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延陵抽空给了赵亭小小一巴掌:“你不会在旁边买个宅子,里边打个门,我回了府邸就过门,或者你们过到我那儿不就行了?”
赵亭猛地抬头,“你知道郡主府两边都住着什么人吗?左边一个郡王、右边一个位同宰相的中书令,妻妾儿女孙辈上百口人住了几十年,怎么让他们让出宅子给你?”
陆延陵飘开目光:“我不管。”
赵亭看了他半晌,忽然泄气的把脸埋在陆延陵颈窝里:“旁人说你云山君独当一面,也算敢作敢当善解人意,从不骄矜自傲……”言外之意,实则颇为任性。
不骄矜、不麻烦他人,是不在意。若他在意,无论如何也要得到,根本不管别人有多为难。
幸运的是陆延陵少有非要不可的时候,不幸的是他少有的几次为难人,为难的都是他赵亭。
“我想想怎么解决——”
话音一落就猝不及防的被陆延陵推下去,赵亭抬头,一脸愕然。
“这便说好了。你出去吧,我要睡了。”
“我……陪你?”
“不成。”陆延陵背过身。
赵亭这会儿飘飘然,头不着顶脚不着地的,硬蹭上去,反被陆延陵一掌拍向面门,掌风凌厉,挟裹内力,显然一下午的工夫便恢复了武功,怪不得点了穴还能醒,于是迅速化解攻击并退后,又听陆延陵略为恼怒的呵斥:“你不走还想做什么?!天天来,便是犁地的牛也禁不住这么胡来!”
赵亭耳朵一红,摸了摸鼻子,竟一下子就听懂陆延陵话里的意思,胡闹了个把月没觉得羞耻,一边爽一边苦大仇深,这会儿总算有了点不好意思。
“你有了身子,我没想做什么。”
迎面飞来一个白玉盘,赵亭躲开,然后接住陆延陵的白眼和控诉:“别让我听到什么身子怀孕之类的词!”
他点了下下巴:“出去。”
赵亭很想搂着师兄睡,真的感觉不一样,之前觉得师兄对他没感情,就觉得好像抱着一块木头,酸涩酸涩的,现在是妻儿怀里卧,如斯美梦,如游仙境也不过如此了。
美梦才体会不到一炷香,便不能继续吗?
很明显不能。
陆延陵态度坚决,何况亮起烛火的东厢房盯着,赵亭也不敢再造次,只好老实退出去,眼巴巴望着平药师进去为陆延陵看诊,竟有些不忿平药师在里面待的时间比他还长。
等平药师出来,赵亭仔细盘问一番注意事项,以及男子生产风险、后遗症以及如何照顾等等。一切忙完后,已是三更天。
赵亭到赵慕黎的屋子,遣退仆人,拿来烛火和镜子细细地凝望熟睡的儿子。
从前心眼布满迷障,日日相对也看不出相似处,只有悄然而生的怨怼,如今迷障一破,再辨别彼此,竟有许多相似之处。
“眼睛像我,还有美人尖,手指有四个指节,和我、和父亲一样。”赵亭长叹:“聪慧稳重亦肖我,不愧是我儿。”
“怪不得一见着襁褓里的黎儿便喜欢,原是血缘作祟。”赵亭心里欢喜极了。
对着赵慕黎爱不释手地看了好久,只觉得儿子身上每一个与他相似的地方都是陆延陵隐晦爱他的证明。
心情激荡,赵亭无法入睡,干脆把府里的暗卫都叫来过招,打到东方鱼肚白就去洗澡,完了精神奕奕地上早朝去了。
***
宫门口。
文武百官都在等待宫门开,顺便和同僚们刺探一下消息,瞧见赵亭从轿子里出来便过去打招呼,随后就准备交流一下,谁知赵亭从袖口里掏出一幅画。
“诸位大人帮我瞧瞧这画得怎么样?”
文武百官们七嘴八舌:“是鸾凤?画得栩栩如生。”、“尤其眼睛,传神至极,仿佛盯着画外的我们。”、“是翅膀!仿佛展翅欲飞,似有凤鸣响彻天际。”……夸了老半天,终于有人想起来问:“鸾凤寓意吉祥和美,莫不是郡主府好事将近?”
“你怎么知道我有小儿子了?”赵亭颇震惊。
那问话的官员:欸?我不知道啊。
“既然你问了,我就浅谈一下。”
官员:不是,我没问啊。
赵亭笑容温柔:“这是我画的图样,将来要亲手绣在襁褓上。”
亲亲亲……亲手绣?!
另一个文官弱弱问:“为什么给孩子襁褓绣鸾凤?不应该是百子图、麒麟送子等图样?”
“好叫孩儿他娘时常看到,知道我的心意。”
文武百官们:“……”
远远下了马车,凑过来想和儿子并肩上朝的威武候在三尺之外突然顿住脚步,沉默地转身跑了。
作者有话说:
是的,我们恋脑哥会绣图样、制帽子、纳鞋子,十分贤良淑德。 陆也是蛮爱面子的,虽然可以做,但有损男子气概的事情不能外传。
第15章
赵亭近来实在春风得意,谁都能看出来,他还天天炫耀新得的妻儿,便因此将大家的好奇心高高钓起,都想探一探拿下赵亭的女人。
奈何赵亭严防死守,只说了妻儿,其余一概不透露。
也有和他相熟的人尝试灌酒套话,甚至还有人买通郡主府的下人探秘,可惜消息没传出去,人就被抓了。
赵亭借此好一番敲打,连威武候也动怒,出面教训了幕后主使,而郡主入宫哭诉,概因收买下人、传递消息这事儿可大可小,谁知道哪天会不会潜入个奸细偷走重要密函以至于连累郡主府和侯府?
因着这事儿,打探赵亭妻儿或借此事试图渗透进郡主府的各方人马都歇了心思。
侯府世子妃就此成为京都最神秘的人,其样貌来历姓名皆不可知,除了这天底下权势最大的那一位,京都权贵几乎没有秘密瞒得过他。
紫宸殿内。
留着一撇小胡子的皇帝负手听完下方来人的禀报,思索了好一会儿才慢条斯理地问:“听说你到京城后,先住进了郡主府?”
下方已穿上皇城司指挥使官袍的陆延陵回道:“臣与世子曾有师兄弟的情谊在,后来反目成仇,近日再交锋,已然一笑泯恩仇。世子好意相邀,臣便应了。”
“那你一定见过赵亭的心上人了。”
陆延陵:“微臣确实见过。”
“是哪家女子?”
陆延陵沉默片刻,蓦地撩起官袍下摆跪下道:“臣于此事实不敢欺瞒陛下,世子心上人正是微臣!”
皇帝瞬间冷脸:“你们合起伙来戏耍朕?”
陆延陵:“我与赵亭无意戏弄陛下,只是其中曲折,难以一言概之。再者,臣与世子定情不过四五天,臣今日第一次面见陛下便立即坦白,正因我和赵亭待陛下忠诚,不敢有丝毫欺瞒。”
殿内一时寂静无比,而皇帝的表情辨不出喜怒,目光里裹着浓浓的威压落在陆延陵身上,后者从容镇定,一派恭谨谦卑。
半晌后,皇帝的声音响起:“赵慕黎是你的?”
“黎儿确实是世子亲生的孩子。”陆延陵否认。
皇帝:“可朕瞧这赵慕黎更像你,还听说他喊你父亲,十分亲近孺慕你,莫不是你故意混淆皇室血脉?”
“黎儿的相貌有几分肖似微臣,概因他的生母和微臣极其相似。”陆延陵神色不变,盯着地面说道:“四年前,微臣和世子得罪南越女毒娘子,受其钳制,做了半个月的药人,喂食的药里有些有催情的作用。毒娘子意欲羞辱我们,便——”他适时露出些许羞愤,“便不知从哪儿找来女子……其中一个女子像极了微臣,而那时世子对微臣有些许道不明的情愫,才控制不住药性。一年后,微臣偶遇已经生下黎儿的女子。那女子当时病入膏肓,本想找到赵亭托付孩子,岂料支撑不到、又先遇见我,才让我亲手将孩子还给他。”
“彼时微臣与赵亭关系恶化,倘若黎儿是微臣的孩子,微臣怎敢放心将孩子交给赵亭?又假如,微臣欺骗了赵亭,难道他不会着手调查当年的事?他忍得了受我欺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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