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家对他恩重如山,在面对魏崇英时,他下山离开玄机宫的初衷连一刻都没办法坚持,这是一个把他整个人都归纳进自己未来人生的人。
司珩把他的动摇看在眼里,“只要你说不。”
魏崇英面无表情地看着司珩,眼神冰冷得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
他似乎毫不担心,一点也没把司珩对聂槐安说的话放在心里。
聂槐安低下头,表情迷茫中混着尚且微弱的挣扎,“司珩,我……”
司珩拿出了自己全部的耐心等他把话说完。
可是过了一会儿,聂槐安还是没能把司珩想听的话说出口。
司珩眼底深处涌出一抹极浅的失望,他松开了牵着聂槐安的手。
而这次,聂槐安没再像上次一样,紧张地伸手抓回他的手,他只是沉默地站着,由他师兄牵着他。
魏崇英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牵着聂槐安朝山庄大门外走去。
楚筠慎从始至终一言不发,没掺和进去,见魏崇英带走了聂槐安,他才从座位上起身,走到司珩身边站定。
司珩静静地目送聂槐安的离去,直到他的身影再也看不见。
楚筠慎一直用眼角余光看他,“你还想知道霜白梅鹿角的下落吗?”
司珩转头冷冷地看着他。
“在长宁,在沈家。”楚筠慎一字一句道:“去年沈家主母过寿,它被我叔父当作寿礼送出去了。”
司珩转身就走。
楚筠慎望着他离开的背影,“你真的不跟我合作找天青芙蓉?”
司珩没有回答他,走至天井便运起轻功朝另一个方向离开了。
楚筠慎望着他离开的方向,脸上表情若有所思。
楚玥和清秋走到他身后。
楚玥道:“哥哥,宴主不肯跟我们合作吗?”
“总会有办法的,现在还远没有到要放弃的时候。”
几日后,长宁。
姬乾被关在客栈的房间无所事事得脑袋都快长草了。
一直负责看着他的宣麟和青冥从始至终都十分耐心,对窗外热闹的市井街巷没有一丝一毫的兴趣。
姬乾肩膀靠着床柱,他已经有好几天没见过魏崇英了,“你们家宫主还真沉得住气,居然舍得就这么在长宁一直耽搁?他也不怕找到了沈家的少爷就永远也找不着聂槐安?”
宣麟慢条斯理地擦拭手中长剑的利刃,头也不抬地道:“你担心你自己就够了,玄机宫的事轮不到你们阴山鬼宴操心。”
姬乾啧了一声,“你说得对,真希望我们家宴主也能像我一样这么听得进对的话。”
姬乾说完房间又如往常般陷入彼此无话可说的沉默。
过了一会儿,楼下忽然响起了青葵激动得带上哭腔的声音,“公子!!!”
姬乾脸色一变,低低骂了句。
宣麟迅速收好剑,与青冥一道开门下楼。
房门刚一打开,聂槐安的声音便响起了。
“我没事。”
姬乾自言自语地念叨了一句,“我这是被关到出现幻觉了吗……”
他话音刚落房间的窗户就被人从外面打开了一扇,司珩从窗外跳了进来,从袖口落了一把短刃,手起刀落砍断了姬乾手脚上的绳子。
姬乾起身转了转僵硬的脖子和手腕,“聂槐安这是唱的哪一出?!他不是铁了心不回去?!”
司珩一点也不想谈这件事,解了姬乾身上的绳子就转身怎么来的怎么走。
他这样的反应让姬乾满脸惊诧地追上去,“谁把你惹成这样?”
两人的动静逐渐远去,聂槐安在楼下默默地听着,直到再也听不见了才难掩失落地垂下头,“师兄,我累了,想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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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对于需要再潜入沈家一次,姬乾感到十分不解。
望着眼前灯火通明的沈家宅院,姬乾问:“怎么又来一次?”
“霜白梅鹿角在这里。”
司珩的声音听不出情绪的起伏,但姬乾就是能感觉得到他心情很差。
这必然与已经回到魏崇英身边的聂槐安有关。
姬乾并不认为这是需要不高兴的事情,毕竟说起来聂槐安与他们非亲非故,一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兄,一头是江湖恶名远扬的两大魔头。
本来就不是一条路上的人,如若不是司珩出手救了聂槐安,长宁之后他们就不会再有交集。
姬乾不知道他和这两个人分开后的事情,只当是魏崇英找到了他们并劝回了聂槐安。
“早知道聂槐安耳根子这么软,我也不用撑那么久死不开口了。”姬乾扭了扭还有些僵硬的脖子,“这玄机宫的人可担得上一句全江湖最无趣,可把我闷死了。”
司珩没理他的抱怨絮叨,目光沉静地望着沈家宅院。
过了一会儿才道:“分两路,找到就走,不用耽搁。”
“行。”姬乾松了松肩膀,神色依旧懒散,“万华那小子不在能省不少事。”
话音落,两道身影一晃,远处树梢微动。
皎洁的月光下只能看见两抹残影落入沈家院墙内。
玄机宫暂歇的客栈是整个长宁最大的客栈。
上下两层所有客房都住着玄机宫的弟子。
聂槐安独住一间上房,青葵正给他准备热水洗澡。
他这一路跟着司珩东奔西跑的,身上干净不到哪里去。
等洗完换了一身新的里衣,青葵给他整理床铺,这时门被敲响了,魏崇英没等人过来开门自己推门而入。
青葵朝他一礼。
魏崇英直直走向坐在软榻上的聂槐安,拿起被放在一旁的干净布巾,熟练地帮聂槐安擦拭还湿着的长发。
两人都一言不发。
青葵埋头加快手上的动作,把床整理好便出去了,把房间留给有话要说的师兄弟二人。
魏崇英默默地给聂槐安擦拭头发,直到用手也摸不到什么水汽了才把手中的布巾丢到一旁,坐在聂槐安对面的位置上。
“安儿,我不在的时候,你嫂子是不是和你说了什么?”
“没有的事。”聂槐安摇头。
“玄机宫一向是戒备森严,有些事情你就是有心要做也完不成。”魏崇英声音虽柔和,语气却难得地对聂槐安有些强硬。
“我下山是我自己的意愿。”
“你的意愿?”魏崇英抬手拂开了聂槐安眼角边的一根发丝,“安儿长大了,想离开师兄了,哪怕这一走再也见不到我了也愿意,是吗?”
魏崇英面对聂槐安从来都是温柔的,此刻他的温柔却带着叫人心中酸涩的伤心和难过,让人不忍。
聂槐安最怕的就是他用这种语气说话。
从小到大,只要聂槐安想做的一件事情魏崇英不赞同,等不到聂槐安生气魏崇英就会开始示弱。
他的示弱是把自己放在了一个被抛弃的位置上,聂槐安的心不是铁打的,不可能无动于衷。
诚然岁月更迭,魏崇英这招却是屡试不爽。
聂槐安几乎是瞬间败北,“我没有这个意思……”
“趁着师兄不在自己偷偷下山,跑到这么远的地方不说,听见师兄吹哨也不停下,躲着师兄,越跑离师兄越远。”魏崇英开始算账了,“这次若非楚筠慎,师兄连你的面都见不着,安儿,你不知道师兄会担心你吗?师兄可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师弟。”
见聂槐安低着头不说话,魏崇英知道这时候该点到为止了,再逼下去只会适得其反。
“安儿,师兄是这个世上最挂念你的人,不要让我再担心你。”
良久,聂槐安极轻地微微一叹,点了点头。
魏崇英这才笑出来,抬手摸了摸他的头,“早点睡。”
次日,沈家继走水丢了自家少爷后,昨夜又遭失窃一事传遍了长宁。
比起盗窃者,众人显然更关心沈家因此丢了什么东西。一时间众说纷纭,什么稀奇古怪的说法都冒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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