻身在何地,也并未察觉到自己的心口已经被一支冰冷的箭矢对准了。
“嘭——”
那利箭飞射出来,擦着马颈而过,正中国主心脏的位置。
马匹受惊之后,将国主甩了下来自行逃走了,国主大叫一声,狼狈地摔倒地上,心口流出汩汩鲜血,在剧痛之中,他粗喘着看到一道手握长弓的身影走到了他的面前。
“……是你!”
秦如望的面容映入到国主的眼中,他捂着胸口,因为愤怒与震惊,他的表情变得扭曲,双眼血红,阴鸷地盯着秦如望,声音里充满狠戾与怨恨。
“寡人待你不薄,你为何要杀死寡人?太子已经死了,待寡人山陵崩那日,皇位必然将属于你,而你却——”
秦如望的手指搭在弓弦上,居高临下地站在男人的面前,对男人充满愤怒的诘问与诅咒,他充耳不闻,一言不发,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一点点地倒了下去。
在国主的眼睛将要闭上之前,他才终于俯下身,在他父皇的耳边低声说道。
“这一箭并未是我为了皇位而射。”
“而是为我母亲,也是为了他。”
“你可以闭上眼睛了。”
……
光影一阵变幻,正如之前纪宁所知晓的一般,国君突然驾崩,朝野为之震荡,在充满腥风血雨的斗争之后,皇位终于落到了秦如望的手中。
这一日乃是登基大典,秦如望穿上玄色的帝王之服,头戴冕旒,来到神子的宫殿里,见到了坐在座椅上的神子。
“你为何要起身?”
秦如望走上去,握住他细瘦的手腕,就要亲自将他抱回去,但神子却阻止了他的动作,面具下浅色的双瞳正认真地凝视着面前年轻的帝王。
他今日状态出奇地好,不但能坐起来,唇瓣还有了些血色,唇角微微勾起,用他素来温柔的声音说道:“想不到我竟真能亲眼看着你穿上这身衣服。”
说着,他忽然抬起手,将自己的面具摘了下来,露出苍白而美丽的面容,笑着说道:“如今你已是大夏国主,自然可看到我的真容。”
秦如望动作停顿,视线久久地停留在神子的脸上,慢慢地抬起手,似是想要碰触神子的脸颊,却忽然听到他说。
“还记得当初你许下了什么誓言吗?”
神子垂下眼睫,唇边带着浅笑,温和宁静,说出的却是极为凉薄的话语。
“你说你要踏平神国,杀尽神国子民,焚毁神像,而我的尸身也要被你挖出来,挫骨扬灰,让我永不入轮回。”
“而我告诉你,若是你能在我死前成为大夏国主,大可直接将我赐死,我等着你来杀我。”
“现在正该兑现你我的誓言了。”
他拉过秦如望的手放在自己的颈边,轻轻笑了起来。
“陛下,请你来杀我。”
第67章 秦如望(二)
秦如望被神子牵着手,搭上了那白皙的颈侧,指尖所碰触到的肌肤柔软光滑,却带着苍白与温凉,在神子引导他收紧十指时,他蓦然一惊,如若被烫到了一般,将神子的手甩脱下去。
“莫非你心软了?”
神子坐在他面前,漂亮的眼瞳微微弯起,他笑意温柔似水,却漫溢出十足的漠然与凉薄。
在秦如望看来,他的心像是由玉石铸成,晶莹剔透,不惹尘埃,却又冰冷而坚硬,没有丝毫裂痕,任谁都无法侵入他的心房,就连对己身也是那般冷漠,毫不在乎自己的性命。
“你不该如此。”神子摇摇头,轻叹一声说道,“如今你已是大夏国君,他日必将成就霸业,一统天下。你若要做天下共主,必将踏上尸山血海、功成骨枯之路,切莫有多余的仁慈之心。”
他重新拉过秦如望的手,轻拍他手背,露出一丝笑意。
“我已是将死之人,便从我开始,将障碍一一除去,亲手杀了我,达成你多年来的夙愿,也算是我送与新皇的一份祝礼。”
他越是说下去,秦如望的心就越是沉坠几分,听到最后,他险些失态,蓦地攥住神子的手,双目泛出冷意,寒声说道:“我不要这份贺礼。”
“那你想要什么?”神子问,“我命不久矣,在我死前,除却这条性命,也没什么能送你的了。”
秦如望不语,捏住神子下颌,要他抬起头来,凝视着他的双眼,沉声开口。
“你并非大夏之人,为何如此盼望我成为大夏国主,这与你有何干系?你分明知晓,待到他日,我必将毁灭巫神国,那些神使也——”
“这正是我所希望的。”
神子却反而笑了笑。
“巫神已死,神国正慢慢堕入邪异,你可知为了选出神子与神女,每年神国要葬送多少性命,我等又要遭受多少折磨?”
“说是神使,我等却活得非人似鬼,若是无他人相助,甚至连这道门都走不出去!”
他罕有地激动起来,脸上蓦然浮现出病态的嫣红,唇角渗出一丝血迹,神态似笑非笑,似哭非哭。
“只有你,才能毁掉神国、拯救神国,以我所剩的性命,定然是看不到那一日了,那便让我成为第一个死在你手中的神国之人可好?秦如望,你杀了我、你快来杀我——”
“够了!”
年轻的国君满面冰寒,忽然将神子从椅子上抱了起来,让他躺回到床上,又将神女炼制的长生药强迫着他吃下去,看着他渐渐平静下来,才声音低沉地说道。
“你累了,便好生歇息,休要再胡言乱语。”他说,“你不会死。寡人不准你死,你便不能死,寡人要你亲眼看着巫神国如何葬送在大夏铁蹄下,在此之前,你不会死。”
神子淡淡地笑起来,但他似乎真的是累了,许久都没有说话,轻轻闭上双眼,声音轻细似若梦中呢喃。
“……不错,你是大夏国主,今日是你举行大典之日,要祭祀天地与先祖,必须保持身心洁净,又怎可沾上满手血腥。”
“我很期待你所说的这一天,陛下……”
他终于安静下来,肤色苍白得如若冰雪塑成,却又似琉璃般一触即碎,美丽而脆弱,令人心生怜惜。
秦如望站在他床榻前,久久凝视着他的面容,忽然伸出手,用指尖轻触上去,顺着眼梢缓缓滑了下去。
他曾无数次想象过这张面具之下会是怎样的眉眼,这一日他终于得见他的真面目,却发现竟比他所想的还要更为动人。
曾经的他一直以为,除却早故的母亲之外,他不会将任何人放在心上,若说有,却也只是恨意。
他憎恨被他亲手射杀的父亲,恨着巫神国和有关于它的一切,也同样憎恨着眼前的这个人。
却也偏偏唯独爱着这个人。
或许早在很久以前,自他们最初相遇的那一面,他孤零零地待在花园里,而高高在上的神子却为他停下步辇、对他伸出手的时候,他就不可自拔地陷入到了其中。
哪怕这个人只是为了利用他、对他并无任何真心,他也不在意了。
看到神子似乎已经陷入沉眠,秦如望悄然转身向外走去,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很轻的声音。
“你……可有什么夙愿?”
他回过头,就见躺在床上的神子微微睁开眼睛,虚弱地望着他,秦如望的心蓦地一疼,静默片刻,终是说道。
“待你好转之后,我再同你说。”
他离开宫殿,上了等候在外的辇车,在百官跟随下,浩浩荡荡地登山祭天,完成大典,可当他回到皇宫,正要再去看神子时,所听到的却是噩耗。
神子已亡。
隔着数座宫殿,也隐约可以听到那处传来的哭声,坐在辇车上的秦如望如若被人重击,顿时眼前一黑,踉踉跄跄地下了辇车,匆匆跑入大殿中,最先看到的就是一抹刺目的鲜红。
银白色的面具沾染着血迹,雪白的衣襟也满是鲜血,纤细的手腕垂落在床榻边,胸口正中,一把匕首正深深地刺入到了皮肉里。
看到这一幕,秦如望瞬间理智全失,双目血红,认为神子是被人刺死,要将这整座宫殿拉去凌迟处死,却被一个宫人哭着抱住了腿,将一封由神子写下的书信交与了他。
拿起信纸时,秦如望的手都在不停颤抖,轻飘飘的纸张几次落地,被宫人一次次捡起来,再重新呈回到他手上。
信纸上的字迹不复原本的清秀,而是歪歪扭扭的,持笔之人病情太过严重,连笔都拿不稳,却仍然坚持写下了这封信。
神子在信中提到,他是自决而亡,与其他人无关,让秦如望不要迁怒到其他人身上,既然秦如望不愿杀他,那便由他自己动手,以自己的命作为送与秦如望的贺礼。
除此之外他还写道。
“或许你已记不清,那是在十年之前,你曾问我,我待你百般好,是否只是因为你是大夏未来的国君,那时我不曾回答,但现如今我可讲与你,并非完全如此。”
“我以神子身份来到大夏,祭司在我临行之前曾告知于我,大夏已有魔星降世,他将会杀兄弑父,丧尽人伦,掀起滔天战火,而巫神国亦将面临灭顶之灾。”
“因与大夏相距甚远,他无法再推算出更多,他命我入宫之后,定要占算出此子为何人,并将此事告知国主,早日提防,免生厄难。”
“与你相见时,我便明明感应到你就是这命算中的魔星,你会光耀大夏,亦会毁灭巫神国,我也将因你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