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神色为难,贸然打听主子显然不合适,但刺客有种莫名的直觉,主子生气或许与他有关。
看出仇雁归的心思,影十清了清嗓子,给了身边暗卫一个眼神,暗卫会意,招呼小二将饭菜送到楼上。
然后又端过来碗银耳羹,影六递给刺客,沉默了一瞬,似是在斟酌用词。
“少主今日兴致不高,若是有什么,不合……嗯,异与往日的举止,你且担待着些。”影十不放心的叮嘱,“明白了吗?”
仇雁归点点头,小心的接过那碗银耳羹,转身时兀自拧眉。
兴致不高?
可分明他离开时,少主还未如此。
——
屋内。
左轻越斜靠在榻上,眼眸微垂不知在思索什么,莫名有种蔫蔫的感觉。
小二将饭菜送到,便匆匆离开了,仇雁归在门口停顿了片刻,这才迈步跨入门槛,他将瓷碗放置桌上,回身朝床榻走去。
左轻越蔫蔫的抬眼,浑身写着没劲二字,却又带着一种慵懒的韵味,收敛了平日里的锋芒,让人平白无故的想要亲近。
仇雁归倏地垂眸,声音不自觉的柔和起来,“主子可有不适?”
“嗯。”左轻越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只是目光仍盯着刺客,神色瞧不出他心中所想。
“属下这就去请……”仇雁归忍不住拧眉,转身就要往外走。
手腕却被人轻轻扯住,没什么力道,却硬生生让刺客停住了。
“我心里不舒服。”左少主低声开口,轻声细语的听着竟然显露出几分脆弱来。
刺客忍不住慌了神,他嘴笨也不知怎么安慰,只能回到少主身边,犹豫了半晌才开口,“少主所为何事,不知属下能否分忧?”
左少主没说话,垂下的眉眼显出几分忧郁,但说实在的,他也没有完全在装,心里确实不太好受。
这刺客当真是胆大包天,也不瞧瞧时辰,一门心思扑在血阁之事上,眼里究竟还有没有他这个主子。
若非他传唤,恐怕今晚都没人暖床。
真是岂有此理。
今日就得让他好好长长记性。
“不想动。”左轻越微微蹙眉,抬眼看向仇雁归,又看了看不远处的菜肴。
仇雁归瞬间会意,“属下将东西搬过来可好?”
左轻越先是点点头,而后又叹息一声,“那还不是要我动。”
“没胃口,罢了。”
说完他也不等刺客反应,兀自垂眸再度叹息一声,旋即转身倒在塌上,一副无欲无求的颓丧模样。
左轻越身形颀长,即便是如此懒散的举止也没有毁掉他如画的风姿,描红的衣摆就这样蔫蔫的垂在床沿,精瘦的腰腹轮廓显现出来,仇雁归目光落在他不小心露出的腕骨上,白皙骨感,只觉得心跳不听使唤的快了两拍,而后避嫌的垂下眼,为难的扫了一眼饭菜。
银耳羹凉的很快,刺客犹豫片刻,小声问道,“那属下来伺候可好,不用主子动手。”
瘫在床榻上的人动了动,勉勉强强的从鼻腔里哼出一句,“嗯。”
仇雁归无法,只好先端来了银耳羹,然后凑近少主,“少主请起身。”
少主没有动,仇雁归便也只能干站着,半晌塌上的人才慢悠悠的道:“不想动。”
这……
“属下得罪了。”仇雁归从未如此无措过,见状只好小心的探出一只手,得到少主的默许后轻轻将少主扶了起来,不曾想左轻越像是浑身没劲儿似的,拉住刺客的手顺势就靠在了他身上。
刺客未曾设防,被这么突然一拉跌坐在床沿,让少主靠了个正着。
仇雁归神色不自在了一瞬,莫名有些心虚,他心跳不可自抑的加快,怕被左轻越听出不对,赶紧调息。
刺客定了定心神,将主子扶正,好在左轻越没有再难为他,顺着力道靠在了床沿,配合的张开了嘴。
仇雁归一勺一勺的喂着,少主垂着眼眸漫不经心,一声不吭的模样令他看上去多了几分乖巧,他还是头一回见左轻越如此模样。
但刺客心中冒出了个莫名的想法,只觉得平日里少主嚣张跋扈的模样好看极了。
至少出于私心,他不想看到主子如此……颓丧。
“少主可是有烦心事?”仇雁归想的出神,一个不察就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说完他自己都是一愣,什么时候自己竟这般没有规矩了?
最近他心中莫名浮躁,愈发不知收敛,主子又对他百般纵容。
在这样下去,恐怕自己就要将刺客的规矩忘干净了。
“是啊。”
仇雁归停顿的间隙,左轻越淡淡道,他像是并不觉得这有什么。
“心烦意乱的紧。”他垂眸盯着刺客骨节分明的手,缓声道,“真是麻烦,你说是不是,雁归?”
仇雁归不明所以,但也能感受到左轻越似乎隐隐压抑着情绪,他不会安慰人,只能又给少主喂了一勺银耳羹,低声开口,“属下不知少主为何如此,也不知如何能为少主分忧。”
说着,他放下已经空了的瓷碗,犹豫的从怀中掏出一块布巾缓缓展开,里面是一支灰白的雁羽。
仇雁归知晓这样不合礼数,但他还是垂着眼轻声道,“属下曾听闻一个传说,将带着祈愿的雁羽绑在树枝上,会有途径的灵鸟将其衔走,愿望就会被实现。”
“属下去给少主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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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家的1好像都特别能装还会撒娇
(陷入沉思)
第31章 掩耳盗铃
屋内静了一瞬,仇雁归指尖微微用力,垂眸攥着雁羽。
这番话像是在哄小孩子。
他也是一时鬼迷心窍才说出来的,的确不太合适,但事已至此,若是惹得少主不悦,他认错便是。
左轻越目光落在那支雁羽上,分明一瞧就是支寻常的灰白雁羽,但刺客的手指骨节分明。
衬的那破羽毛都顺眼起来。
心中那点郁闷被轻而易举的抚平,左轻越看向刺客微敛的眉眼,隐隐能窥见他忐忑的情绪。
小心翼翼的,像是生怕他不悦。
左少主嚣张这么多年,头一次怀疑自己的脾性。
难道他还不够宽宏大量吗?
他沉默的时间略久,刺客眼里的光彩一点点黯淡下去,旋即起身准备认错领罚,只是刚直腰,手腕便被人握住了。
熟悉的微凉敷在温热的肌肤之上,仇雁归只觉得自己拿着雁羽的那只手被人握住往前带了些,少主清绝冷艳的面容离他的手不过五寸。
刺客瞳孔一缩,被握住的手不可自抑的微颤,越克制颤的就越厉害,他心跳如擂鼓,但好在反应还算快。
仇雁归想象着手中的雁羽是他的佩剑,屏气凝神,不过两息便止住了颤意。
他抿唇悄悄抬眼,随即松了口气,少主神色如常,似乎并没有发觉他的异样。
刺客光顾着紧张,根本没想到另一茬,少主若是感兴趣直接将那雁羽拿去便可,何必就着刺客的手。
更何况苗疆近几年富可敌国,奇珍异宝都难得少主一个眼神,刺客手中这支普普通通的雁羽,凭什么能得到少主另眼相待?
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某少主神色自若,将手搭在刺客的腕骨上,忍住心中叫嚣着想要紧紧攥住的冲动,淡淡的开口,“不是说要给我绑,走吧。”
仇雁归有一瞬间的恍惚,但主子已经借着他的力起身,那股子颓丧的气息散去不少,像是恢复了生机。
刺客克制的移开目光,垂眸又忍不住看了眼少主搭在自己腕骨的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
他不愿深究的情绪再度涌上心头,刺客却骤然掐断了思绪,一心一意的盯着眼前的路。
仇雁归尚未触及到那股陌生的情绪,但直觉告诉他......
这不是他该想的。
—
衡城背靠群山,繁华的尽头是一片青翠,犹如水墨画中的山水。
习武之人不必耗费多少时候便能到达此处,山峰错落有致的坠在星月之下,夜色已然降临,但左轻越却像是突然有了兴致,一眼相中了山顶最高处的一颗古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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