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不用管它。”裴钧将额埋在他后颈上,“只是抱一会,你明天还要早起上朝。”
谢晏不愿他忍着难受,闷声说:“上朝就上朝,你轻一点就好了……”
裴钧沉声:“第一次,孤肯定轻不了。”
他抬手握在了谢晏脖子上,“而且明日上朝,百官指不定要为难你,你还得留着嗓子舌战群儒。你现在都这样了,要是……你话都说不出来。”
谢晏半天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不由侧脸在枕上压了压,散散热意,但还是嘴硬:“我可以不出声。”
裴钧闻言轻轻笑了一下:“你忍得住吗?汤池那次你都忍不住。”
谢晏刚平静的脸又础得红了:“……”
裴钧吻他的脖颈,不怀情-欲的安抚式的亲-吻,将他一点点地吻困了,才将他轻轻搂着:“睡罢。”
谢晏从没有这样恨过上朝。
但他说的是对的,若是今晚真……那明天肯定起不来,会耽误正事。谢晏以大局为重,枕着他手臂睡了,等裴钧都散了心思,渐入黑曚了,谢晏又突然醒来,不甘心,非要把裴钧给推攘醒了。
裴钧睁开眼睛,看着面前黑濯濯一道影子,手里还拿着一张纸:“怎么了?”
谢晏郑重道:“你给我签字画押,等散了朝,你就同我行、行……行那个事!”
“什么?”裴钧被他强行推醒,还没明白,但未及细想,就感到指腹微微一下刺痛,紧接着就被谢晏捏住了拇指,在那纸上使劲摁了一下。
谢晏把纸吹干了,折好掖在衣襟里,想了想,又怕出汗洇花了墨,转而取出放在随身的香囊中。
这才满意地爬上床里面,枕着裴钧没伤的那条手臂,又将他右臂拽过来搭在腰上。这回终于舒坦了,抬头在他下巴上甜甜地亲了一口,奖赏似的道:“好了,这下不能抵赖了,睡吧!”
他似梦游一般,折腾了一番,躺下就睡着了。
裴钧一头雾水,只得搂着他继续睡了。
翌日,裴钧半披着里衣,靠在床头皱眉看着拇指指腹上的一个针孔,等他前后捋顺,想明白那不是个梦,而是谢晏又干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蠢事时,谢大人已经早早跑去上朝了。
裴钧看着指腹,不由也有点期盼下朝后的事情。
但他被金屋藏娇,能做的只有等待。
一整日,不管是习字、作画,还是与自己对弈,裴钧都心不在焉的,门口稍一点风吹草动,他就忍不住抬头看看。
看到不是谢晏,又有些失落。
等裴钧霍然意识到自己这种情态,和那盼着在外打拼的丈夫早些回家的小媳妇没什么两样时……天色都已渐暮。
他不动声色地期待着这纸“债务”,可实际上,等他再见到谢晏,已经是好几天之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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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裴:孤的葡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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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并非是谢晏不愿回来讨-债, 而是他实在抽不出身。
重开朝会,自然如裴钧所言,不少官员为难谢晏, 但这还好, 谢晏早有心理准备, 也能轻松应付, 更何况还有小皇帝为他执言,没出什么大乱子。
众臣要求面见摄政王, 均被谢晏以王爷受伤需静养为由给拒了。
昔日那些看不上裴钧的,如今倒是念起摄政王的好了, 反而看向谢晏这个异族权臣的视线,倒像是能把他活剥了。还有人痛骂他“非我族类, 其心必异”。
谢晏不觉得恼,还挺有意思。
看来不论是一国,还是一家,顺遂久了都容易涣散, 若想拧成一股绳, 就还得是给他们找点刺激。
如今谢晏就是那个刺激,是鱼箱里的那条鲶鱼。
朝事不提, 倒是有一事,绊住了谢晏的脚。
是那一支被派出南下寻南邺小公主的雁翎卫, 他们传回消息, 说寻到了公主及其现在的养父母一家,正在护送上京。
这事说来, 还是与朝事有关。
今夏格外炎热多雨, 南方多地都突发水患,尤其以洪尧县为重, 河堤破溃几乎淹了小半座城。先前裴钧已批过折子,派了治水钦差过去。然而洪尧县官商勾结,欺上瞒下,用于修堤的砖泥是掺了沙的,钦差未能及时察觉,以至于工程过半,河堤第二次崩溃,淹死了十几名壮丁。
这些壮丁都是县衙临时从各家各户里抓的,百姓对官府早有积怒,出事后,衙门仍不痛不痒拿点钱打发。二次崩堤一事成了导-火-索,引发民怨,百姓被人挑拨,竟在短短十日内就集结出一只千人的乱民军,强占了衙门。
钦差确为治水的一把好手,但奈何是文官,不擅口舌和武艺,又被当地贪官拖了后腿,百口莫辩,推攘间被乱民推进了水里,险些祭了河。
幸得那支雁翎卫经过洪尧县,将钦差等人解救了出来,并持令牌调动了些人手过来,镇压了乱民,捉住了为首暗中挑拨百姓的几名奸人。
钦差上了折子回报此事,请调赈灾物资和抚恤银钱,并将几名恶首押解回京受审。
其余乱民都是受挑唆的百姓,教育了一顿释放了,其中便有个男人,出狱时听到几位雁翎卫大人在打听一个人,是一名兴元十四年,即南邺灭国那年生人的孤女,今年约十三四岁,身边有一个老婆婆,孤女走失时,唯一的信物是一块绣着鸾鸟的襁褓布。
男人当即便认出他们要找的是自家养女,便领着雁翎卫回家看人,并将那块珍藏多年的襁褓布拿给他们验看。
只是那先前照料丫头的老嬷嬷早已病逝。
雁翎卫看年纪对得上,经历对得上,襁褓也对得上,便当即派一人带话回去,其余人等将这一家人接回虞京。
谢晏散了朝刚在御书房召见了裴钧指明的若干臣子,听到雁翎卫带回的消息时,心情激动,听说那一家人刚已行至延阳,因为小姑娘生了病实在赶不了路,便耽搁在客栈养病。
延阳距虞京不过三日路程,谢晏哪里还等的下去,衣裳也来不及换,当即兴冲冲牵了匹快马,直奔延阳而去。
谢晏一心想见妹妹,快马加鞭,日夜兼程,跑得马儿都鼻喷虚气,硬是只用了一日一夜就抵达了延阳落脚的客栈。
守卫的雁翎卫见到他来,纷纷行礼。
因那小姑娘极有可能是南邺小公主,雁翎卫不敢怠慢,故而包下了整间客栈。此时,客栈大厅里坐着个男人,一脚踩着凳子,一身并不很合身的锦服,正挽起袖子那手抓着红烧蹄膀,吃得满嘴流油。
谢晏被晒得头有点晕,下了马,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就被门外的一名雁翎卫拉到一旁。
对方微吃惊道:“侯爷,您怎么穿着官服便来了?”
不过这不重要,雁翎卫努一努嘴,万分嫌弃地低声道:“侯爷,里头那男的就是小公主养父,跋扈得很,就是个地痞流氓!一路上没把我们折腾死,若不是看在他是——”他赶紧住嘴,“总之,您过去要小心点。”
谢晏看了那人一眼,问:“那小姑娘呢?”
雁翎卫指一指楼上:“与她母亲……养母,在楼上歇息。养母人还行,是个老实的。”
谢晏点了点头,掏出只装满了金银珠子的囊袋:“辛苦你们了,这些拿着,过会儿去打些酒菜,好好歇歇腿。”
“这这哪成!”雁翎卫受-宠-若惊,推辞了几句没推掉,便乐颠颠地接过钱囊。刚要去与兄弟们分享,又被平安侯给叫住。
谢晏扶了扶发冠:“你看我、我这衣裳,头发,可还整洁?”
雁翎卫上下一扫:“俊俏!侯爷俊俏得很!”
谢晏抿唇笑了一下,挥挥手叫他去了,自己站在客栈门外深呼吸了几次,又揉了揉自己的脸,这才鼓起勇气迈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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