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纠 (四)(53)
吴纠轻笑了一声,似乎十分蔑视,根本不相信这个,他站起来不容易,如今已经汗流浃背,脸色也有些微微力不从心,犯上作乱的人已经被一网打尽,吴纠就不想多跟他扯这些没用的,挥了挥手,说:“不必狡辩了,带走。”
“真的!真的!!!”
蒍宏跪在地上,立刻膝行上前,一把抱住了吴纠的腿。
吴纠本就站的不稳当,被他这么一冲,差点跌倒,幸而齐侯站在他身后,一把搂住吴纠的腰,看到蒍宏冲过来,气怒的不得了,眯起眼睛,“嘭!!”一声,踹过去。
“啊!!啊啊啊啊——”
就听到蒍宏先是短促的一声大喊,随即就是不停的大喊,蒍宏被齐侯一踹,那力度可不是闹着顽的,一瞬间向后仰去,蒍宏又正好跪在祭坛边上,一下跌下祭坛,顺着台阶“叽里咕噜”就滚了下去。
众人在下面看着,都觉得磕的生疼,蒍宏瞬间满脸满头都是血,“嘭!!”一声,就从上面滚了下来,不过蒍宏也是幸运的,竟然没有磕死他,只是满脸血,甚是吓人,旁边的士大夫们立刻散开,以免被牵连。
潘崇厉声说:“将罪臣拿下!”
士兵立刻冲过去,将蒍宏五花大绑,压在地上。
吴纠腿脚不稳,本就很勉强,一下靠在齐侯身上,双腿直哆嗦,齐侯搂着他的腰,稍微用力提起一些,让吴纠不需要双腿受力,就这样靠着自己,低声说:“二哥,没事儿,放松点儿,孤抱着你呢。”
吴纠累得不行,靠着齐侯这才松了口气,干脆将自己所有的力量都靠在齐侯身上,感觉分外的安心。
蒍宏被五花大绑,仍然喊着:“王上!!我是被蛊惑的!您相信我啊!我是被蛊惑的!王上——王上!是个叫做貂的巫师!那巫师蛊惑我!!”
吴纠已经挥手让人将蒍宏带走了,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突然顿了一下,顿了一下的人何止是吴纠,齐侯也顿了一下,下意识的收拢了手臂,吴纠感觉到自己一瞬间差点被齐侯搂的窒息了。
齐侯眯着眼睛,说:“是谁?”
蒍宏立刻说:“巫师!巫师!叫做貂的巫师!是他蛊惑我,他说我有君王之相,让我贪赃学堂钱款,嫁祸给蒍吕臣,还鼓动我造反!王上您听我说啊,我是忠臣!我是忠臣!我这是被蛊惑了!”
齐侯脸上立刻露出一股狠辣的神色,说:“人在哪里?”
蒍宏生怕他们把自己拉走,说:“在我府上!在我府上,我可以带你们去!”
齐侯眯着眼睛,脸上全是阴霾。
貂……
不知蒍宏口中所说的,是不是之前鄂国国君的义子公子貂,也就是上辈子害的齐侯不得善终的竖貂。
上次在云梦的时候,他们就派人去搜索公子貂,只不过那个人跑得很快,而且竟然还会武艺,袭击了酆舒,险些让酆舒丧命,跑的无影无踪,怎么也找不到。
齐侯突然暴怒起来,险些将吴纠给勒死,吴纠疼的轻呼了一声,齐侯这才回过神来,连忙低声说:“二哥,孤弄疼你了,对不住对不住,好点没有。”
齐侯说着,还揉了揉吴纠的腰,方才疼,现在痒,这冰火两重天的,弄得吴纠全身都麻嗖嗖的,连忙说:“没事。”
蒍宏说是一个巫师蛊惑他,那巫师叫做貂,长相十分美艳,诱惑蒍宏和他做那种事情,并且唆使蒍宏贪赃钱款,蒍吕臣下狱,蒍宏本是十分焦虑的,想要掩盖证据,但是那巫师蛊惑他,让他干脆推翻楚王,扶持一个傀儡上台,自己做权臣。
蒍宏信了他的话,也是太贪婪,因此就架不住诱惑,真的犯上作乱了。
吴纠冷声说:“现在就带路!”
蒍宏连忙说:“是是是!”
众人立刻从祭坛大殿中出来,让蒍宏领着去找那个叫做貂的巫师。
蒍宏住在自己府上,因为贪了不少钱,府邸十分豪华,距离郊区也很远。
齐侯抱着吴纠上了缁车,吴纠这才松了口气,腿酸的不行,一直在打颤。
齐侯帮他揉着退,说:“二哥,你快休息一会儿,方才你累着了,孤给你捏捏。”
齐侯手劲儿正好,捏着特别舒服,尤其是吴纠刚刚腿酸的特别疲惫,如今正好解乏,舒服的仰倒在缁车里,还哼哼了两声。
齐侯听得头皮发麻,捏了一下吴纠的鼻尖儿,低声说:“小坏蛋,再撩孤,后果可自负。”
吴纠伸了个懒腰,侧躺过来,垫着自己的手臂,侧卧着看着齐侯,把齐侯看的直发毛,说:“怎么了?孤脸上有脏东西?”
吴纠摇了摇头,说:“脏东西倒是没有,只是觉得……”
吴纠凑过去一点儿,对齐侯勾了勾手指头,因为吴纠腿脚还不利索,因此齐侯就自己凑过来,吴纠用食指指肚儿轻轻磨蹭着齐侯的下巴,像是逗狗一样,说:“寡人问你,你和那公子貂,是不是以前认识?”
齐侯吃了一惊,眼睛稍微转了一下,似乎在回想自己的态度,或许自己的态度有点太明显了,因此二哥都发现了。
齐侯笑着说:“没有,以前不认识。”
吴纠挑眉看向齐侯,说:“那为何每次提起貂,你都这般失态?”
齐侯又笑了笑,心中想着,何止是认识,而且不共戴天,自然失态,若是让他抓住貂,定然将那竖子五马分尸。
齐侯只是笑笑,吴纠则眯眼,突然说:“那公子貂……长得可美艳?”
齐侯乍一听没听懂,再一看吴纠的面容,虽然还是笑眯眯的样子,不过一脸的“阴险算计”,看的齐侯莫名后背发毛,一瞬间就明白了,难道他家二哥在吃醋?
齐侯当即笑了起来,一把搂着吴纠,吴纠见他突然发疯,推了他两下,说:“做什么?你还没回答寡人的话。”
齐侯搂着吴纠,亲了亲他的额头,来了个额头杀,用沙哑的声音笑着说:“二哥最美艳。”
吴纠一听,这才明白自己吃醋了,一股酸溜溜的嘴脸,还被齐侯发现了,顿时觉得好生丢脸,连忙说:“胡、胡说,寡人是英俊俊美!”
齐侯一笑,说:“对对,孤的二哥最英俊,最俊美……尤其是在榻上。”
吴纠听到他最后一句话,气的翻了个白眼,转过身不理他,准备休息一下,一会儿好去抓公子貂,不过休息了一会儿之后发现,自己好像被齐侯给绕过去了,他还没回答自己的问题。
车子在蒍宏的府邸门口停了下来,吴纠和齐侯下了车,潘崇先带兵进去搜查,卢扬窗带人守在吴纠身边护卫,吴纠等人进入蒍家府邸的时候,潘崇已经带兵出来,行色匆匆的样子。
吴纠说:“人呢?可找到了?”
潘崇摇了摇头,说:“回禀王上,没有人。”
“没人?!”
蒍宏第一个大喊出来,说:“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没说谎啊!他就在我府上!”
吴纠眯了眯眼睛,说:“再去搜!”
潘崇立刻又带人进去,吴纠和齐侯进了大厅,先坐下来等消息,士兵冲进府邸,搜了个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最后一无所获。
不过蒍宏似乎没有说谎,因为蒍宏家里穷的叮当响,值钱的东西都被偷走了,简直是席卷一空,而且还丢了一些蒍宏带回家来处理的文书。
潘崇过来禀报,吴纠脸色不好看,齐侯脸色更是不好看了,气的直拍案子,又给那公子貂跑了,本以为有意外的收获,没想到最后还是叫他跑了,而且这个公子貂简直是老奸巨猾,还带走了很多楚国的文书,他根本不是一个巫师,而是一个间谍,不知公子貂又要去把这些文书卖给什么人。
吴纠冷声说:“封锁郢都城们,务必抓到人。”
“是!”
潘崇得令,立刻要走,吴纠又说:“等一等。”
潘崇赶紧回身站好,说:“王上,不知还有什么吩咐?”
吴纠想了想,说:“这个貂,武艺不错,你带人去搜查的时候一定小心。”
“是!”
潘崇答应之后,不敢怠慢,立刻冲出去,带着士兵去封锁郢都城们。
蒍宏跪在上,哭诉说:“王上!王上,您看在小人是被蛊惑的份儿上,原谅小人罢!”
吴纠只是幽幽一笑,说:“原谅?这个嘛……”
吴纠故意拉长了声音,挑了挑眉,随即笑着说:“这仿佛不行,毕竟……你也说过,寡人是个暴君。”
蒍宏一听,惊恐的瘫在地上,说:“王上!王上饶命啊!饶命啊!!!”
吴纠则是冷笑一声,说:“饶命?你贪赃枉法,致使学堂无钱修建,害死了多少孩子,你自己知道么?你让寡人用什么饶了你的命?!”
吴纠说着,冷冷的一挥袖子,说:“带走,斩首示众,将他的头颅挂在郢都城门口,祭奠那些枉死的孩子。”
蒍宏吓得惊叫起来,脸色苍白,被士兵们拖起来,还不停的挣扎着,大喊:“你这个暴君!!你不得好死!我咒你不得好死!!我们黄泉下再见面!总有一天的!你这个暴君!!”
吴纠并不在意蒍宏的话,齐侯却十分生气,让人将他嘴巴堵上,士兵们赶紧拖着蒍宏下去了。
蒍吕臣连忙跪下来请罪,说:“王上,吕臣管教无方,请王上降罪。”
吴纠看了看蒍吕臣,说:“虽然蒍家犯上作乱,但是司败积极奔走,而且为官清廉,寡人若是连这清浊都分不清楚,又怎么能做楚王呢?你起来罢。”
蒍吕臣连忙说:“谢王上恩典。”
吴纠让蒍吕臣自己去处理蒍家的事情,虽然蒍吕臣是蒍家的宗主,但是秉性非常耿直,吴纠将这件事情交给蒍吕臣,一方面是因为蒍吕臣身为司败,理应纠察此时,另外一方面也会因为蒍吕臣耿直,绝不会让吴纠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