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琮气的浑身发抖,真恨不得宰了那人。但眼下群情激愤,他也只能强忍着。几位副将带出来的兵马与他对峙,若打起来,双方都落不下好。
气氛凝至冰点。
适才说投降楚氏的人见赵琮不敢发作,气焰更加嚣张起来,他大骂道:“赵珩才是板上钉钉的谋逆之徒,你倒好意思来说我们!原州城百姓染了毒症,全因赵珩。我们只想讨一条活路,难道有错——啊!”
一柄乌沉的剑贴着他的耳朵擦过,在他头顶打了个旋儿又回转了去,头顶一凉,下身当即涌出汩汩热浪,他惨叫着瘫软在原地。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百姓们顿时鸦雀无声,目露惊恐的看着不远处策马而来的青年。
熟悉的灭魂剑一闪而过,赵琮先是一愣,而后僵硬着扭转了脖颈,就见他大哥身披战甲,缓缓而来。
“大,大哥,大哥,你……”赵琮激动的一句囫囵话都说不出口。
愣怔间,赵珩已经策马上前来。他拍了拍赵琮的肩膀:“别怕,大哥来了。”
说完这话,赵珩森然的目光落在百姓身上:“我就是赵珩,你们要如何拿我?”
领头闹事那人被灭魂削掉几根头发,惊魂未定。百姓们一时没了主心骨,你推我攘,也没人敢作声。
赵珩脸色一沉,喝道:“将人带上来!”
孟唐被侍卫押着,摁着两条手臂狠狠掼在地上,紧跟着又从他身上搜出两包毒粉来。
赵珩冷眼瞥了瞥,道:“原州城百姓中毒皆因此人投毒,甚至还将手伸到武威城。你们不问缘由,一味听信他人言论,真以为烧了我就能有救?你们姑且问问孟唐,他可有解药!”
孟唐恨恨的瞪着赵珩,被侍卫狠狠踢了一脚。见他还嘴硬,侍卫便道:“沂山关的兵马已被拦截,你不用等了。”
按照约定好的时间,这会儿兵马早已抵达。细密的惧意从后背蔓延开,孟唐这才开始害怕起来。
“给百姓投毒,又挑唆百姓当街闹事,意图烧死我家都督。无非是嫉恨赵氏生意做的大,想趁乱从中攫利罢了。为一己之私不顾百姓死活,你才是真正的邪魔。”
“明明赵家才是后来者,凭什么要踩在我们头上!”
“胡说!”赵琮气的瞪眼:“赵家入主陇西以来一直与本地贵族商贾和平共处,若非你们见我赵家出事落井下石,我二哥还不屑对付你们。孟唐,为富不仁,你倒有理了!”
就算之前不明白,现在也该看懂了。什么邪魔现世带来灾祸,根本就是人为下毒!
想想无辜毒死的亲人,百姓们恨不得将孟唐生吞活剥了!
赵珩见势差不多了,拔高声音道:“大夫已在赶来的路上,家家户户但有中毒者,明日一早送至原州城城守府前院,按序行针领药。”
百姓齐声高呼:“多谢赵都督!”
一旁的方野喝道:“我家都督是大周先皇下旨亲封的摄政王,辅佐陛下,治国安民。行辕设在原州城,不日将迎陛下亲临。尔等再有敢言大周亡国,欲投楚氏者,必以谋反罪论处,杀无赦!”
陇西脱离大周太久了,才收复失地大周又经内乱,这世道能活着就不易了,百姓们心中哪里还有多少家国情怀。
“……当初杨氏降的快,陇西百姓也未经战乱,刀没砍到自己身上不知道疼,不知道战争带来的痛,便也无从知道天下人盼太平久矣。”宋镜敛叹了口气。
赵珩就道:“翰林学宫有诸多学子跟随宋大人而来,我想在陇西建一方书院,宋大人多讲些课,也让学子们多在街市上走动走动,文风盛了,人心自然凝聚。我欲辅佐宸儿问鼎天下,必先安民。当初从杨氏抄了不少好书,我都叫阿琰收藏起来了,若有得用的,宋大人自去问阿琰借用便是。”
宋镜敛是姬元煦的老师,自然知道元煦有很多想法都是受赵珩的启发影响,若说承继隐太子思想的人,赵珩才是最好的人选。不止因为他是隐太子的遗孤,更因为他的思想还有他处事的果决态度。太子殿下做的的确不错,但相比眼前的青年还是少了些气魄和手腕。
“老臣这就着手安排。”
高良已经开始带人修缮行辕了,只是还未整饬完全,赵珩便住在都督府。
陇西局势紧张,赵珩率先遣军奔袭而来,裴林保护宸儿一行人慢行,五日后方到,也随赵珩一起在都督府安置。
宸儿依依不舍的和表弟告了别,让赵琰哭笑不得:“又不是见不着了。”
赵珩将光会吐泡泡不会说话的侄子抱起来垫了垫,笑道:“胖小子长的瓷实儿,像我赵家的人。回头你催催白家主,他要是不行就让我来,取个名字还拖拖沓沓的。”
白英也把自家老爹嫌弃的不行:“他就是没事儿闲的,满脑子想法,今儿个觉着叫这个好,明儿个不知想到什么了,又觉得叫那个好,磨人的紧。”
赵珩把侄子递还给白英,道:“若拿不定主意,干脆让胖小子自个抓阄去,抓着哪个就叫哪个。”
赵琰听了直乐:“这法子好!”
吵吵闹闹的送走了小夫妻俩,宅子里又恢复安静。已是初冬时候,外头风冷,赵珩抱起宸儿回了屋,舅甥俩围着火炉烤栗子。
“你玄度伯伯最爱吃烤栗子了,可惜这会儿他吃不到。”
“那宸儿替他吃。”
赵珩剥好了一个放在他小手里:“只能吃一颗。”
宸儿笑眯眯的咬了一口:“剩下的都给玄度伯伯留着。”
赵珩摸摸他的头:“宸儿真孝顺。”
炉火噼啪作响,只是围炉谈笑的再也不是那些人了。
第167章
大周在陇西建立新政权,正是用人之际。宋镜敛被封帝师,除教导小皇帝外,总领学宫建设,吸纳各地学子,为国家培养栋梁之材。
曹木匠得墨氏真传,墨家人也许了他做这门营生,故此被赵珩招揽,入军备处,造军用器械。靳大夫则应召入太医院,偶尔也和赵珩学一学医术。
当年在大月山上有功者,皆被赵珩纳入新朝廷效力,用人不拘出身,不问门庭,只要品行端正且有能力者,均被授官。此外赵珩又命各地城守张榜,鼓励天下大才者入西北,一时间都督府门庭若市。
起初赵珩还不适应处理朝政,不过好在有大月山上打下的基础,又有宋镜敛从旁指点,忙乱几日后便已驾轻就熟。宋镜敛连连点头,暗赞其天赋异禀。
宋镜敛这人痴迷公务,若有想法必要和人说个痛快才行。这日和赵珩论起西北经济一事,没察觉竟说到了天黑。
赵珩心里有些难耐,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宋大人,今日天色已晚,余下的不如明日再详谈,我也好仔细揣摩大人所提之建议。”
宋镜敛正在兴头上,话没叫他说痛快不免有两分抑郁,忍不住嘟囔一句:“摄政王虽有天赋,可瞧着不大勤勉呀。”
方野耳尖,听他这么说,忙瞪圆了眼睛,替自家大公子打抱不平:“宋大人此言差矣,我家王爷昏睡一年之久,身体尚虚,自然要多休息才行。”
“哎呦!”宋镜敛一听猛一拍脑门,一脸懊恼:“瞧我,竟将此事忽略了。”说着他又瞪了眼方野:“你也不早提醒我,若因我之过而让摄政王贵体欠安,那可是天大的罪过呀。”
方野见宋镜敛开始自责,不由觉得自己刚才那话说的有些重了,忙找补道:“王爷也是念着宋大人年事已高,不忍大人太过操劳,大人亦能体恤王爷,王爷心里必定高兴,大人切莫自责。”
也不知道那老大人听没听进去,反正方野怎么看都觉得宋大人连背影都透着几分歉疚……
而说要仔细揣摩宋镜敛提议的赵珩,这会儿正琢磨着另一桩大事儿。
他夜夜都和玄度梦中相见,这天赵珩终于忍不住了,他问李玄度:“这梦境之中可有其他人窥视?”
李玄度正享受赵珩贴心的按摩,闻言掀开眼皮:“怎么这么问?”
赵珩面色不改:“当然是想做些不能被外人看见的事情了。”说着,状似无意的在李玄度腰上不轻不重的捏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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