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你知道吗?沈鸿去看了我划龙舟,他说我勇武不凡!”
“勇武不凡你知道吗?”
“娘,先生说我勇武不凡。”
“我师父也觉得我勇武不凡。”
“但我师父估计没读过书,说不出勇武不凡,但他心里肯定也这样想的。”
二柱越想越觉得自己勇武不凡,整张脸上都写着勇武不凡四个字。
坐着的人听得耳朵起茧子,刚开始还能给点反应,后面都是敷衍的点点头。
“对对对,你最勇武不凡。”
“对对,你最厉害。”
“对对,恩恩,就是就是。”
连二婶子都听得直给他夹肉,想堵住他的嘴。
林飘内心os,二柱习武……不会练了狮吼功吧,力气变大了,嗓门也贼大,脑瓜子嗡嗡的。
吃过饭,送沈鸿出门,林飘便紧锣密鼓的回到房间里点上灯,开始写端午的策划,从帕子的文案写到粽子的品类口味,腌肉的方子,然后走出房间和二婶子秋叔开了个小会议,先把粽子的事情交代给他俩。
每年端午都要包粽子,像乡下包的最简单,要么年节不好吃不上,要么就包白粽子,要是再添点花样,就是碱水白粽子。
县府就要复杂多了,这里的人喜欢包些豆子花生,将豆子提前一晚上浸泡软,糯米也浸泡软,然后混在一起包上,要是再讲究一些,便是往枣子里塞一颗糖枣,甜蜜蜜糯乎乎,沾上白糖或者自己爱吃的酱,两三个就能抵一顿饭。
林飘把自己的方案一说,二婶子和秋叔听着都有些傻眼。
包些豆子枣子他们就觉得够像样了,没想到飘儿居然说红豆不能是简单的红豆,红豆要煮软了压成泥,像包包子一样,大颗的馅塞在里面。
包整颗红豆的也不是不行,要凑齐红豆绿豆花生莲子这些,凑做八宝粽。
包豆子还不算,还要在里面包肉,要偏瘦的五花肉,提前用方子上的东西腌制之后,包进粽子里,中间还要放上一个咸鸭蛋的黄。
并且只要鸭蛋黄不要鸭蛋白。
二婶子和秋叔光听着都要心痛死了。
林飘一看他俩开始心痛粮食了,忙道:“这咸鸭蛋白也不扔掉,可以用来炒菜和煮汤,有盐有味还提鲜。”
两人一听这话顿时好了许多,开始讨论起既然要做,便要早些去卖咸鸭蛋的地方多收些鸭蛋,免得等到了端午节卖得正好的时候,店家发现他们在做这个东西趁机提价。
二婶子在这件事上脑袋也开始转动得比较快,打算明天上午就亲自跑一趟,去收咸鸭蛋。
是夜,三人越聊越馋,连带着在旁边围着听的大壮和娟儿小月都口水直流,满脑都是什么大块五花肉,油滋滋的咸蛋黄。
最后几个人都饿了,在院子里烧上了灶,煮了鸡蛋面条吃,还啃了几块娟儿爹娘送来的红苕干。
各自回到房间的时候,林飘躺在床上心想难怪古代人都要早睡,也没有冰箱也没有存活,除非是在外面的店里嗨,不然饿了除了面条和干货根本没有别的可以炫的。
深夜,林飘已经睡下,黑夜中有的庭院还在灯火通明。
“来人啊!快来人啊!大郎上吊了!”
“你闭嘴!你喊什么喊,你是要让别人都知道吗?快把他放下来,这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这妇人,管好你的嘴!”
孙明聪在黑暗中睁开眼,听见外面争吵的声音,翻了个身一点都不想细听这一家子又怎么了。
王秀才有两个儿子,一个是王聪,一个叫王明,分别是两个娘生的,现在外面喊着说上吊了的大郎就是王聪。
这一家子,从他住进来之后没怎么这么安生过,师娘从前待他不知道有多好,时时刻刻都是和蔼可亲的,如今虽然也有过往的情分在,但到底是落魄了,时不时还是有脸色给他看,先生的两个儿子更别说了,王聪恨他,天天在家里吵,凑在一起吃个饭都要砸碗,王明讥讽他,说他住在别人家里占了别人爹娘不要脸。
死吧,都死了才好,怎么只有王聪上吊?王明怎么不出来上个吊?全都死了岂不更好,既然看不惯他,怎么不全部吊死?
孙明聪在床上翻来覆去,紧张得手有些发抖,心里想,一定要死啊,一定要死啊。
王聪死了他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自从王秀才把他捞了出来,让他回到书院读书,别人怎么看他的他不是不知道,但有王秀才给他撑腰,他如今虽然不是孙公子了,但仗着王秀才在清风书院的地位,他好歹算是个关系户,不想和王秀才过不去的都不会太为难他。
但是那些人都在笑他,他是罪犯的子孙,爹娘犯下重罪,就算王秀才让他进书院读书有意培养他又怎么样?考不成就算白读,考不成就是没希望。
他心里是攒着劲,等着扬眉吐气给这些人看的。
他知道,王秀才既然捞了自己,就不会让自己考不成,果然没多久,王秀才就告诉他,让他先在书院读书,等到考试前再把他送走,明年他要再去考一次童生,因为他不是孙明聪。
他是王聪。
待他考上童生就把他送到附近县府去读书,从此低调行事,一路高中,等他有了权柄人脉,地位稳固之后,再大肆张扬也没人动得了他了。
王秀才是打算把王聪送回老家,既然他考不上功名也读不了书,就干脆让他回老家,给家里的老人叔伯养老,也算是物尽其用。
这是王秀才应该是昨天给王聪说了,王聪瞧着精神恍惚了一天,又是闹又是骂,见着谁都像只斗鸡一样抻着脖子,没想到夜里就上吊了。
孙明聪又翻了一个身,等到他考取功名有权有势了,王秀才又说他是王聪,任谁来也揭穿不了他的身份,只有王聪,真正的王聪,是最大的威胁。
世上怎么能有两个王聪呢?
孙明聪最终还是按捺不住,起身到了庭院里向外看,看外面空无一人,只有王聪房间的灯是亮着的。
他走进一些,听见里面传来师娘的声音:“还好,还有气,我去倒点热水,给他喂点水估计就缓过来了。”
两人忙活了一阵子,看王聪也没死,只是昏了过去,想着天色也晚了,就当是睡一觉歇着,明天早上就好。
喂过热水,两人便从他屋子里出来了,只觉得晦气的回了自己屋子。
孙明聪一直在自己屋子里听着外面的动静,他住的屋子是这个院子里最小的一间,最大的是王秀才和师娘自己住,其次是王明和王聪的,他来得晚,只有剩下的小屋子给他。
孙明聪耳朵一直听着外面的动静,黑暗是万籁俱静的,像死亡一样,他想起牢房里的生活,也是这么黑漆漆的,想起娘亲对自己的嘱咐,他其实很后悔,他想,如果在他恨上沈鸿的那一刻他就杀掉沈鸿,在他厌恶林飘的时候就杀掉林飘,他足够果决,是不是他的人生就会走向完全不一样的路口。
孙明聪静静的想着,光明正大是没用的,想要赢得漂亮,就得心狠手辣,没用背地里的龌龊,拿来外面的风光?
从这一刻开始,他要赢。
他一直等到深夜,很深很深的夜,才悄悄起身,轻手轻脚,连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他推开王聪房间的门,悄无声息的和上门,站在他的床头,在黑暗中确定了王聪的轮廓,然后用手很小心的摸了摸,在确认之后,猛的扼住了他的脖子。
他睡得太沉了,孙明聪掐住他好一会之后他才开始挣扎,张嘴发出嗬嗬的嘶哑喘气声。
孙明聪掐着他没有放手,一直到他不再有任何挣扎,不再有任何声音,孙明聪还在紧紧扼着他的咽喉,过了很久,他才松开手,调整了好一会呼吸,又轻手轻脚的溜了出去,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仿若无事的躺下继续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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