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前些日子听说公子磕到脑袋,吓得心神不宁的,可又一想,傻一傻也好,心里不用记着那么多事。
她看着萧径寒这些年孤零零一个人,也很心疼,想着找个人陪他,就写信让暗卫去问,公子喜欢什么样的。
没多久,暗卫就回信了,说主子不傻了,还会亲人了。
张婶大喜过望,房间都多扫了两回,盼着萧径寒回来就能成亲了。
可今日她在门口看了大半天,暗卫还是那几个暗卫,一个多的人也没有。
萧径寒下了马就回院子了,张婶瞅来瞅去,脸色一言难尽道:“公子他......亲你们哪个了?”
程洄和暗卫们一愣,疯狂摇头:“不敢不敢!”
张婶:“那他亲的那个人呢?”
程洄:“没来。”
张婶眉头皱起:“怎么没来?”亲了人家,就这么跑了?!
暗卫甲:“他们吵架了。”
暗卫乙:“主子说他是村夫。”
暗卫丙:“啊对,说不在意。”
张婶眉头更深了:“然后他就自己回来了?”
众人点点头。
张婶:公子怎么能这样?!
暗卫丙想了想,又疑惑道:“嗯?主子这一路上好安静哦。”
“安静个屁,”程洄骂骂咧咧道,“跟吃了火药似的,见谁都炸。”
暗卫甲深以为然:“我就说了句想喝酒,他让我跑了两天。”还是追在马后边跑,土都吃了一嘴巴。
暗卫乙:“没错,我说路过的书生好看,他说要不把我阉了嫁给那书生。”
暗卫丙这时才恍然大悟:“喔,难怪我那天学驴叫,主子拔刀就说要把我的嘴剁了。”
张婶:“......”
张婶越听越担心,想去看看萧径寒,可程洄劝她道,还是晚点再去吧,丢了媳妇的男人太暴躁了,让他静一静。
张婶只好作罢,傍晚又怕萧径寒饿了,就送了饭菜过来。
可萧径寒还是一口没吃,说不吃鸡,说没胃口。
张婶满面愁容,又去找程洄和暗卫商量:“这可怎么办?公子饭都不吃了。”
程洄:“他肯定是想裴先生了,呵,男人。”
暗卫甲:“呵,嘴硬的男人。”
暗卫乙:“呵,口是心非的男人。”
暗卫丙:“呵,我也是男人。”
众人:“......”
“哎呀,”张婶急道,“叫你们想办法呢,都在说些什么?”
程洄想了想,说:“要不,咱们去劝裴先生过来吧?”
暗卫甲:“可裴先生会愿意吗?他才跟主子吵完架。”
暗卫乙:“不愿意,裴先生也在生气。”
暗卫丙:“嗯,对。”
程洄:“那咱们就说,是主子求他来的。”
暗卫甲:“可主子都没去,裴先生会相信吗?”
暗卫乙:“鬼才信。”
暗卫丙:“嗯,对。”
“那怎么办?”程洄烦道,“难不成说主子要死了,叫裴先生来给他守寡?”
众人一愣,随即齐刷刷点头。
张婶:“要买个棺材吗?”这样像一点。
程洄:“......”买回来装我吗?
第28章 他要去放鞭炮
程洄打死也不敢说萧径寒死了,急忙反问道:“那谁去跟裴先生说啊?”
暗卫甲乙丙:“就你吧。”
“那不行,”程洄干笑道,“我平时瞎话那么多,裴先生怎么会信呢?是吧?”
暗卫甲乙丙:“那怎么办?”谁瞎话不多啊?
程洄灵机一动道:“叫老靳去啊!就他那冰块似的脸,哪里像会说谎的,裴先生肯定就信了!老靳!老靳呢?老靳去哪儿了?”
老靳在偷看他家二公子。
二公子倚在榻上睡着了,手边还落着本书,许是看书时困了。
靳慕怕他冷,从架子上取了外衣,轻手轻脚披在他身上。
二公子在睡梦中拧了拧眉,不知梦见了什么。
靳慕看着他,眼前人阖着眼眸,呼吸轻细,衣襟下是掩不住的一截雪白脖颈。
公子......
靳慕忍不住缓缓凑近,那近在咫尺的气息诱着他,叫他一步步沉溺......
毫厘之间,他却忽地停住了。
他像是陡然清醒般,慌忙退开了些。
不可再犯错了,他想。
两年前,也是在这儿,也是这样睡着的公子。
他守在他身旁,看得呆了,禁不住亲了他一下,被踏进门来的虞南王撞了个正着......
于是,他被以偷东西之名,打了个半死,丢了出去。
是萧径寒找到了他,把他拖了回去。
他知道,自己不该有这样的心思,公子就是公子,是他一辈子的公子,再无其他。
他不该再来见公子的,就像这两年一般,偷偷看着他就好了......
萧寄言眼皮动了动,睁开了眼。
靳慕来不及躲,匆忙低下头,轻声喊道:“公子......”
萧寄言安静地看着他。
靳慕有些不自在:“公子,我......”
“若我去找老三,”萧寄言忽然开口道,“把你要回来,你可愿意?”
靳慕一怔,心头剧烈跳动起来。
“属下......”他掐着掌心,极力让自己清醒些,“不敢劳烦公子。”
萧寄言沉默了一会儿,说:“我知道了。”
靳慕喉间动了动,艰难道:“属下先走了。”
萧寄言没说话,只是极轻地点了点头。
靳慕逃也似的跑了。
他怕再多待一会儿,他就舍不得走了。
靳慕一回来,就被程洄抓住了。
“老靳啊,你可回来了,”程洄道,“我找你大半天了。”
靳慕问道:“何事?”
程洄三两句就把萧径寒想裴青玉想得茶饭不思的事跟他说了,叫他赶紧去把裴青玉骗回来。
靳慕:“怎能这样骗人?”主子怎么就要死了?
“也不算骗人啊,”程洄道,“主子不是快饿死了吗?”
靳慕:“......”
程洄:“你不去,我就去跟二公子说,你想跟他有一腿!”
靳慕一愣,拔刀就要砍他。
最后,靳慕迫不得已,还是去了。
可他没见过裴青玉,程洄跟他说,住在那竹屋里的书生就是了,温润如玉的,很好看的。
可除了二公子,其余人在靳慕眼里,就像认不得的路一样,看不出好不好看。
但竹屋他是见过,倒是认得,便策马赶了过去。
小山村里仍旧日光融融,竹影青翠。
靳慕敲开竹门时,确实看见了一个书生。
书生看了看他,问道:“你哪位?”
靳慕想,这位应当就是裴先生了。
他一生甚少说谎,只能磕巴道:“主子他......快死了。”
书生一听,眼睛一亮,拍着大腿道:“老天有眼啊!死了好,死了好!”
靳慕一愣---他这么恨主子吗?
“你......不去看看他?”
“看他干什么?”书生兴高采烈道,“我该去放两串鞭炮才是!果真是恶有恶报!”
他一激动,走了两步,靳慕才发现,他的腿瘸了。
靳慕默默想,原来裴先生腿脚不好吗?
“先生?先生......”
裴青玉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又站在学堂门口发呆了。
“先生,”方小筑问道,“怎么了?”
裴青玉摇了摇头:“没事。”
方小筑又问:“先生,这几日怎么没见阿霁啊?”
裴青玉顿了顿,说:“他走了。”
“走了?”方小筑茫然道,“去哪儿?”
裴青玉垂眸,低声道:“去他该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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